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今天下午,我清清楚楚地看到棺材下葬。
怎么几个小时不到,跑到这里来。
谁!
是谁把姥爷移到方婷棺材里的。
铁锹!
下一刻,脑子里忽然闪过那把铁锹。
难道,今天下午我们刚走不久,就有人把姥爷的尸体移到了这里。
那把铁锹,就是他的工具。
“哎呀……”
就在这时候,远处传来了一声痛叫。
一股浓烈的酸臭味,扑面而来。
紧接着,二炮哭爹喊娘地从土堆上滚了下来。
这家伙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我急忙过去抓着他,问发生了什么事。
他拼着最后的清醒喊了一句:“方婶,小心。”
然后便晕了过去。
方婶!
不是方婷吗?
没等反应过来,就觉得有团黑乎乎的东西从上面跳了下来,伸手来抓我的脖子。
本能的就地一滚,抄起地上的铁锹,反手就是一铲子。
这铲子,用了全身力道。
那黑影并不重,被硬生生地打了上去。
尸变!
这感觉太熟悉了,只有尸变的人在空中才会如此不堪。
下一刻,我提着铁锹冲了上来,想要趁那东西没有回过劲儿来的时候,将她一铲子解决。
却在这时硬生生地停住了脚步。
因为,面前的黑影不是一个,而是两个。
长发白衣,是方婷没错。
而另外一个短发花衣的,正是她的母亲,方婶。
尸变极为罕见。
两条尸同时尸变,绝不可能,除非人为。
想想棺材上的那个鱼头纹,我环顾四周,想在漆黑的树林里找到那幕后黑手。
‘咯咯咯!’
方婷的喉咙里发出一阵怪叫,以极快的速度爬到我身后,与方婶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显然早有准备。
两条尸变同时出手,打得我应接不暇。
手中铁锹舞得虎虎生威,却怎么也跟不上两人的速度。
若非忌惮我手臂上的鱼头纹,怕早就被她们撕成了碎片。
十几分钟后,我已气喘吁吁,但她们却依然生龙活虎。
尸变的力量来源于地气,如果不能将两人推离地面,几乎毫无胜算。
但是,怎样才能将两具尸变同时推离地面呢?
此刻,我的大脑飞快地运转着,却迟迟没有办法。
方婶、方婷显然也不肯给我这个机会,出招越来越凌厉,偷袭越来越频繁。
双腿、小腹、左臂……
不同程度地受了伤,体力已经开始透支。
终于,一个大意被方婷用力一撞,不由自主地飞了起来,重重地摔了下去。
这一摔,非死即伤。
却没想到落下来的时候,被人一把抓住,稳稳地放在地上。
回头一看,居然是……老孙爷!
“老孙爷,你没死。”
能在这里见到他,我差点激动地哭出来。
但,当看到他那白色的眼睛时,放下的心猛然抽搐起来。
尸变!
连老孙爷,也尸变了。
三条尸变,天要我死啊!
不知道尸变的老孙爷是不是听到我的呼喊,僵硬地低下头,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咯咯咯!’
方婷速度最快,发出两声怪叫,扑了上来。
老孙爷猛地转身,将我护在身后,一把掐住方婷的脖子扔了出去。
与此同时,方婶也冲了上来,两人撕咬在一起。
尸变的老孙爷!
居然在救我。
吃了亏的方婷,爬起来就要去报仇。
“去你的。”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我抡起铁锹狠狠地砸了过去。
方婷并没有受伤,反被击起凶性,调转身子向我扑来。
此刻的我根本没有力气抵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白眼越来越近。
‘昂!’
就在这时,一个更高的影子出现在她身后。
一把掐住方婷的脖子,死死摁在地上。
原来,是老孙爷看到我有难,不顾方婶嘶咬,赶来救我。
同时对付两条尸变,老孙爷渐渐不敌,滚打着来到墓林边缘。
忽然,他猛然抬头看向我,再次挤出那个僵硬的笑容,两行血泪顺着干瘪的眼眶流了出来。
墓林的边缘是处百米深的悬崖,掉下去尸骨无存。
下一刻,我忽然明白他的意思。
诀别!
老孙爷在向我诀别。
他要与方氏母女同归于尽。
“不……不要,老孙爷,不要……”
……
“小落、二炮、三东子,又来偷西瓜,打死你们这帮小混蛋……”
“来呀!来呀!老胳膊老腿,抓得住吗,略略略……”
记得小时候,哥几个去老孙爷的西瓜地里祸害,一祸害就是好几亩瓜田。
然后被家里人抓回去一顿爆锤。
姥爷最恨小偷小摸,拿起皮带就要抽我。
反倒是老孙爷用身体护住我,说主要惩罚别人,小落是自家外孙,别说偷俩西瓜,就算全吃了,我也愿意。
姥爷哪是那么容易消气的,只叫老孙爷别管,小时偷针,老大偷金,不给点教训,长大还得了。
说完便劈头盖脸地抽了上来。
老孙爷却不管,死死地抱住我,结结实实地挨了两记皮带。
气得姥爷哭笑不得,说他是你外孙,还是我外孙,怎么你比我护得还紧。琇書蛧
老孙爷却笑着说:你的外孙,就是我的外孙,别说挨几鞭子,就算要我这条老命,又有什么呢!
还记得那时老孙爷语重心长地对我说过一番话。
小落呀!你要记着。
人生在世,不外乎,忠义理智信。
势有所顺逆,人却不可自欺。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有可为而不为,也有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无论何时何地,人……都不能迷失本心。
小时候,我不明白这番话的意思。
却莫名地觉得很有道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偷过东西。
也从那之后,觉得这个老头……挺好的。
……
“老孙爷!”
此刻的我,正趴在悬崖边,看着三条尸变翻滚着掉下万丈深渊,泪如雨下。
‘咯咯咯!’
就在这时,方婶忽然抓起方婷的衣领,向上一扔,落在崖壁凸起的一块石头上。
得到地气的滋养,方婷‘噌噌噌!’三次纵跃,转眼就来到我面前。
“破!”
一道金光过后,她的额头镶进一枚铜钱。
好似瞬间被抽光了气力,像个断了线的风筝,再次掉入悬崖。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她掉下的瞬间……好像在笑。
婷姐!
你终于解脱了,开心吗!
“这个孙来顺,真的很疼你,如果不是他的指引,我还不知道这边出事了。”
身后传来了洛小尾的声音。
就在一个小时前,有人报告,孙来顺的尸体跑了。
洛小尾一路追到小南庄,才知道这里出现了尸变。
也就是说,老孙爷的尸变并非人为。
是自我催化,产生了尸变的效果。
洛小尾解释,严格意义上讲,这种状态不能叫尸变。
是残余的灵魂依靠某种执念,强行驾驭肉体所达到的机能移动。
这种状态需要强大的执念做基础,且对灵魂损耗极大,很容易魂飞魄散。
她不明白,是什么样的力量,使得老孙爷拼着魂飞魄散也要赶过来。
我摸着口袋里的一块铜片,没有回答。
这是老孙爷救我时塞进来的。
看来,姥爷书房里的铜匣子已经被他打开过了。
他说过,有东西要交给我,就一定会给我。
就算死了,也要履行承诺。
这就是老孙爷,姥爷唯一信任的人。
见我默不作声,洛小尾没有继续追问,扭头看着身后的树林喊了一句:“再不出来,我走了。”
“洛合图的孙女,果然厉害。”
话音刚落,大树背后缓缓走出一个黑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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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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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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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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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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