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娘娘您先别着急,奴才这就去。”常永贵见她如此的神情,心知必然是有猫腻在里头的。表面上敷衍下了安嫔,随即带着小马子往养心殿的西暖阁去。
“马子,等会儿师傅要去长春宫办事儿,你就不必当差了,去找乐喜儿喝点酒,你们哥俩也有好些日子没有好好聊聊了。”常永贵是希望小马子把消息送到永寿宫去。琇書蛧
小马子自然会意,紧着应道:“师傅您放心就是,徒弟心里有数。”
这才放心,常永贵示意他在这儿等着,自己进了西暖阁。皇上正在批奏折,见常永贵进来,便道:“什么事儿?”
“回皇上的话,定嫔娘娘来了,在殿外候着呢。说是有重要的事儿求见皇上。奴才看她面色不好,似哭过,所以不敢耽搁。”常永贵看了一眼皇上的脸色,见是准了的会意,这才“嗻”了一声,忙不迭的退了下去。
“请定嫔娘娘觐见。”常永贵吆喝了一嗓子,小马子麻溜的去请。“娘娘,您请吧。皇上在西暖阁!”
定嫔以丝绢拭了拭眼角,这才起步走了进来。
“这大风大雪的,你怎么来了?”皇帝搁下沾染着朱墨的御笔,面带忧色道:“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定嫔欲言又止,不由得睨了常永贵一眼。不用皇上开口,常永贵也知定嫔所指,遂道:“奴才去准备热茶,给定嫔娘娘暖暖身子。”
待人退了下去,定嫔噗通就跪在皇驾面前:“皇上,臣妾有罪,臣妾该死,请皇上责罚臣妾吧。唯有受了罚,臣妾心里才能好过一点。”
“有话就直说,你这样子叫朕心里不好过。”皇帝缓慢的起身,走下来虚扶了一把。“说吧,这里又没有外人。”
定嫔道了声是,才呜咽道:“是臣妾没有看好寒霜,竟连她有了皇上的骨肉也浑然不觉。今儿寒霜冒雪出门,去了趟内务府,晚些时候却让人发觉昏死在长春宫侧门外了。那孩子,也未能保住……臣妾有罪啊,请皇上责罚!”
皇帝顿时震心,好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定嫔连连告罪,却又啼哭不止:“御医说寒霜患了恶寒,如今还未醒转,许是,许是过不去今夜了!皇上,寒霜虽然是臣妾的侍婢,可到底也是个好姑娘,臣妾想,若是她能醒转,必然最渴望皇上您在身侧相伴。
于是臣妾斗胆来请皇上,移驾长春宫,看看这个可怜的丫头吧!”定嫔说的声情并茂,任是一颗顽石也终将被感动。
何况皇帝之心,博爱而深情,从来不会似顽石那样不可转也。“朕去,朕随你去。”皇帝握住定嫔的手,痛彻心扉:“丛云,朕又没有了一个孩子。朕又失去了一个孩子。朕的心好痛,痛不可挡。”
说这话,皇帝攥着定嫔的手越发的紧,双眼中满是哀痛之色。定嫔泪落如雨,懊恼的险些闭过气去:“都怪臣妾不好,若是,若是臣妾能一早发觉,必然不会如此。皇上,都是臣妾的错!”
两个人这样相扶相持的走出来,倒是让常永贵有些看不透了。方才离得远,也未能听见定嫔说了什么,只是看惯了后宫诸事,常永贵心头也清澈得多了。必然是跟长春宫里的某人有关,皇上每次去定嫔那里,都不让自己跟前儿伺候,这其中的文章,怕是就要被揭出来了。
“摆驾长春宫。”皇帝一声令下,常永贵紧忙应下。一声吆喝响彻养心殿的上空:“皇上摆驾长春宫。”
这一去,八成是要宿在那里了。小马子还没猜到究竟,只是瞧着车辇远远走了,这才掉头往永寿宫去。
田嬷嬷果然知晓定嫔的心意,再三的嘱咐御医给寒霜用下重药,务必要令她醒转。哪怕是半盏茶的功夫,也得让皇上看看她这可怜的样子。唯有这样,皇上的心里才能长久的记住这一幕,也唯有这样,定嫔娘娘的功夫才不算白费。
且说,寒霜退了烧,自己也该明白自己的处境,能保住性命已经要念阿弥陀佛了,她怎么敢不停娘娘的话,不受娘娘的控制。
一切刚准备妥当,皇上伴着定嫔,便匆匆来来。一推开门,带着冬夜沁凉的冷意,令在场之人不约而同的发颤。
“皇上,您看啊,寒霜还未醒转呢?”定嫔见赵御医在,田嬷嬷也在,心里便有了底儿。
皇帝顺着她的目光敲过去,果然看见昏迷不醒的寒霜,一张凄楚无比的白脸。“怎么样,烧退了么?”
赵御医难得见皇上一次,自然不愿意放弃这表现的机会,遂道:“皇上放心,寒霜姑娘虽然着了恶寒,可微臣已经尽力救治,只要黎明前能退烧,便可保性命无虞。”
皇帝轻轻嗯了一声,上前几步,坐在了寒霜的床边。伸手拂去了寒霜额上的冷汗,不由心疼:“还是遮掩滚烫呢,去绞条帕子来给她敷敷。”
田嬷嬷紧忙转过身,绞了帕子递到定嫔手上。定嫔含着泪水,缓慢的走上前去,轻轻将帕子搁在了寒霜额上:“这丫头跟着我,没少吃苦。为何上天这样不怜惜可怜之人。本以为能得蒙天宠,能让她过上几天好日子,怎的就,怎的就会这样,当真是天妒红颜。
皇上,臣妾有一事恳求,但愿皇上能恩准。”
定嫔缓缓的跪了下去,郑重无比。田嬷嬷对着赵御医使了眼色,二人不约而同的退了出去。
皇帝见内寝再没有旁人了,方心道:“你且说吧。”
重重的叩首于皇帝脚边,定嫔这才开口:“臣妾知晓,昔日安嫔之事,给皇上徒添了很多烦扰。如今臣妾旧事重提,并非要令皇上为难,实在是寒霜太可怜了。臣妾不能不为她求一次恩宠。请皇上册封寒霜贵人的位分,请皇上恢复她本来的名讳,请皇上让她不要有遗憾,若是,她真的挺不过去今夜。
也总不至于带着遗憾上路,不至于到了阴曹地府,还让人耻笑是没有脸面的丫头。皇上,臣妾求您了,求您了。”
因着册封安嫔为小主的事儿,弄得后宫醋意翻滚,福祸不断,皇帝心里也存了一丝犹豫。可眼下,寒霜当真是可怜,又因为失了龙胎或许失了性命,皇帝果真就是心软了。
这一边定嫔诚然恳求,那一边皇帝又想起与寒霜的情分,左右为难之际,终于还是点了头。“朕准了,明日便晓谕六宫,册封寒霜为贵人。方才你说,恢复她本来的名讳。她叫什么?”
皇帝这样一问,定嫔又是泪落如雨:“回皇上,寒霜本命苏拉,是正蓝旗的包衣,姓完颜氏。”“好,朕就赐她恢复本来的姓氏,再不必叫寒霜这个名字。寒霜,寒霜,当真是苦啊。”
定嫔总算破涕为笑,一把攥住寒霜的手,满是怜惜:“苏拉,你听见了没有,皇上恩准了你册封为贵人,皇上恢复了你本来的姓氏,无论如何你都要挺下去。可怜的丫头,你不能就这样去了。”
心里免不了得意,定嫔当真是太佩服自己了。连这个行将木就的活死人,也成了自己博得圣心的砝码。钮枯禄如月,皇后,你们看见了么?不要以为后宫就是你们的天下,不要以为只有你们才能呼风唤雨。
一想到明日晓谕六宫的圣旨,定嫔便觉得大为痛快。这两宫的脸色,该有多么的难看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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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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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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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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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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