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身为扬州父母官,扬州郡守刘诚却仿佛没有收到一丁点儿风声,这几天莫说露脸了,连派人来问候一声都没有,活像个耳目不便的废人。
直到今时今日,他才姗姗来迟——因为就在今早,朝廷的公文送到他的书案上了,他也就没有借口装聋作哑了。
月九龄挑眉与顾墨玧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当初他们在分析军饷贪墨案的时候,把江南一带涉及的大小官吏都分析了个遍,绕来绕去都绕不开这个扬州郡守,可以说刘诚是这个案子不可或许的一环,也是最有力的嫌疑人。m.xiumb.com
这也是他们在抵达扬州后没有打算面见刘诚的原因,一来是刘诚必定早有防备,不可能乖乖认罪,二是突然来个郭骑横插一脚,使案子变得复杂起来了。
可没想到他们不找刘诚,刘诚却自己找上门来了——无事献殷勤。
顾墨玧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示意守卫放他进来。
刘诚一进营帐便凑近站在正中的两人,忙着行李:
“不知侯爷与县主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实在是该死!”
这几日与军中刚正不阿的将士们相处久了,月九龄已经习惯了他们不卑不亢的行事作风,此刻乍一碰到个伏低做小的,还真有些不习惯:
因为这么点小事就该死了?
那要是查出点什么,是不是得当场砍头啊?
原本面无表情的顾墨玧闻言眸子一沉,寒意尽显,声音也冷了几分:
“刘郡守言重了。”
月九龄见状心中冷笑——这刘郡守的马屁算是拍到了马腿上了,他们顾侯爷可是最不喜光会谄媚讨好之人。
而这位肥头大耳的扬州郡守,生了一张盆大的脸,眼睛被肉挤得只剩两条缝,下巴都堆了三层,还留着两撇小胡子,脸上油光水滑的一看平时就没少吃民脂民膏,就差将“贪官”二字写在脸上了——无论相貌还是言行,简直完美地长在了顾侯爷雷点上。
哪哪都看不顺眼的刘郡守本人还浑然不觉,突然夸张地“哎哟”了一声,伸出胖手指着帐内木板床上那具焦黑的尸体,满脸惊恐喊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一边喊还一边找人,“曹大将军也太失礼了,怎能让二位贵人对着一具尸体?曹大将军呢?”
冷眼旁观他一惊一乍的众人并没有打算开口搭理他的意思,这时有一青年将领掀开帐门走进来,语气满是嘲讽:
“大老远就听到刘大人嚷嚷,不知道的还以为天塌了呢。”
来人正是曹岷的副将刘重阳,他轻蔑地瞥了刘诚一眼,而后毕恭毕敬地将手中之物呈上:
“大帅,县主,这是这四年来辎重处军火的记录本,请过目。”
顾墨玧颔首示意绯刀接过来,于是被众人冷落地刘诚脸上挂不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好对着其他人发作,只好针对刘副将:
“刘重阳你怎么说话的?”
刘重阳约而立之年,身姿挺拔,五官俊秀,在众多将士里算是长得比较清秀的,平时待人接物也温和,可这会儿却是难得冷着一张脸,不屑地反问刘诚:
“我这话有什么问题么?”
月九龄见两人不对付,想起曹岷说过——刘重阳是刘诚的庶弟,因在家不堪嫡兄打压,这才弃文从军,自立门户,两人已经形同陌路了。
刘家兄弟反目成仇这点事儿已经传遍了扬州城,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也没有要掺和进去的意思。
众人的沉默助长了刘诚的嚣张气焰,指着刘重阳的鼻子就开始厉声指责:
“你,你在家目无尊长就算了,在侯爷和县主面前还口无遮拦,简直丢尽了我们刘家的脸面!”
刘重阳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冷笑,“我虽无一官半职,但自问无愧于天地与百姓。”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露出看好戏地神情——毕竟谁都知道,刘诚能坐到如今地位置,不可能是靠他一张嘴拍马屁得来了,暗地里必定见不得人的买卖。
以往扬州城就数他官最大,就算知道他品行有失,手脚不干净,谁又敢言,往哪言呢?
可这会儿刘重阳当着前来调查贪墨案的顾墨玧与月九龄面前说这话,无疑在暗示他刘诚就是贪官,刘诚一下就急红了眼:
“你什么意思......”
关霆均见场面有些失控,出声警告:
“刘大人,这是军营,不是你刘宅内院。”
刘诚这才讲到嘴边的话给生生憋了回去,看着高冷的顾墨玧与始终面带微笑的月九龄,悻悻道:“家门不幸,让侯爷与县主见笑了。”
说着又自顾自地转移话题,“下官接到公文第一时间就启程去曹府迎见二位,不料半路听到军营这边有动静,听说死了一个校尉,闹出人命衙门怎能坐视不理,便立即带着仵作往这边赶过来了。”
这话说出来小蓁都不相信,从事发到现在也不过一个时辰,从衙门到两江大营驻地也就大半个时辰的功夫,刘诚不可能有时间先去曹府,分明是听到这边动静后,直接带仵作来的。
可刘郡守还沉浸在自己编织的情景中,站得离尸体远远地,悲痛道:
“这校尉太可怜了,这都烧得面目全非了,也看不出是哪位。”
刘重阳大概着实看不惯他这般装模作样,冷哼一声:
“刘大人还真是来巧了,这个人你很熟悉的,是杨飞。”
音落,刘诚肥硕的身子一震,往后退了一步,“什......什么?”
月九龄见他这震惊的神情不像是装的,便下意识地抬眸看了一眼同样闪过惊诧的顾墨玧,而后开口:
“怎么,刘大人与死者认识?”
刘诚抬手抹了抹没有一滴眼泪的双眼,原本就小的眼睛这会儿更看不见了,带着哭腔回道:
“不瞒县主,杨校尉是下官的妹夫。”
“节哀。”
月九龄随口安慰道,有些意外两人还有这层关系,不过这是否能说明,这刘诚也与当年东洋之战内情有关?
刘诚狠狠地吸了一下鼻子,带动着两颊的肥肉颤抖,声泪俱下:
“我一定要将害死妹夫的凶手抓到,给妹妹一个交代!”
月九龄闻言扬眉好奇问道:
“刘大人怎么知道,杨校尉是为人所害?”
【作者有话说】
好,我知道是更新问题了。我明白你们的感受,不止你们觉得接不上,我要是几天不写我也接不上,得倒回去重新捋。但有时是不可抗力,有时脑子一片空白我也不想随便应付,就会出现断更。
我都想过要不要等一个案子都写完了再更新,但是这样的话就停更太久了,所以我尽量,尽量......(不想立flag了)
今天还是暂时先一章,思路在顺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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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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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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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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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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