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皇上吩咐了奴婢让您好生歇着。储秀宫那里也传出话来,皇后要去咸福宫照料安嫔,免去了六宫请安。”沛双喜不自胜的说着话,手里捧来了一套海棠斗春的品红旗装,盘扣是琵琶的样式,格外喜人。“皇上还吩咐了内务府给您送来这套衣裳,说下了朝便来与您说话。看见皇上与小姐您这般的琴瑟和谐,奴婢直从心里甜出来,莲子糖都省了。”
如玥揉了揉双眼,如梦亦如痴般的幻觉缠绕在心头。想起与皇上鬓边厮磨的情景,不觉脸微微发烫。偏是嘴里端庄了几分:“瞧你,真如喜鹊一般,叽叽喳喳的没完没了。哪里有大姑姑该有的样子?”
“有没有大姑姑的样子,奴婢倒是不在意。喜鹊道喜可是好兆头呢,叽叽喳喳又怎么了?真正是随了奴婢的心思呢!”扶了如玥走下床来,沛双才道:“石御医已经在偏殿候着了,待小姐您梳洗扮毕,奴婢就请他进来。只是好端端的为何要传石御医来,可是您觉着哪儿不舒服么?”
“自然不是,待会儿你便知晓了。”如玥避而不谈,并非不信任沛双,而是昨日安嫔塞入掌中的小红丸究竟是什么,尚且难说。倒不如等得了石御医证实,再言其他。
沛双也不多问,依然默契十足的领会了如玥的心意。只是看着宫婢们有板有眼的替小姐绾好繁复的高髻,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别样的羡慕。或许有一天,自己也会同小姐一样幸福呵!能为心爱的人盘起随风的青丝,簪一支攒珠的金簪子,夜下秉烛时由他亲手拔了去。
如玥从镜子里依稀看见沛双不寻常的神色,除了微笑却没有过多的言语。既然她还不想说,自己又何必多问。早早的戳穿了小女儿的心思,说不定揠苗助长,反而没有什么好处。只是如玥也弄不清楚,沛双此时对镇宁的心思,是不是如同当日自己对皇上的爱慕一般?
而镇宁待她,又会不会如同皇上这般难以捉摸。
石黔默走进内寝之时,花香袭人。他恍惚间有了一丝错觉,若这不是深宫之地该有多好?“如妃娘娘吉祥。”一如往常的恭敬口吻,一如往常的谦和态度,石黔默立在如妃身前并未多走半步,尽管只有他自己才清楚,心是多么的向往能靠近她的身侧。
“石御医来了。”如玥不预备兜圈子,自然也体会不到石黔默的在意。眼下要弄清楚就是这至关重要的小红丸,毕竟这关系到自己下一步该怎么走。“你替本宫看看,这是什么?”
“是,娘娘。”石黔默面色严肃,强忍着心颤上前一步,从如玥的手心里接过那一枚红色的小药丸。
沛双诧异不已:“小姐,此物从哪里得来的?”
“安嫔处。”如玥毫不避讳:“昨个儿在她的寝室里,趁着皇上与皇后不备时,她悄悄塞进我掌中的。”
石黔默将药丸搁在鼻前一嗅,愕然道:“安嫔?她怎么会有此物?莫非……”一句话恰在喉头处,石黔默警惕的看了看四周。
“有话不妨直言。”如玥沉声道:“石御医越发的谨小慎微了,本宫这里最是能说话的地方了。”
“并非微臣谨慎,而是……”摊开手掌,石黔默压低嗓音道:“这虽不是什么毒药,却是令女子伤心的东西。”见如玥并不明白,石黔默不得不补充道:“红花,落胎的佳品。安嫔才没了龙裔,手中却攥着红花塞给了如妃娘娘您。这究竟是何意?”
沛双的脸色唰的白了下去,如同目睹魑魅一般,惶恐不安:“小姐,她这么做是不是意在警告你,要将小产的罪责推于您一人之身?说是您想方设法的用这药丸毒害了她的龙裔?这可怎么是好?”
“虎毒不食子。倘若果真如沛双姑姑所言,这安嫔的用心真是蛇蝎不及啊。”石黔默不觉毛骨悚然,如妃才失了孩儿,与皇上的关系也才稍微缓和。怎么能再受这样的冤枉,若是有什么闪失,岂非又要再挨辛苦?
越想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身为御医,却帮衬不上什么,石黔默只觉得心如刀割。懊恼之中,耳畔如妃的声音格外悦耳:“若是安嫔有意害我,何必还要将这东西塞给我以示警告,令我有所防备呢!趁我不知,栽赃陷害不是胜算更大些么?”
“这……”沛双与石黔默不约而同的哽住。
“那依小姐您看来,安嫔到底想做什么?”沛双想不通其中的道理,只好向如玥求助。石黔默倒是明白了什么,不禁道:“莫非,安嫔是想要娘娘您知晓其中的关窍,从旁协助一二?”
“这未免也太难以置信了。”沛双很是困惑:“谁值得安嫔用自己嫡亲的骨肉来陷害栽赃啊?那可是皇上的骨肉啊!也太过于得不偿失了,难道说安嫔在冷宫里待的日子太久了,疯癫了不成么?”
“皇后。”如玥卷了唇,弧度美的刚好。石黔默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又迅速恭敬的垂下头去。
“皇后?”沛双依然不能相信:“皇后娘娘背着咱们将安嫔从冷宫里救了出来,处心积虑的又推她去了皇上身边。使安嫔再度飞上了枝头,这一份恩情,足够感动的安嫔誓死效忠了,怎么她反而会恩将仇报?”
如玥瞥了石黔默一眼,见他垂着头极为恭顺的样子,心里总算满意。才道:“皇后从来不会做没有好处的事儿。你真当她是为了安嫔好么?她不过是想借着安嫔拴住皇上的心,毕竟皇上昔日是真的在意过安嫔,总会顾念皇后这一份贤惠。
再者说,即便安嫔没有这样陷害,她也未必就能顺利诞下这个孩子来。或许这样说吧,即便是平安的生了下来,也绝轮不到她来养。你可别忘了,安嫔始终是宫女出身,位分再高学识和身家也摆在那里,皇子怎么也轮不到她自己抚育。”
一口气说了这好些话,如玥的心思也如明镜一般,污垢渐渐沉淀了下去。“告诉乐喜儿备辇,看来我得亲自去一趟咸福宫了。”
“是,小姐。”沛双应了声退下去,如玥便对石黔默道:“看来今日要劳烦石御医同去了,这场戏若是没有举足轻重的真凭实据,怕还是不好做呢!”
石黔默郑重的颔首:“娘娘放心,微臣知道该怎么做。”
如玥思忖了片刻,总觉得单凭石黔默的一面之词未必就能令皇上相信,不觉心头微紧。正想着,袭儿便推门而入:“娘娘,咸福宫的小宫婢紫君有事求见。”
按理说,一个身份卑微的小宫婢是无权面见如妃的。可这会儿袭儿把人带了进来,想必是极为重要的事儿。如玥心领神会,遂道:“传。”Χiυmъ.cοΜ
“紫君给如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进来的小丫头一身淡紫的宫装,稍微显粗。一看就是下院当差的粗婢。
这更有意思了,如玥不免和蔼一笑:“你来求见本宫,必然是有顶要紧的话说。平身吧。”“谢如妃娘娘。”紫君腼腆的回礼,这才拧了秀眉哭诉道:“奴婢犯了死罪,许是要牵累家人的。只求娘娘看在奴婢道出实情的份儿上,宽恕了奴婢的亲族吧!”
“哦?”如玥不动声色,暗自打量着眼前的紫君。
袭儿容长的脸上,生出了几分怒意:“有话便直说,当着娘娘还想讨价还价么?没有半点规矩。”
紫君为难的与袭儿对视一眼,泪水便涌出了眼眶:“安嫔娘娘小产的前些日子,奴婢瞧见紫竹进过小厨房。只因着紫竹是安嫔娘娘贴身的宫婢,下院的事儿也从不让她沾手,奴婢好奇为何她日日都来。
开始的时候,总以为她是来端安胎药的,可每每她总是空着手离开。奴婢实在觉得奇怪,前一日便跟着去瞧了。”
“你瞧见了什么?”如玥和气的问道。
“奴婢瞧见,奴婢瞧见紫竹往安嫔的安胎药里加了些什么东西。隔着窗户,看得并不真亮。好似一颗一颗红色的小豆子。”紫君显然为难的样子,多有愧疚:“奴婢当时没敢多问,而安嫔娘娘服下了安胎药一直也都平安无碍。
所以此事,奴婢从未对旁人提及。谁知到了第二天,娘娘往储秀宫请安,竟是给人抬着送回宫来的,这会儿,奴婢才想起那红色的小豆子。莫不是……莫不是那东西害了安嫔娘娘。奴婢越想越害怕,又不敢当着皇后娘娘的面说,只好来求如妃娘娘您宽恕。”
紫君的话必然是杜撰之言,那药丸根本就是安嫔自己服下的。否则,她若一早掌握了皇后的罪证,何必还要令自己小产白白折损前程!这样想来,如玥便更能肯定安嫔的用意,不觉起身斥道:“竟然会有此事,看来本宫必须面见皇后娘娘禀明梗概了。一切,还得听凭皇后的意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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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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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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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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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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