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在她身边服侍了一段时间之后,她知道薛南乔看似柔弱,但其实并不像洛思锦那样动辄就扮弱博同情,这丫头实则坚韧得很。
“好,你说。”
娴芝眼中带着心疼,伸手替薛南乔捋开脸上的几丝散发。
“我与奕凌很早就认识的,他同情我的身世遭遇,所以一直在帮我,这些,你们都是知道的。”
薛南乔垂下眼睑说道:“那一夜发生了什么,说实话,我到现在都不清楚,我只知道自己醒来后,就一丝不挂躺在奕凌怀中,被薛家上下几十口人围着。”
“娴芝,你能想象我当时有多害怕吗?我承受的不止是奕凌的误会与指责,还有家人的逼迫与谋算。”
说到这里时,薛南乔抬起头看着娴芝。
“不瞒你说,当时我想过一死了之,绳子和安眠药我都准备好了,是北毓救了我。”
“北毓她被人欺负,满头是血哭着回来了,我的母亲非但没有替北毓讨个公道,反而还将北毓一顿毒打,说她不该去招惹堂弟。”
娴芝知道薛南乔口中那个堂弟,是薛家唯一的男丁,被薛家老太太捧在手心,宠得无法无天。
“那一刻我忽然就觉得,自己若是死了,北毓该怎么办?谁来疼北毓?谁来照顾她?所以我就嫁进了萧公馆,受尽了谩骂与嘲讽。”
她低头自嘲一笑:“只要我活着,北毓就还有姐姐,北毓就还有亲人。”
“薛南乔!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我苛待北毓吗?你说我不是你们的亲人吗?”
孟荣华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跳起来指着薛南乔怒声责骂。
“你是吗?”
薛南乔盯着孟荣华反问。
“你若心疼女儿,怎么会将我送入刀山火海中?你若心疼女儿,怎么会让北毓……”
说到这里,薛南乔没有往下继续说,只扭头看着窗外,眼中泪光涌动。
娴芝也听老金提过薛北毓的处境,知道那个才刚刚十六岁的女孩儿被送到一个专业做小三的女人手中,专门学习如何勾引男人。
她毁掉了大女儿的人生,现在又打算祸害小女儿。
“薛南乔,你真是狼心狗肺,要不是我这个当妈的替你谋划,你以为你此时能坐在萧公馆里,以少夫人的身份对我指手画脚?”
孟荣华是真的气急了,甚至都不顾娴芝还在场。
“我也告诉你,我既然能帮你当上这个少夫人,自然也能将你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
她恶狠狠盯着薛南乔,恶狠狠说道:“我是你妈,你的人生自然由我摆布,想反抗?除非你去死!”
娴芝忍无可忍,指着孟荣华厉声呵斥。
“你算个什么东西?萧公馆少夫人的人生也是能随意摆布的?你将萧公馆置于何处?你又将我们家少爷置于何处?”
她盯着孟荣华一字一顿说道:“今儿个若是这番话传入少爷和老夫人耳中,别说你,就是薛家也别想好过!”
听到这话,在场其他人都变了脸色。
二房梁菊玲狠狠推了孟荣华一把,大声喊道:“你闭嘴!你若是敢连累了薛家,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猝不及防的孟荣华被妯娌推倒在地,很是狼狈。
但坐在椅子上的薛家老太太非但没看她一眼,反而也一道呵斥她。
“孟荣华,你是忘记自己身份了吗?你若是在胡言乱语,回家就给我跪祠堂去!”
听到这话,孟荣华不敢再说话,手忙脚乱从地上爬起来。
“阿乔。”
薛家老太太放软了语调,说道:“今天我们来找你,不是为吵架的,我们只是想好好劝劝你。”
“劝我什么?”
薛南乔不去看孟荣华的狼狈,只一直盯着窗外的日光。
明明午后的阳光那么暖,可她的心却冷得怎么都捂不热。
“你与洛家思锦小姐闹什么呢?”
薛家老太太皱眉说道:“且不提人家思锦小姐本性善良单纯不会为难别人,就算她真的让你不高兴了,你也不至于做出那些混账事情来。”
“我做什么混账事情了?”
听到这话,薛南乔终于回头,盯着薛家老太太的眼睛。
“你给思锦小姐下药,还把江碧云的死栽赃在思锦小姐身上,甚至还……还挑唆奕凌将思锦小姐赶出了萧公馆。”
薛家老太太拔高了语气,呵斥道:“你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混账事,当真是缺失女德,当真是丢了我们薛家的脸。”
“所以呢?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薛南乔平静问道。
“去给思锦小姐道个歉。”
薛家老太太说道:“我知道奕凌将思锦小姐接回来了,现如今正在西院里住着,你现在就去给她认错道歉,往后与人家和睦相处。”
听到这话,娴芝心里都气得慌。
这叫什么话?
她们是没看到少夫人胳膊上的伤吗?她们是没看到少夫人脖子上的淤青吗?她们是不知道洛家都对少夫人做过什么吗?
从进门开始,这些人就轮番指责少夫人,却没有人问过一句少夫人是否安好?
现在竟然还让少夫人去给洛思锦道歉?凭什么呢?
凭什么让受害者去给施害者道歉?这天底下,还有讲理的地方吗?
“你们这是在说什么鬼话?”
娴芝冷声说道:“你们让萧公馆少夫人去给外人赔礼道歉?你们当萧公馆是什么地方?”
“且不说少夫人没做错什么,不需要给旁人道歉,就算少夫人真做错了,那也还有少爷在背后给她撑腰呢!”
说到这里,娴芝指着薛家老太太反问。
“你敢当着我们家少爷的面说这些话吗?你敢让我家少爷给你道歉吗?”
提及萧奕凌,薛家老太太的脸色一阵铁青,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娴芝又是一声冷笑,说道:“我倒是很好奇,洛家是给了你们多大的好处,才能让你们如此豁出命来做这种蠢事呢?”
一旁,沉不住气的薛彩莹忽然拍桌子怒吼。
“一个身份低贱的佣人,有什么资格这样与我们说话?今天,我非得替萧公馆好好教训教训你!”琇書網
说罢,她抬手抓起玻璃杯砸过来,眼看着就要砸到娴芝脸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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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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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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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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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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