纪北慕回头,俊美的脸异样冰冷。
她知道自己这番话,又惹得他不悦了。
夏妍兮垂下眼眸,盯着自己的脚尖,“请三爷原谅我的多嘴,但我也只是觉得,哪怕我是某种祭品,也希望能够早点知道自己的结局。”
游轮上叶墨倾对她说的那番话,她就猜得到。
自己对纪北慕而言,一定还有更重要的用途。
男人双眸微眯,审视了她良久,沉声道:“是谁,在你面前嚼舌根了?”
夏妍兮摇着头,“没有谁。”
哪怕叶墨倾那天的态度很强势。
她也不可能在这时候将他捅出来。
“呵……”纪北慕扯出一道薄凉的笑,转身一步步朝她逼近。
他每一个脚印,就像是踩在了夏妍兮的心,让她心脏沉甸甸的。
男人在距离她一步远的地方停下,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来迎上他的视线。
“夫人,别忘了,你是我的人。”
夏妍兮透过他那幽深的眸,看到了一片冷意。
窗外,高斐珊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让他们本就紧张的气氛,更是降到了冰点。
纪北慕捏着她下颌的手掌逐渐用力。
女孩白皙的肌肤,立刻浮起一抹红。
她感到有些疼,眉心微蹙。
“三爷。”感受着他爆发出来的威压,夏妍兮不得不老实回答,“我之所以这么问,只是想更加清楚自己在纪家的定位。”m.χIùmЬ.CǒM
她侧眸,视线从窗口越出去。
穿过夜色,模糊的看到高斐珊在冰冷刺骨的湖水中,拼命挣扎的模样。
脑海里,再次闪现出那位袁先生腿上伤口不断冒出血的画面来。
男人沉默了几秒钟,“你真的想知道?”
夏妍兮认真点头,“想。”
“你怕死么?”
“怕。”她双手攥紧自己的衣摆。
“如果有一天,我让你死,你会不会后悔成了我的妻?”
纪北慕面无表情,似乎只是在问一个和他们无关的问题。
“我……”夏妍兮咬住唇瓣,粉嫩的唇渗透出了丝丝血迹。
男人捏着她下颌的手指松开。
她的犹豫,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我不会!”女孩却是仰起头,面色坚定。
纪北慕薄唇轻扯,“你还年轻。”
“是的,我还年轻。”夏妍兮苦笑,“可我父母去世后,我就已经比同龄人,正明白死亡的意义。可是,我的命是三爷给的,你让我获得了新生,当然也有资格夺回我的一切。”
包括……她的生命。
她知道纪北慕并非在开玩笑。
而这个回答,也是她认真思索后得出的答案。
男人清冷的目光不紧不慢在她脸上扫着,不放过任何角落。
许久,他发出一声叹息。
手掌在她头顶上轻柔着,“放心,我不会让你死。”
夏妍兮一阵诧异。
纪北慕莞尔,“如果我连自己的人都保护不了,我又何必活着。”
所以他这是,已经将她化进了他‘自己人’的范围里?
“但这些话,我不希望听到第二次。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
纪北慕语气满含警告。
夏妍兮顺从的点头,“我记住了。”
凌晨,高斐珊的惨叫声终于停止。
她并不是已经能够抗住这份痛苦,而是被硬生生冻晕了过去!
赵彬确认她真的没了意识,才让人将她送回医院。
一整晚,没人敢找纪北慕求情。
今天发生的种种,也让很多人意识到。
纪三爷醒了。
纪家注定无法再太平!
夏妍兮将被褥拉着盖住自己的半边脸,露出了一双乌黑发亮的星眸。
她时不时朝身侧的男人打量。
纪北慕很安静,但眉心微蹙着。
也不知是因为梦到某些不开心的事情,还是因为感到不舒服。
几个小时后,夏妍兮终究还是撑不住。
眼皮重重合上的前一秒,她隐约听到另一边的被褥被人掀开。
紧接着是男人双脚落地的声音。
他好像进了书房,拉开一个柜子,取出了什么东西。
可她的所有意识都已经被抽干,误以为自己身处梦中,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接下来几天,高斐珊每次一醒来。
就被赵彬让人拽回纪家,扔进了湖里。
纪北初因为袁先生的那事,出于心虚和害怕,选择装死。
然而,每天听到自己妻子的惨叫,终究还是按捺不住。
他不敢贸然找纪北慕,只好去求纪老太太。
“奶奶!三弟简直是要将我妻子折磨致死!你还不快点去制止他!”
纪老太太将几柱香插进香火炉中。
回头朝他瞪来,“我警告过多少次,让你们别找北慕的麻烦!现在这一切,都是你们咎由自取!”
纪北初咬紧牙关,“可是斐珊说,那天之所以落水,都是你指使的。”
“胡说八道!”纪老太太捂住自己心口,像是气得不轻。
保姆宋婶连忙将她搀扶着在黄檀木椅上坐下。
朝纪北初道:“您这话实在过分,纪老太太满心希望纪家能太平,怎么可能挑拨二夫人做这种事!”
“可是!”纪北初还要辩解。
这个消息是高斐珊在医院的时候,告诉他的。
他相信,高斐珊不至于对他说谎。
可纪老太太闭上眼,转动着佛珠。
明显不想再搭理他。
纪北初憋屈得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带着满身怒气离开。
确认他走远,宋婶担忧的朝纪老太太问:“老太太,万一三爷真的查到您身上来,该怎么办?”
毕竟,高斐珊落水的确是纪老太太出的主意。
虽然她们当初盘算的是,将高斐珊落水的责任推到夏妍兮身上。
却没料到夏妍兮也跟着下水了,直接打乱了她们的计划!
纪老太太掀起眼皮,浑浊的眸满含戾气,“你也觉得,是我指使的?”
宋婶一怔。
反应过来后,连忙改口:“怎么可能!一定是二夫人为了自保,才想要将责任推到您身上!”
纪老太太这才满意的端起茶,轻抿了几口。
放下茶杯后,她若有所思,“李厨师在纪家多久了?”
虽不明白她问这话的意图,宋婶还是认真回答:“他在纪家工作二十几年了。”
“二十几年。”纪老太太冷笑一声,“也是时候退休了。”
宋婶不明所以。
纪老太太斜眸朝她看来,“厨师对主人下毒,也曾经在其他家庭里上演过吧?”
“您的意思是……”宋婶心一惊,忙问,“您这次的目标是二夫人,还是三夫人?”
“当然是最该除掉的那一个。”纪老太太眯起眼,脸上褶皱加深。
只要夏妍兮还在纪家,她就永远无法安宁!
宋婶见她不似在开玩笑。
眼珠子一转,很快有了主意。
“老太太,我记得三夫人喜欢吃饺子,而河豚内脏的毒素足以让人当场死亡。我让人去弄点河豚的内脏藏进肉馅里,到时候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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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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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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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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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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