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青思告退。”傅青思没反驳,也没敢反驳,恭恭敬敬的退出御书房,她可不认为君无烨会接这样的圣旨,而且,她亦不会让君飒轩有这个机会。
离开皇宫之后,傅青思一刻也未停留,直接回了凉王府。
且说自刑部公堂回来,君子剑与君无烨便一直坐在紫竹阁内,中间零交流,因为他们知道,现在除了等傅青思从天牢带回消息,他们没有任何办法。
于是在傅青思走进房间的刹那,君无烨跟君子剑同时起身,“怎么样?”
“战凰,守在外面。”傅青思刻意吩咐一声,转尔坐到桌边,“现在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庆王。”
“你觉得庆王还活着?”虽然君子剑笃定庆王活着,但在君无烨跟傅青思面前,他不想表现的太精明。
“一定活着,以郁冰心对庆王的迷恋,她怎么舍得让庆王死!”傅青思眸色如坚,“现在想想,君飒轩在朝堂将三妃之案公之于世的那一日,庆王来过凉王府,应该在那个时候,他被黄乔调了包。而且我敢保证,庆王绝对不知道华妃……”
傅青思说到此处,不由的看了眼君无烨。
“说吧。”君无烨点头。
“庆王绝对不知道华妃是被郁冰心害死的,但他应该是怀疑,所以才来质问。”傅青思深吸口气,“以庆王对华妃的感情,只要我们找到庆王,这件事就有转机。”
“那我们应该怎么找他?”君子剑狐疑开口。
“盯紧了孙凤喜。”傅青思可以肯定的是,君周一定受制于人,让别人伺候君周郁冰心也未必放心呵。
另外,之所以把最后翻盘的机会落在孙凤喜身上,是因为以她对郁冰心的了解,黄乔一日不死,郁冰心一日不得安宁,而刚刚在狱里,她说的那番话足以让黄乔支撑着活下来,等到孙凤喜去看他,然后说服孙凤喜杀掉庆王!
之后在傅青思的安排下,战凰与雷宇同时跟踪孙凤喜。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
这一等,便是第二天酉时。
天将暮色,孙凤喜带着郁冰心的命令,潜进了天牢。
牢房外,孙凤喜躲在一个黑袍里,头上带头黑色的斗笠,手里提着食盒,在把一千两银票交到狱卒手里时,这才转身走到牢房外,蹲下来。
“半柱香的时间,你快着点儿!”狱卒拿着银票离开后,牢房里的黄乔这才有了动静。
凭其内力,他能感知到周围无人偷听,这方走过来,“凤喜,大事不妙,原来跟娘娘作对的人不是傅明雪,而是傅青思,现在他们正满皇城的找庆王,试图以庆王逼娘娘说出当年的事,你知道庆王关在哪里对吧,杀了他。”
牢房外面,孙凤喜默默无声的将食盒里的饭菜塞到里面,由着黄乔说话,一声未吭。
“凤喜?你有没有听我说话?”意识到孙凤喜有些异常,黄乔狐疑开口。
“这是娘娘给你准备的饭菜。”沙哑的声音透着无尽的绝望,孙凤喜慢慢抬起头,眼泪无声滑落。
黄乔一下子明白过来,“娘娘……就这么等不及?”
“是啊,你说你,二十几年的付出,最后就换来这么一碗米饭,还是掺了毒的!”孙凤喜笑哭了,狠狠抹泪,“值得?”
黄乔沉默,尔后端起瓷碗,“我突然想到……你还是别去找庆王,傅青思很有可能在诓我,如果让他们跟着你找到庆王,那才糟糕。”
“黄乔你真该死!”看着黄乔用手抓起碗里的米饭塞进嘴里,孙凤喜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悲恸,狠狠扔了食盒,转身离去。
是啊,他可不就该死么!
傅青思说的没错,他害死了那么多人,这会儿也该下去陪罪了,只是,他真的舍不得郁冰心。
慢慢咀嚼着嘴里的米饭,黄乔默默流下了眼泪……
离开天牢之后,孙凤喜本该回去复命,可想到黄乔刚刚的话,她却反其道而行之,直接驾车去了皇城东南角的废宅。
穿过荒芜的前院,孙凤喜行至后宅偏左一间房子里,点燃蜡烛。
房间骤亮,君周赫然被绑在对面的床榻上,嘴里堵着锦帕。
“唔唔……唔唔唔……”见是孙凤喜,君周恨的拼命挣扎。
“庆王别白废力气了,这是牛皮筋而且你服了软骨散,根本没有可能逃跑。”孙凤喜冷漠开口,随手扯掉君周嘴里的锦帕。
“孙凤喜,你告诉本王,郁冰心是不是杀害华妃的凶手!是不是!”自被郁冰心绑到这里之后,孙凤喜每来一次,他都要问一次,只是每一次,孙凤喜除了喂他水和饭之外,什么都不说。
“是。”孙凤喜点头,神色如冰。
“贱妇!华妃把她当亲姐妹!”得到肯定答案,君周怒目圆睁,双眼赤红。
“那还不是因为你!这么多年了,庆王难道看不出我家娘娘对你的感情?娘娘她这辈子唯一爱过的男人就是你,你倒好,每每与娘娘见面总要提及华妃,不是问华妃这个就是问那个,结果呢,王爷见识到了,女人的妒忌心有多可怕!”孙嬷嬷冷哼一声,重新堵上君周的嘴。
“唔唔……唔!”见孙嬷嬷转身就走,君周气的火冒三丈,却也无可奈何。
离开废宅,孙嬷嬷默默无声的在府门的地方站了一柱香的时间,这才离开。
就在她离开之后,两道身咻咻的落了下来。
庆王君周,找到了……
距离君飒轩规定的期限只剩下最后一天,午时过后,郁冰心正盘算着天牢里为什么还没有消息传出来,照理说她下的毒见血封喉,消息一早就该暴出来了呀!
“凤喜啊。”
“娘娘,糟了!庆王跑出去了!”见孙嬷嬷走进来,郁冰心本打算让她去打听一下,不想孙凤喜慌张跑过来,将手里的信笺递了过去。
‘未时一刻,皇陵见-君周’
“怎么会这样!他是怎么跑出去的?”看到信笺上的内容,郁冰心猛然起身,狠戾瞪向孙凤喜。
“老奴也不知道……娘娘,现在怎么办?”孙嬷嬷慌张看向郁冰心,眼中尽是忐忑。
“怎么办,除了去见他本宫还能怎么办!”郁冰心攥紧了手里的信笺,眼底闪过一抹寒意,距离下月初八只有五天的时间,她眼看就要坐上皇太后的宝座,不能出错,“把那把先皇御赐的匕首给本宫拿来。”
“娘娘你这是……”
“问这么多废话做什么!本宫让你拿来!”郁冰心怒声低吼,阴暗的眸子充斥着嗜血的杀气,她不会让任何人阻断她的梦想,君周也不行。
阴冷的天,铅云翻滚如墨,潇潇寒风卷起地上的枯草,吹打在人脸上,如刀子划过,隐隐的疼。
夏至已过,这样的天气诡异的让人想到了六月飞雪。
偌大皇陵深处,一抹素白的身影孑然而立,落寞,孤寂,又透着一丝凄凉,仿佛积淀了万古洪荒的悲伤。
在那人影面前,是一座墓碑,碑文上写着,‘华妃皇甫玉之墓。’
身后脚步声渐行渐近,君周却没有回头。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站在君周背后,郁冰心视线落在墓碑上,眼底闪过一抹寒意。
“玉儿是怎么死的?”深沉的声音幽幽响起,每一个字,都带着绝顶的悲愤。
“被梅妃害死的啊,你不早就知道么。”郁冰心冷笑着开口,
“郁冰心!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为什么要害玉儿?她有哪里对不起你!”君周猛然回头,深黑的瞳孔里滚动着滔天的愤怒。
“庆王说这个就不对了,本宫害她?你有证据吗?”看着君周眼底的恨意,郁冰心胸口有些闷,她这辈子最爱的男人,由始至终,都没跟她站在一条线上。
“当年你口口声声跟本王说玉儿之死是因为梅妃在她的膳食里下了毒,你还把那些药膳食谱拿出来给本王看,所以你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说你要替玉儿报仇!可结果呢!君飒轩查出梅妃,宸妃甚至是前皇后都死于御医院开出的药膳食谱,你怎么解释!”君周恨呐,他是有多相信眼前这个女人,无话不谈!
“有什么好解释的,巧合而已。”刚刚郁冰心在入皇陵之前把自己的猫先放了进来,在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之后她才进来,这个方法屡试不爽,所以她坚信,君周应该是自己来的,他没通知任何人。
“事到如今你还要骗本王?嗯?站在玉儿坟前你还要说谎!郁冰心,本王只恨自己这么多年,错信了你!蛇蝎毒妇!”君周怒指郁冰心,“现在想想,本王求你替我做的事,你一件都没做?”
“做啦!你不是让本宫好好照顾华妃么!我把她照顾的还不好?你看看她现在,躺在这里多满足啊!再也不用尝相思之苦的滋味儿了!不过你可别误会,本宫说的相思之苦不是你,你知道的,她爱的男人是先皇!”郁冰心笑着走向坟墓,粗老的手指抚上石碑,
“华妃啊,你瞧瞧,眼前这个男人有多爱你,可你有眼无珠啊,非要对先皇死心塌地,自古帝王皆薄情,你那一片真情在先皇眼里算什么!当然了,本宫承认先皇对你不错,好像有承诺你要封你为后吧?啧啧,既然你有希望为后,本宫怎么能让你活?”
“郁冰心!你混蛋!”
“混蛋的是你!君周,你敢说本宫对你的感情你不知道?你是明知,却故意假装不知道,你怕如果你拒绝了本宫,就没人替你传话给皇甫玉了对不对?就没人替你在宫里照顾她了!”见君周愤然上前,郁冰心举指怒斥,“是你的自私,害死了她!”Χiυmъ.cοΜ
“你还在这里强词夺理,刚才你已经承认是你害死了华妃!”如果揭开的真相这么残忍,君周情愿一辈子都不知道。
“是我!不仅华妃,宸妃也是本宫害死的,原因很简单,我们都已经义结金兰成为姐妹,那个高傲的女人竟然还在皇甫玉的面前诋毁我,说我心性狭隘,让皇甫玉多堤防我!那个女人总是自作聪明!本宫最讨厌她对着我笑,看着在笑,心里还不知道怎么瞧不起本宫!”郁冰心搭在墓碑上的手攥成了拳头,美眸如覆寒霜。
“你出身就是比她们低!”君周悲愤低吼。
“那又怎么了?她们斗不过我呀!宸妃生下君子剑的第二年,华妃就怀上了君无烨,若非如此,她还能多活两年!说到这里,当年如果不是你想跟着华妃一起死,本宫才不会为了劝你,生生编出梅妃毒害华妃的谎话,让你好好活下去,看着梅妃罪有应得!”郁冰心最恨的,就是她一片真心,到最后竟然埋下了这般祸种。
“郁冰心,你这个女人好可怕!”君周悲愤交加,悔恨不已。
“不是本宫可怕,是你们够蠢!什么姐妹情深?什么真爱无价,我呸!这个世上我只相信权力,有了权力就有了一切!”郁冰心绕过墓碑,一步步走向君周,“你不是喜欢皇甫玉么,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跟她一起去么!好……那本宫成全你!”脚步停在与君周近在咫尺的地方,郁冰心突然拔出匕首,狠狠刺了过去。
几乎同一时间,君周猛然出手握住郁冰心的手腕。
然尔下一秒,匕首刃尖的位置突然分开,自里面射出一枚毒针!
饶是君周武功再高,如此近的距离,他亦难避开。
‘噗嗤——’
毒针射中君周肩头,一股麻痹的感觉使得君周不得已松手,倒退数步踉跄着坐在了地上。
“君周,别怪本宫狠心,是你挡住了……”看着倒在地上的君周,郁冰心红了眼眶,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不会亲手杀掉自己此生最爱的男人,她是被逼无奈!
没给郁冰心把话说完的机会,隐在角落里的君子剑突然起身,“为什么?”
熟悉的声音惊的郁冰心陡然回身,看到君子剑的一刻,她只觉脑袋嗡的一声,紧接着,君飒轩,君无烨,傅青思,贺洵,黎啸天,还有皇族那些八百年不出来一回几位贤王,一个个的出现在郁冰心面前。
“庆王!”说起来,刚刚与君子剑一同站起来的还有傅青思,因为她看得出,庆王所中之毒绝非善类,如果不及时救治,君周真就有可能挂在这里!
懒理郁冰心,傅青思快步跑到君周身边,自怀里取出三枚解毒丹药给他,之后迅速开启‘星魂’,将一根连着输液的细针直接插进君周的心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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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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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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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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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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