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
杨灵心不在焉的冒出三个字来,一抬头,明亮发亮,“你同意我留在刑侦一队了?”
我靠着桌子,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笑道:“我同不同意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局长已经下令,上令下效,我只需要服从命令就好了。”
女孩脑袋低着,含糊不清道:“我不想让程哥为难,邪教专案的事情,我知道你很难办也很痛苦,所以才会爆发什么躁郁症的。
如果程哥真的不愿意的话,我会去找局长说明白,我重新回去便是。”
“比起这个,我比较好奇,局长为什么会把你调过来?”
“因为爷爷。”
杨灵挠着头,勉强的笑着,“前几天是爷爷退休的日子,便在家里搞了一场好友聚会,方叔叔跟局长都去祝贺你。
你知道我的毕生心愿,就是成为一名真正的警察,去破真正的命案,因这事我没少给爷爷撒娇打滚,然后爷爷就去帮我求局长。
局长就把我给调到刑侦队来了。”
“就这样?”
杨灵大眼睛中透着不好意思,“我知道走后门不好,但我真的很喜欢这份职业,求您让我待个实习期,如果表现不好的好,随时可以把我辞退的。
我会非常的努力,我绝对不矫情,不给队里拖后腿的。”
我又喝了一口水,局长到底是什么意思?
以局长的性格,别说给你走后门了,都听不得走后门这三个字。
就算是七舅老爷来了,有这打算,人把话还没说完就被揍出了办公室!
杨灵调到刑侦队,绝不是什么爷爷托关系,而是别有深意。
从陈灵跳楼去世,到调查邪教组织,再到杨灵,总感觉局长在退休前下一盘大棋。
邪教?杨灵身上最为特殊的便是疑似邪教卧底的身份,难不成局长发现了什么?
“队长,程哥?”
“可以,给你个实习期,三个月,等到三个月以后,整个刑侦一队进行投票,如果大家觉得你表现的好,你就留下成为我们的伙伴。
如果大家觉得不好,你就乖乖的回经侦办公室,这样公平吗?”
杨灵猛地点头,“成,我一定好好表现。”
我放下水杯,站直身子,认真地问道:“好,那你对于这次的案子怎么看?”
女孩表情僵硬,张张嘴,连忙翻阅着手中的资料,“我……我还没有看完,我现在就看,您稍等我一会儿,就一会儿……”
“不用,不用紧张,就是普通的讨论。”
我示意她坐下,“刚才你听大半个会议,有什么想法要说吗?”
“案子中犯罪的可能不止一个。”
这个结论倒是新奇,我应了声,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就像,导致内脏出血的家暴丈夫李望宇,割掉脑袋的人,以及抛尸的人可能都不是一个。”xǐυmь.℃òm
杨灵抿着嘴,断断续续的说道:“侦探小说里不都这么写吗,一人做了一环,串起来就是整个死亡过程,就跟蝴蝶效应一样。
你永远不知道你的一个小小的举动,会对他人造成多大的伤害。”
“真实的命案可不是什么侦探小说?”
女孩再次低头,迅速滑跪,“我错了,我瞎猜的。”
“走,去方庙村走一趟。”
……
午饭结束,我带着杨灵和方无双来到了方庙村。
根据村口村民的指引,开车找到了位于村西的李晓兰的父母家里。
冬季,村民都闲来无事,李晓兰父母家敞着大门,老两口正在大门前挑豆子。
在我说明来意之后,老两口并不怎么的欢迎,相反还非常的嫌弃。
别说给口热水喝,连屋里都没让进,就搬了一个小马扎让我们坐在了院里。
这种情况我能理解。
一般村里出了事,第一反应时不要闹大否则会丢人的,而不是解决问题。
“我们就是随便问问,问完就走。”
李父应声,“问吧,想问什么就问,我生了四个儿女,就这个小女儿最让人操心,现在死了死了都不让人安生。”
杨灵皱着眉头,“伯父,您怎么能说这话?李晓兰是您的亲生女儿,女儿死了,自然要积极配合警察,寻找犯人,替女人报仇雪恨啊!”
李父哼声,“谁知道她是怎么死的!村里都在说闲话,说她是偷偷见汉子,被人弄死的!”
方无双疑惑道:“见汉子,王炳强?!”
“谁知道啊!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搞这一出!”
陈灵更加气愤,“什么叫好日子?您的女婿赌博家暴,都快把您女儿给打死了,您不心疼?”
“挨两顿打而已,当媳妇的谁还没挨过打!至于她那么大惊小怪的,还说什么离婚再找一个,真是的,她不嫌丢人,我好嫌丢人呢!”
“什么……”
这一番话连带着话语背后的三观,对于杨灵这种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
南宏市再繁荣先进,也有阳光照不到的黑暗。
她柳眉倒竖,气的脸色发白,正想辩驳,却我一把拦下。
每个人都有自己为人处世的一套标准,只要不犯法,就不属于警察该管辖的范围。
更何况老头子都八十多岁了,想要扭住他的观念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笑着问道:“所以,李晓兰那晚上来家里吃饭,是想跟您谈论离婚的事?”
李父吹胡子瞪眼,“没错!我能同意,当场把她臭骂了一顿给赶了出去!”
越说越生气,对于女儿忤逆自己,落得满村闲言碎语的气愤,已经盖过了失去女儿的悲伤。
“我说,不准她离婚!她说什么,她说不用我管,她要自己去找一个,立马跟小李分家,再也不回村里了,你看看,这算什么女儿!
要是落在我手里,我非掐死她不可!这次……这次就是遭报应了!”
李父大声的斥责着,眼角却闪着泪花,一旁瘦弱的小老太太转过身去抹着眼泪,一句话不说。
我点点头,“好,抱歉,打扰两位了。”
我们起身要走的时候,李父想了想,凑到跟前问道:“警官同志,咱们那遗体什么时候能运回来,俗话说,入土为安,常年在警察局放着,不叫个事!”
“哦,等到案件调查完之后,公审……”
杨灵没说完,我一把按住,抢先说道:“等脑袋找到就给您送回来,这入土为安讲究的留个全尸,总不能只埋个身体,这更不叫个事了!”
“对对,您说得对,那脑袋找到记得告诉我们一声。”
“好,您先忙。”
告别李晓兰的父母,我们重新回到车上,去探访下一个目击证人。
杨灵气鼓鼓的系着安全带,吐槽道:“这算什么事!自己女儿被害了,他还想着不能二婚,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老封建!”
“爷爷奶奶本来就是上了年纪的,是老封建也很正常。”
方无双劝慰了一句,随即叹气道:“哎,感觉李晓兰去找兰姨介绍王炳强,完全是被自己父亲刺激的临时起意,若是家里面能同意她离婚的话,也不会这么冲动的去见相亲对方。”
“对,这里确实有个因果关系。”
我启动车辆,说道:“走,去方小兰家看看。”
方小兰年纪约五十左右,打扮的非常时髦,连同家里都是盖着二层小楼。
一见到我们警察,十分热情的把我们请到了屋子里面。
屋里烧着暖气,暖呼呼的。
妇人笑的满脸褶子,拉着杨灵的手,亲昵道:“哎呀,这娃娃长得真漂亮!有男朋友没有,肯定有了,这么漂亮的大姑娘又是警察,不知道多少人追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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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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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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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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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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