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日头太毒辣,侯爷与夫人便在书房,一个处理军务一个看书。
顾墨玧的书房很大,三面都是高高的书架,架上各种各样的书都有,当然兵法武器之类的居多。
月九龄书看得很杂,大概是受法医的职业影响,除了一些医药类的书籍也会看各种各样的入门书,比如大燕的造车技术,又比如纸张的种类等等,她都当做常识那样去看,不需要精,了解即可。
偶尔还能翻到顾墨玧小时候读过的书——因为长大的侯爷不会在书上乱涂乱画,所以很容易分辨出来。
这时她就会占用顾侯爷的一点时间,听他说当时的情形和小时候一些事,彼此了解更深了。
这日她拿到的是小侯爷上学用的书,上面用毛笔画了个留着长须的瘦老头儿,连脸上有几根皱纹都画了出来,愁苦的形象栩栩如生。
月九龄忍不住笑了出来,顾侯爷被夫人发现了小时候顽皮的糗事,面上有些挂不住,伸手把书合上,绷着脸评价:
“我幼时有些太不像话了。”
“哎,别拿走,我还没看完呢!”月九龄想把书拿回来,第一页就敢画先生的肖像,书里想必还有“惊喜”,她很感兴趣。
顾墨玧仗着自己身高手长将书放在了书架最上一层,月九龄也不会就此作罢,她踩着梯子就要去够。
只是刚踏出一步,就被人搂着腰转了半圈放在书案上,随后嘴被堵住,也说不出抗议的话了。
月九龄气他用这种犯规的法子,猛地在他唇上咬了一口,当然没有用力,接着又用力地吮吸,以此表示自己的不满。
她的小打小闹对顾侯爷而言不痛不痒,还能增添乐趣,所以也就纵着她了。
好一会儿,两人仅存的理智在紧要关头阻止了情欲继续蔓延,抵着额头微微喘息。
月九龄恢复了正常呼吸后,看到顾侯爷胸襟都被扯开了,怔了一下,脸和脖子连带耳朵都红透了,下意识地伸手替他整了整领口。
感知到两道炙热目光,她欲盖弥彰地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
“老侯爷……”
话音刚出,耳垂被人捏了捏,她没忍住跟着颤抖了一下,然后改口:
“爹娘一定很疼你。”
当时她只是随口说了句称老侯爷夫妇为公公婆婆有些别扭,顾墨玧便让她随自己喊爹娘了。
月九龄之所以会这么说,不仅是墨梅轩里栽了棵天下独一无二的墨梅,还有那些太不像话的书本,放在任何一个大户人家里都是要被狠狠教训一顿的,再被所有教书先生避之不及。
但小侯爷不仅没有受到训斥,还能继续换先生,若非老侯爷夫妇过后赔礼道歉特意恳请被捉弄的教书先生不要计较和声张,恐怕小侯爷劣名早就远扬整个大燕了。
顾墨玧也是过后才知道爹娘当初背地里为自己做了这么多,沉默了片刻,然后才说:
“或许吧,但我那时不大懂事。他们一年里也就年节前后在府上能待上两个月,大半时间都是在西北军营,也不肯带着我去,所以我总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月九龄闻言诧异抬眸去看那双墨眸流露出落寞,伸手与他相拥,拍了拍他的后背——没想到当时不可一世的小侯爷竟然私底下以为自己是个没人要的小孩儿。
顾墨玧垂首嗅着她身上独有的气味,仿佛能顺着鼻子填补他心里的空缺。
“有一年我……应该是八岁,差不多这个时候,刚入秋,有天夜里着凉。太医看过后说是风寒,府里的下人不想让去西北巡防的爹娘分心,想着等回来之后再禀报。”
他顿了一下,低沉地笑了声,好一会儿才继续:
“但用了好几天药都不见好转,最后还烧得昏迷不醒了,师父……就是邹老将军,得知此事后立即传书去西北。爹娘是日夜兼程赶回来的,可能是我太想他们了,浑浑噩噩了四五天竟然还醒过来一会儿,刚好就看到回府的爹娘,灰头土脸的。”
他的头埋在月九龄的脖颈间,声音闷闷的,说得很慢,月九龄设想了一下那个情形——生病的小男孩在最脆弱的时候想的是父母,就连被病魇住了也要拼了命醒过来,就想见到爹娘。
思及此,她心都被揪了起来,无意识地揉了揉他的背,安慰道:
“或许是亲子连心呢?”
顾墨玧将她抱得更紧,“也可能是我想临死前再看他们一眼,可是也没能看多久。”不到一年他们就死了,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着。
月九龄听出他语气有些难过,也回以紧紧的拥抱。
两人就在这一方书房里,互相抱着舔舐伤口,互相安慰,互相填补生命里的不完整。
*
日子一天一天地流逝着,自从疯狂的杀人魔被处决之后,皇城里谋杀案发生的次数骤减,京兆府大理寺等衙门清闲之余还有些不习惯,但都会习惯的,因为再没有比太平更让人安心了。
七月下旬的某一天,落影从扬州回到皇城。
回来之后就进书房向顾墨玧汇报这几个月的进展,一直到深夜。
顾墨玧回房的时月九龄已经睡着了,但其实月九龄没睡实,她已经习惯了等顾墨玧一起入睡了。
所以即便他刻意放轻了力度推开门,月九龄还是察觉到动静,刚要睁眼却被他一把抱住哄着继续睡。
第二天醒来,月九龄后知后觉地发现,顾墨玧抱着自己说话的时候情绪似乎很低落,想要问他怎么了,但他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模样,便作罢。
毕竟她也没把成亲当晚收到的那封信告诉顾墨玧,过去这么久都没再有动静,应该不会有后续了吧。
*
七月流火,八月未央,九月授衣。
转眼就入秋了,天儿也逐渐转凉。
这日顾墨玧从早朝下来,带回一个消息——皇帝要在重阳之后率群臣去皇城郊外的皇家猎场秋猎。
【作者有话说】
我jio得最近糖撒太多了,可能会牙疼,是时候搞点事情了嘿嘿(苍蝇搓手.jpg),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前面有多甜,后面就有多虐(bushi
P.S.七夕就不写了,可以移步评论区置顶第一条,嗯,感觉可以放在这儿,问题不大哈哈。琇書蛧
晚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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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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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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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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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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