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已经是城市的边缘地带了,想来城市规划还没有执行到这里,四周都还是高高堆起的垃圾山,从地形上来看可以算作是一个封闭环境了。
为什么张月的下半身突然出现在了一个城市边缘的垃圾站地下室内?更关键的是为什么她的下半身呈现出来的是不同程度的腐烂?
我缓缓垂眸,无意识中将十指交叉相扣抵在唇边,静静地陷入沉思之中。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个行为看起来都很突兀。凶手是想做什么?是因为他担心尸体被发现,所以这才急急忙忙地抛下了张月的下半身吗?
可是,他难道不爱张月的腿了吗?这个想法又和之前我和苏琪的想法背道而驰。
我抬眼扫视了一圈四周的围观的人群。
正值南宏的秋季,是一个时冷时热的季节,也是比较长的一个季节。南宏人的衣服也会在这个季节多一点。
围观的人不在少数,局促的空地上也站着形形色色的人们,但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是十几年前流行的颜色和款式,而且材质看上去很低劣,想来应该也是属于比较贫困的那一类人。
一个人穿着朴素可能说明他的家境不好,但是一群人都是这样,那就证明这片区域的整体经济水平并不高。
在来的路上,我看着眼前掠过的房屋,虽然基本都有六层地高度,但是楼房外层的涂漆已经褪色到灰败的地步,大块的墙皮艰难的挂在墙面上,摇摇欲坠。
这里又设立着一个垃圾处理站,所以附近的房价肯定也不会高,这类的房子基本都是烂尾楼。
南宏市的最大特点就是人口密集,外来人口偏多,日流量惊人,在这样的一个大市内找人基本不亚于大海捞针。
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之一,就是南宏市有太多的烂尾楼了。
上世纪七十年代的时候,南宏市作为港口城市对外开放,一度成为全国的焦点,炙手可热,惹得很多商人纷纷下海投资,房地产业也由此兴起。
但是人身地不熟,有些不熟悉行情的盲目跟风者做南宏市房地产生意,就很容易被套了现钱。
加上八十年代的金融危机,很多中小型企业就在那场金融风暴中破产倒闭,大部分的工地也因为没钱而停工,从而造成大批烂尾楼的诞生。
后来南宏市的经济在逐步恢复,政府部门也开始了城市整顿。
对于整个南宏市来说,这些烂尾楼像一直长在脸上的肉瘤,它没什么攻击力,但是总归是不美观的。
重要的是,生活在这里面的人们。有些人是已经拿到了这些未完工的楼房的房产证,这种房子基本已经砸在手里了,只能一直这么将就着住下去。
有些则是因为贪图便宜——这里的房价对那些手头窘迫的人是一种很大的诱惑。
但是也是对犯罪分子的一种很大的诱惑。
这里的无论是买房还是租房,需要的成本都不算高。
更关键的是这里的人口构成更加的复杂,如果藏身其中,警方派出警力搜查是一件十分耗时耗力的事,最终更是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那张月案的凶手也会藏身其中吗?
四处都是由垃圾山组成,基本不是周围的人不会熟悉这里的地形;有趣的是,张月残留的下半身尸体竟然是在垃圾站内部的地下室发现的。
我如是想着,走向人群,想随便找个人问来验证自己的猜想。
“诶诶诶?这里怎么回事啊?”琇書蛧
那处,一个瘦高男子拱了拱身边女人曲折的手臂,低声问道。
女人皱着眉“啧”了一声,朝男人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回答道:“这你都不知道?死人了!”
“啊?我就说,最近闻着这味不对。”
四下的人群里,还有很多人像这样窃窃私语着。那对男女看见我走近之后立马刹住话闸,双双抬起头,警惕地看着我逐渐靠近。
这是人对陌生事物接近的最原始反应。
不过不对劲的地方在于男人身后站着的一个低着头的小男孩。
我注意到,他起初是抬着头认真地聆听男人和女人的对话,但是当他发现我的走近之后,第一反应是慌张地避开我的眼神,匆匆忙忙低下头用帽檐遮住自己的眼睛。
他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我,一边试图往人群中挤去。
我眼疾手快地一把揪住男孩的衣领,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提溜到我面前。
男孩在我手下奋力挣扎了几下,发现根本无法撼动我的力量,心知自己是跑不了了,只得低垂着脑袋,但是还是不敢看我的眼睛。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个孩子很有可能目睹了什么。
我蹲下身来,板正他的肩膀,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严肃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诶,这不是那个那个.......那个小他嘛!”男人盯着男孩看了许久,猛地一拍脑袋,指着男孩大声嚷嚷。
南宏这里的方言中,一般眼熟的人但是又想不起来他的名字,就会用一个“小他”作为代号先形容。
“诶?对对对!”女人定睛一看,也点着头附和着男人。
我看了看熟络的两人,又看了看一声不吭的男孩,站起身转向那对男女,问道:“你们认识?”
两人又同时点点头,男人先开口道:“他家不就是垃圾山后面的一户嘛。”
男孩叫小超,是一栋一单元102室的小孩。
女人见我扫到她身上之后连忙插嘴道:“他家没大人,就一个老头和这小孩。”
在男人和女人的一唱一和之中,我逐渐了解到这个叫小超的男孩的基本情况。
小超是一个私生子,母亲在外面看上了一个有妇之夫,结果被搞大了肚子了也没能让那男人娶自己。
小超母亲自从那之后就郁郁寡欢,生下小超之后患上了重度产后抑郁症,不久便撒手人寰,把还没满月的小超丢给了自己的年迈的老父亲。
他家家境困难,小超的外公仅靠着给人送牛奶挣点微薄的薪水,一直在申报贫困户补助又一直没拿到,所以小超的外公经常会带着孩子在这里的垃圾站里捡一些玩意回去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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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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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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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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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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