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着手上的令牌,徐坤轻轻松松获取了看守的信任,进入了地牢。
两扇铁门悄无声息的打开,全然没有徐坤想象中的阴森感觉,负责看守的护卫确认过令牌后,恭敬地请徐坤入内,然后又将铁门关上。
铁门内是条长长的甬道,两侧点着昏黄的油灯,石阶上的棱角早已经磨平,略微有些滑,但看得出平时打理得不错,没有生出半点苔藓。
再往下,每隔一段距离便能看到一名守卫,看着并不起眼,但徐坤仔细观察打量,发现腰间竟都是挂着至少三枚铜钱!
不知道走了多久,连空气都变得有些浑浊,与周围的灯光映照,让人生出朦胧感,让人觉得像是脱离尘世,近了黄泉。
徐坤不解的是,江南的复古风气竟然达到了如此地步,舍弃灯光和科技,照搬古代天牢的配置,显得有些落伍。
不过仔细一想,他又释然。
能被关押在这里的,都是重犯,几乎都是鬼族,寻常铁笼、牢房一类的根本不起作用。
配置高,似乎没有半点用处,倒不如用这些经费多买两张高阶天师的符篆,用于镇压恶鬼。
“请出示文书或手谕。”一名眼内泛黄的狱卒看了徐坤一眼。
他看上去很是苍老,脸颊两侧的皱纹像是被水冲刷后的沙地一般,接过徐坤递过去的令牌,眼神有些怪异。
“没见过你啊,有点脸生,你是御鬼司里新来的干事?”
徐坤微笑着摇摇头,“在下是公主殿下的门房,奉赵司长的命,过来提审蛇女。”
“哦。”
狱卒点头,又轻飘飘地瞥了徐坤一眼。
这让徐坤忍不住想吐槽,这眼神分明就是看贼一样......
“跟我来吧。”
狱卒走向低矮的桌案,提起上面的座灯,排头领路。
片刻后,徐坤终于到了关押蛇女的牢室。
望着栅栏内那个模样俏丽的蛇女,徐坤眉头一皱,一个女人被关押在这样腌臜的地方,坐姿神态却依然镇定自若,看来的确是个人物?
还是说,她猜到黑袍会救她,有恃无恐?
徐坤并不清楚内情,望着蛇女,妆模作样的干咳了两声,以发出动静这种拙劣的方式,显示有人来了。
蛇女早就知道栅栏外有人来了,刚到地牢那会儿,便有人开审,看样子对她很是重视,所以刻意地摆出一副不愿意搭理的模样,但,她没想到的是来人会有些眼熟。
“是你?”蛇女有些诧异,抑制着呼吸,认出了徐坤。
“洗脚城一别,没想到再见面,竟然会是这样。”
她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神色一暗,道:“你是来替你的同伴寻仇?”
徐坤摇摇头,叹息道:“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一想起高雄那模样,徐坤不由得唏嘘,虽说作为兄弟,复仇是应该的,但他有点难以取舍。
毕竟,高雄现在还全然不知情......
所以,他没有恨,反而觉得舒坦。
这是种很奇怪的体验。
蛇女嫣然一笑,如今她已保持蛇女原形,上身为人,下身为蛇,两条玉臂被锁链困住,稍微动弹便是银铃般的响动。
“既然不是,那你找我,所谓何事?”
“我知道,你是魁的成员之一。”
“嗯?”蛇女的脸色瞬变,额头上的鳞片不断堆叠,皱起。
“我还知道,你来江南并不是为了刺探军情。”
“你到底想说什么?”
徐坤试探性地将手伸入栅栏中,将一个小药瓶放在离蛇女不远的位置,柔声道:
“这是毒药,总会有人来对你用刑逼供,如果你不想受罪,就吃这药。”
蛇女伸手去拿,引得铁链一阵细碎的声响。
然而,她的手被束缚住,根本够不到小药瓶,接着用尾巴一扫,小药瓶反而被扫倒,滚回徐坤跟前。
蛇女银牙微咬,眼睛盯着小药品,又瞥了一眼狱卒所在的方位。
徐坤很识趣地将小药瓶捡起来,丢向蛇女,在翻滚几圈后,在蛇女身旁停下。
她捡起这个小药瓶,攥在手里,眼神有些复杂地看向徐坤。
方才还是一副温和模样,一转眼竟然就递上毒药。
如果她乐意死的话,在洗脚城就会跟费弼硬拼,即使战死也罢,决计不会苟且到现在。
徐坤算准了这一点,看着她的双眼,道:“我这勉强也算报仇,既然你害我兄弟,难道我还得疼爱你?既然你不愿意配合,那作为探子,就该有死的觉悟,我给你药,你得谢谢我,不是吗?”
蛇女气得咬牙,恨意十足地抬起头来,一双琥珀色的妖艳眸子穿透略微凌乱的法丝,盯着徐坤。
“舍生取义的话就不用说了,豪言壮语也留着,到了酆都鬼城跟你们妖后去说吧,你不是蠢材,知道自己身为妖族,擅自闯入人族城池的后果,所以干脆点,咬牙不说,吞药自尽,我敬你是条汉子。”
她的眼里没有恐惧,但内心却已经感到绝望。
就像在洗脚城里的时候,对上费弼一样,不可避免的生出一股无力感。
谁能想到江南城里忽然冒出来一位高阶天师?
即便是坐在城头上的那位,向来也是不爱管这些闲事的。
这回,她的希望破灭了。
“咚。”
手里的小药瓶从她的手里滑落,砸到干草上,再次滚回到徐坤身旁。
徐坤内心:多大的人了!还得我告诉你,不能乱丢东西?
他耐着性子,将小药瓶捡起。
这时,蛇女却主动地伸手来接,这让徐坤有些意外。
就这么着急去死?
然而,下一刻,徐坤的手臂霎时间被蛇女的尾部缠绕,死死地将徐坤锁在栅栏上。
她露出阴谋得逞后的冷笑,逼问道:“说,你到底是谁?”
徐坤垮起一张脸,扭曲着,直叫:“你轻点,轻点!”
“快说,不然我......”
“侉啦!”
徐坤的纸人身躯顿时被蛇女的尾巴撕裂!
整条手臂被裹挟进牢室中,连同小药瓶一起到了蛇女的手上。
“你是个鬼族?”蛇女有些意外地皱眉,拿住一截手臂后,问道。
徐坤欲哭无泪。
这纸人躯壳可都是花银子做的私人定制,就这么被毁了!
与此同时,蛇女也有些懊恼。
她原本想挟持徐坤,或许还有脱身的机会,赌一赌他的身份到底是否金贵。
即便是个小喽啰,她至少也能报一箭之仇。
这送毒药的“恩情”,必须报。
可,她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是个鬼族!躯壳也是一副简单的纸人!
她所有的阴谋,全在这一瞬间都扑空。Χiυmъ.cοΜ
“喂,大姐,你用不着这么处心积虑吧?”
蛇女冷笑着,带着有些绝望的腔调,“到了这一步,我没什么可说的,谢谢你的药!”
说完,她拧开小药瓶的塞子,一口将小药瓶的药丸全都给吞服下去。
随即,一抹嘴,眼神怨毒地盯着徐坤,脸上萧乙森然,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可,一分钟,两分钟......
她非但没觉得腹中灼烧,反而嘴里有些回甜!
她怅然若失地看向小药瓶,表面上的清逸脱尘完全掩饰不住内心爆发出来的阴郁和恐怖。
“你......给我的是糖?”
她笑了。
她又被耍了一次!
徐坤干笑了两声,知道这玩笑开得有点大了。
原本他是想从蛇女这里套出点有用的信息,用来判断当场的局势和黑袍的为人,以及要不要趁早脱离魁这个组织。
可谁知,玩笑有点过火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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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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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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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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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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