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程墨应了一声,坐了下来。
彼此久久不开口,凌雪便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外面下雨了吗?”
“下了。”他说。
“这个是江司南的资料,你请看看。”她双手递了上去。
程墨看着她抓得紧紧的手,心里又像刺在钻着,挺痛的。
江司南的事,她都是尽心尽力,能不假他人之手,她就会亲自来。
江司南于她,还真是重要得无人可及啊。
“章泽让我送来的。”凌雪看他不接,于是又重复地说了一句。
程墨淡垂下眸子:“放着吧。”
“你,不需要看看吗?”
“你怕我不会给江司南动手术吗?”他挑起眉紧紧地盯着她看。
凌雪摇摇头:“我没有这样的想法,你即然答应了,你肯定会给他再做一次手术的。”
他冷笑:“似乎还是很了解我一样。”
“程墨,我们能不能不要这样说话。”真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啊,她不想这样的。
程墨就笑:“我是哪句,哪个字说错了吗?你要是心急,那你先去医院陪着你的江司南吧,资料我回去有空就会看的。”
“我不心急。”
江司南那边并不需要她陪着,看着。
程墨也不说话了,拆了资料细细地看着。
夜灯起了,他一页一页看得很慢。
凌雪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又冷又苦,不过也没敢吭声,生怕打断了他。
程墨看完了那一页,招手叫来了服务生:“招牌拿过来。”
拿了他便指着说:“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赶紧上吧。”
“是,先生。”
是煎得很香的牛扒,他是黑椒口味的,她的倒是清淡的,还加一杯热腾腾的牛奶。
吃得很安静,谁也没有说话,只有刀叉轻微的声音,窗外的雨还在静静地下着,预告着连日来的好天气彻底地结束了。琇書蛧
程墨又喝了一口汤,招手叫了服务员来指了指,服务员便明白了,不一会儿一碗热腾腾的蘑菇汤送到凌雪的跟前。
凌雪喝了一口,整个人都舒爽了,这汤的味道,还真是鲜美得不得了,喝下去胃超级舒服的那种感觉,她低头认真地喝着汤,一小勺一小勺慢慢地品尝着,直到喝得见了底。
吃到了超美味的食物,觉得心情也好了许多。
其实,她的心情也没有很坏,只是有些紧张而已。
现在的程墨比较陌生,而且她每次面对他的时候,心绪也比较复杂,有时不知道要说什么为好,怕说得多了,错了,又不合适了。
觉得现在的自己,在他跟前就拘谨得像是小女生一样,以前那种无视的感觉那是再也没有的了。
他变了,挺冷肃,严格,而且一言不合,一句说不好,他还会冷嘲。
总之吧,散了,远了,谁都会改变,她在改变,他肯定也不会在原地的。
时间越来越晚,她也不也催他,更不敢打忧他,他正在消化着江司南的所有资料,如果一个记不牢,大约会是很严重的结果。
其实这二天,他亲自去观察江司南,给他做个检查会更心中有数的,凌雪可以去要求别人,或者是想办法让别人这么做,但是不敢要求程墨。
雨,似乎越来越大了,夜真黑,那路灯就像夜明一样,安静,皓洁。
差点就打起瞌睡来了,头一低的时候清醒了一下,抬头看着程墨一笑。
程墨垂下眼眸说:“我还要再看一会,你要是想睡,趴着睡一会吧。”
“没事。”她说。
早上早起,真的有点困了,最近休养生息,会下意识地让自己早睡,她原本也以为送资料过来给章泽便就没她的事了,没想会到在这里等程墨一直看,顺便晚餐都在这里解决了。
拿起一边的手机看看,都十一点多了,真的是挺晚的了,可是她也不敢催程墨呢。
万一他发脾气将资料丢给她呢?她放下身段去求他的时候,他都没答应帮江司南做手术呢。
她有点担心服务员会来催他们,悄悄地看了一眼,服务员都躲在收银处低头在玩着手机呢,一副通宵营业的样子。
“你要赶时间吗?”程墨忍不住问她。
凌雪摇摇头:“并不赶。”
他还是有些不忍心,她的困意都写在脸上,谁都看得见。
“明天再到这里来看吧,看完了我把资料给你。”
“明天我可能没空,要不你带回去看,不用给我的,给罗丝或者是章泽都行。”
她就那么不想见到他吗?程墨来气了,将资料摔在地桌上:“那没事了,就这样吧。”
“啊?”凌雪有些傻眼,脑子也瞬间就全清醒了:“程墨,你都没看完呢,没事,你慢慢看不着急的,我并不急着回去。”
“不用了。”
“程墨。”凌雪皱着眉头:“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小孩子气,这点事都要发脾气吗?”
“我小孩子气?”他挑着眉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鼻子里有些冷哼出声:“我是不如一些人成熟稳重,但是我做事,自也有我的原则,对不起,失陪了。”
程墨转身就要走,凌雪赶紧道歉:“程墨,对不起,我不是这样故意说的,唉,我是明天有事,明天早上九点的班机去帝都,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去查。”
原来如此,程墨的心舒坦了一些,可是还是板着脸:“我没你那么空闲,我也没兴趣去查你的行踪。”
他还是不忍,又折回身,拿起桌上的资料:“我会好好看,你放心吧。”
凌雪说了一句:“我放心的。”
走到门口,雨却还大,彼此都没有伞,车又停在对面的一边。
凌雪拿起包挡在头上就要跑出去,程墨却一把将她拉住了,把资料和他的公文包塞给她:“在这等着。”
“没事,我车在对面。”
“让你等着就等着。”
他冒雨走了出去,一会儿打着伞又回了来,挡在她的头上说:“走吧。”
“好的。”
并肩慢慢走着,她抱紧了他的公文包,免得被雨水打湿。
晚上的雨,下得那么的安静,静得她都能听到自己心跳如雷的声音,太近,太近了,周边都是他身上淡淡男性气息味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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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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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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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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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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