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没有。”
全程江微微就为了这么一个问题,其余时间都在闭目养神。
卢东为了缓解气氛,主动询问着在国外的生活辛不辛苦,学业困不困难……
这种废话一律得到了江微微的无视。
按照流程,我带着小姑娘回了警察局,先到法医室见过遗体。
站在停尸房门口,我贴心的表示,“若是心理承受能力弱,可以不见尸体。”
“没关系,让我见父亲一面。”
我打着手势,示意法医室小徒弟将尸体退出来。
江建国死亡已有四天,浑身冰冻,青紫色的皮肤上大块大块的尸斑。
看上起很是渗入。
她一个小姑娘脸色入场,拎着裙子走到了江建国的身旁,一双小手抚摸着男人的脸庞,嘴里喃喃细语,似乎在念叨着什么。
一字一句都是些听不懂的语言,喃喃的,声音越来越大。
莫名其妙的,我竟从这种陌生的语言中听出一种格外的庄严和神圣。
卢东疑惑地问道:“嘿,这小姑娘在念什么咒?”
“大概是祈祷江建国快点上西天极乐世界之类的话。”
“是吗?”
“不知道,我瞎猜的。”
但,凭着感觉来判断,这个咒语像是对死者的祝福和祈祷,就像是佛教的往生咒。
想起江微微在国外曾加入过基督教,会些乱七八糟的咒语并不稀奇。
整个过程持续了五分钟。
最后,江微微的手攥在胸口位置,低头沉思了片刻,才算是真正的结束。
“抱歉,打扰了大家的时间。”
“没关系,仪式结束了?”
江微微痛苦的闭上眼睛,叹息道:“仪式只能够祝福死者升天,到底能不能得到主的认可,还要看父亲自己的本事。”
她嘴角一撇,神色中带着轻微的不屑,“可是,以父亲的顿悟还有点难。”
卢东好奇的询问,“主?你还信教?”
江微微点点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仰,有的是宗教,有的是理念,有的是单纯的某个人,连同警察,也有信仰不是吗?”
我笑着说道:“没错,我们在国旗下庄严的宣誓,誓死保护人民的财产生命安全。”
“没错,这就是唯一付出生命的信仰。”
她停顿了下,看向卢东,“既然信仰向来高贵,理念与宗教同义,为何警官要鄙视我的宗教信仰呢?”
卢东一愣,连忙摆手,“不不,我没有。”
江微微淡定的回了一个微笑,似乎在说,你最好没有。
人慢慢的派头十足的走出了停尸房,我们二人稍稍落后一些。
卢东挠着脑袋,“嘿,我竟然输给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这太不像话了!”
我回道:“人家说的在理,国家都允许公民有自己的宗教信仰权利,你怎么能鄙视人家?”
“哼,你看看她那个样子,自己亲爹死了都不哭两嗓子,信教信的脑子都快信傻了!”wWW.ΧìǔΜЬ.CǒΜ
我啧了一声,“这话可不能当着人家的面说!”
从停尸房出来,我又将江建国案件的资本消息告知江微微,死者家属是有权利知道,非案件关键信息之外的基本资料。
江微微略微看了一下,文静道:“我相信人民警察。”
我点点头,“具体事宜就是这些,签完字之后,等案件结束,你父亲的遗体就可以火化,到时候你还要操办后事。”
“我已经跟学校请了长假,会将此事妥善安排好以后,再回学校。”
“好。”
我想了想,问道:“那现在要不要回你父亲的住所看看?”
江微微淡定如常,“可以。”
其实,我心里有别样的想法,就算江微微常年在国外留学,那肯定也回来过。
她应该了解江建国屋内的摆设,有些疑点,说不定能问问她。
盛世豪庭。
“装修竟然还是这个样子。”
江微微看向我,主动解释道:“当初买这个房子时,父亲遇到了金钱周转困难,便将装修搁置了,所以到现在都没有装修。”
卢东问道:“你爹一年挣那么多钱,怎么会没有小钱装修?”
江微微指着自己,“我在国外的生活需要大量的花费,父亲大部分的钱都给我了,我一直知道,他在国内非常的节省。”
进屋后,鞋架上依旧只有男人的鞋子。
“我曾经给父亲说过很多次,希望他能找一个陪伴自己的女人,可他不听。”
“父亲说,他工作繁忙,所有的事情都在应酬场合和公司,家里的很多房子都空着,没想到书房和休息娱乐室都空闲下来。”
“与其说,他不会用电脑,更不如说,他非常的排斥,他认为电脑极其的不安全,储存在里面的信息很有可能被别人盗走。
哈哈,有点老封建的感觉对不对?”
江微微一双眼睛像是看穿了我的心事一样,一点点的解释给我听。
在那双漂亮的眼睛下,我越发的感觉到了心虚。
卢东似乎完全没去想,这小姑娘突然如此的配合了?只是一股脑的去询问他屋内的摆设,想要探寻更多的细节。
“这个古董台灯是我买的。”
江微微似乎陷入了回忆,手指轻抚着翠绿色的台灯,“当年我去伦敦城游玩,在一个十八世纪古董店内,一眼相中了这个古董台灯,便买回来给父亲当生日礼物。”
卢东一愣,感叹道:“看来,你和你父亲的感情还挺好的。”
言外之意,并不像我们看见的那般冷血无情。
我碰了他一下,让他这种不该说的少说。
江微微微笑着回答,“我跟父亲的感情自然好,他供我上学,养我长大,我也希望他能够变得更好,接触到更高的层次。”
她目光落到台灯上,“这个台灯就是我对他最好的祝愿。”
我清清嗓子,终于开口,“这个台灯看起来很不寻常。”
江微微眼神一亮,看向我说道:“没错,传说这个台灯是玛丽一世珍藏物,想必它跟着自己的主人,见过不少的恢弘壮丽的场面。”
“哈哈,那这真的是古董了!”
卢东讪笑了几声,突然凑过来问过,“那啥,玛丽一世是谁?”
我无奈道:“英国历史上的一个女皇帝。”
以复辟旧教和残暴杀戮为名,在历史上又被称为血腥玛丽。
江微微一转身,看向卧室内的某个角落,指着原本放柜子的地方,“哪里的东西呢?”
我回道:“柜子的第三层使用密码锁锁起来的,警局内技术科为了不损坏柜子,便搬着去局里解开,等解开后会送回来的。”
“那个柜子是父亲私有物,曾放的都是父亲的物品,我倒是很好奇里面是什么东西。”
卢东想起什么似的,拍拍床,“对了,床下本来放的是什么?”
江微微面露疑惑,拎着裙子蹲下身来,看向床底。
床底那一块干净的空地仍然存在,根据痕检科的分析,似乎是某个长方形的实木箱子。
女孩看了一眼,了然而笑,“床底下放的是父亲的行李箱,一般出远门的时候会用到,看来,父亲在六七天以前打算离开南宏市。”
我一愣,惊讶于女孩能在段瞬间分析出箱子搬动的时间。
又觉得哪里奇怪,整个语序听起来很是奇怪?
出差就出差,什么叫做离开南宏市?江建国离开以后不打算回来了吗?
卢东傻乎乎的问道:“房子大体就这些情况,你要住在这儿,还是去旅店?”
江微微无奈的一笑,“房子跟案件有关系,一些细节不能遭到破坏,我自然要去住酒店。”
卢东挠挠头,“也对,我们送你去酒店。”
“不,我还想去个地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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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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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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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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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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