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拢着衣角,目光扫到床边椅子上放的黑色长裙上,黑色长裙带着白色的纽扣,不像是日常会穿的衣服。
“那是?”霍臻微眯了眸。
床上的林雪香肩半露,脸上泛着绯红,她顺着霍臻的目光看到那件衣服。
“那是明天要参加葬礼的衣服。”
“你妈妈的葬礼在明天?”霍臻微扬了眉头。
见林雪点了点头,嘴角嘲讽的微勾,他脑中闪过那个嚣张的中年女人被击毙时的画面。
这还真是个好女儿,明天就是她妈妈的葬礼了,今天居然还有心思来勾引他。
“林深深会来吗?”霍臻想了想,问道。
林雪微怔了一瞬间:“你认得林深深?”
“她是我小表嫂,现在还在我任职的学校当学生,为什么为认得?”
林雪被下的手狠狠的抠住了床单。
“我爸爸给她打电话了,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来。”
“好,明天我也去参加你母亲的葬礼。”
霍臻全程都没有脱下衣服,整理收拾好了衣服上的褶皱,信步离开了。
林雪张了张嘴,最终也没有说出话来。
她和霍臻的第一次,他就这样走了?!
而且还提到了林深深,霍臻去她母亲的葬礼,是为了见林深深么。
那个贱人有哪一点能比上她!
夜色幽沉,阴云蔽月,陆家偏院的小楼显得阴沉了起来。
南林公馆。
林深深坐在餐桌前看着课程表,今天上午是没有什么课程的,她纠结着要不要去何秀容的葬礼。
“我大伯昨天打电话,让我去参加何秀容的葬礼。”林深深看向陆戬,想从他那得到一些建议。
“想去?”陆戬清冷的扫了她一眼。
“倒不是想去,只是多年没见过林家那些亲戚了,而且,也算是最后一程了。”
林深深垂下眸,林家那些亲戚还是她的叔伯的,虽然早就没了什么情谊。
而且她被何秀容虐待这么多年,今天能见证何秀容的离开,算是给她前半段的人生划上一个句号吧。
“我陪你过去。”陆戬放下了筷子。
“不用,我不是想让你陪我去。”林深深匆忙摆手,“你的公司平时都挺忙的,你忙你的,我只是跟你说一声。”
“陆总,早上有个年度会议。”吴特助在一旁小声提醒。
“推后。”陆戬脸色淡淡的。
林深深看了吴特助那为难的样子,有些纠结的绞着手指:“你如果真的想陪我去的话,那就先去开会吧,开完会再过来也是一样的,葬礼可能要大半日的时间呢,好不好?”
陆戬转头看她,半晌:“好。”
一旁的吴特助尽中默泪,他说什么陆总都不听,可林小姐说什么,陆总都是一个好字。
吃了早餐,林深深坐着车子前往林家。
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林家大门前。
林家之前家境优渥,房子是一个带着小花园的老旧别墅。
地理位置稍偏,但今天林家门前已经停了不少车子。
“深深,你来了。”
林深深刚下车,就看到旁边一辆大众上走下的中年女人。
“您好,姑姑。”林深深认出了女人,一个远房的姑姑。
“这是深深妹妹啊。”中年女人的男青年轻佻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送林深深过来的车子:“法拉利哎,深深妹妹这是发财了?”
语气中带着揶揄嘲讽的味道。
林深深打了个招呼,就转身朝里走。
身后那远房姑姑教训儿子的声音微弱:“你胡说什么呢?”
“林深深不就是林大伯收养的吗,她这个年纪,就坐这种车子,还没有男人陪着,我看她说不定就是被人包了。”男人愤愤道。
“闭嘴吧你!”
林深深唇瓣紧抿,一直穿过花园走进了客厅。
客厅正中央,放着何秀容的骨灰盒。
一般是在这里让所有人吊唁后,众人再乘车前往灵园安放。
客厅中已经有了不少哭声,林家还是有着哭丧的传统,不管亲近远疏,和主家关系好的女人,总是要上前哭喊上几句。
林深深刚站定,她身后那位姑姑进了屋,瞬间就换上了一副悲伤的表情。
“我的嫂子啊,你走的好早啊,啊啊啊……”
音尾悲戚的九转十八弯,那女人扑到了灵前。
周围的人都心中有数的去拉她,劝她,林深深默了,这真的是像一场彼此心中都懂的戏。
哭的人和劝的人就像是公事公办一样。
她转头看向巨大的,何秀容的黑白照。
那张熟悉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林深深心中微叹,从前那张脸在面对她时总是狰狞,嫌弃,厌恶,鄙夷的。
各种情绪交织,她只觉得心中的一个结解开了。
她不会原谅何秀容做下的那些事,但她可以放下了,人死债消。
“深深,去给你大伯母磕个头吧。”
林立成的声音响起。
林深深转过头看他,眉头微蹙。
林立成仿佛一夜间老去了不少,眼窝深陷,胡茬发青。
“好。”林深深转身,走到了排位前。
看着那供小辈下跪的垫子,她扫了一眼,从一旁拿了些纸钱,扔到了火盆中。
随后鞠了个躬。
“深深,你给你大伯母是要磕头的啊。”有人轻声道。
林深深转头,看向一旁说话的人:“我不会给她磕头。”
烧点纸钱,已经是她看在她和林立成最后的那点血缘关系的份上。
“你这孩子,你怎么……”
议论声渐起。
林深深转头看向一旁的林雪,林雪从她进来后就一直没说话。
谁来烧纸,她就按规矩默默的磕个头。
这会林雪已经站起了身,膝盖都不带弯的。
“林深深,你等一下!”
林深深刚转过身,林雪的声音响了起来。
她转过头,凝眸看向林雪:“有事吗?”
“我有东西要给你!”林雪转身去了一旁的房间。
客厅中气氛有些尴尬,林深深拒不给何秀容的灵位磕头。
人群中,霍臻一身黑色西服站在那里,一米九的身高和俊美的脸让他显得格外扎眼。
林深深默默看了眼,想不通霍臻为什么在这里。
“林深深!”一声厉喝响起。
屋中林家的亲朋好友都看了过去。
林深深转头,看到林雪拉着一个行李箱,大步走了过来。wWW.ΧìǔΜЬ.CǒΜ
那是什么?林深深紧皱了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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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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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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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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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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