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她意料,这次的案发现场与上次完全不同。
首先,屋内的一切陈设如旧,甚至十分整洁,不见有争斗过的痕迹,若不是床上确实躺着一具尸体,任谁进来都不会可能怀疑这里曾经发生过残忍的谋杀。
所以月九龄没作停留,很快走到床边。
顾墨玧在接收到月九龄眼神后也进了屋,绯刀与赵德瑞等人紧随其后,分别仔细搜寻着。
月九龄将把死者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半张脸的被子一把撤掉——之前被子将尸体盖得连一根毛都没露,是紫萝的侍女呼唤无应,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掀开一角,这才发现紫萝已经身亡。
紫萝的尸体此刻一览无余地展示在众人眼前——浑身赤裸,肉眼可见手腕脚腕处有紫红色的勒痕;青白肌肤上醒目的伤痕纵横交错,身上大片红褐色伤口触目惊心;尤其可怖的是她咽喉处掌心大的伤口,干涸的血迹与鲜红的烛泪交融垂下,乍一看仿佛被凶兽用尖牙撕开了喉咙,吸干了血液。
而她的神情也定在了万分惊恐那一刻,往日娇媚的眸子失去了焦点,空洞的瞳孔死气沉沉,嘴边沾满了铁锈色的痕迹。
饶是见识过不少血腥场面的各位看到眼前情形也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似乎能从紫萝那死不瞑目的面容上感受到她濒死时深入骨髓的恐惧与绝望。
而自从跟月九龄一起出案发现场就屡次挑战极限的小蓁最终还是忍不住扭头干呕了起来——为什么老天爷要这般考验她?
反观月九龄,依旧面不改色,好像这世上就没有什么让她害怕的。
不过小蓁也发现了一点异常,就是月九龄在踏进这间屋子后,还未曾开口说话,只是一言不发地紧盯着紫萝脖颈处的伤口。
这让打算做记录的仵作有些错愕,不由怀疑上次在“小酒楼”接触到的那位亲切耐心的九公子与眼前的少年只是拥有同一副俊俏皮囊,实则不是同一个人!
顾墨玧也敏锐地察觉到月九龄的情绪变化,并未打扰,而是用眼神无声地示意其他人做好分内事,给月九龄做尸检腾出足够的自由。
仵作在跟其他人一同在屋里寻找线索呵留下来记录尸检过程之间犹豫了一下果断选择了前者——以他四十多年的人生经验来看,想要多活几年还是少在此时的月九龄跟前晃悠,更何况这位祖宗看起来并没有一边剖尸一边为他解说的打算。
当日头升上中天,正是一天中最炎热的时候。
好在避暑山庄并非浪得虚名,即便在酷暑时节,别庄内也宛若初秋,想必这庄子除了在建筑结构上结合天时地利,应当也有人为的痕迹,比如在某处放上冰块之类的,由此可见事实陈元浩确实有钱,而且财大气粗。
主子虽不在,但庄子的管事说话办事都十分周到,未曾给临安首富丢人。
午膳时分,王管事遍张罗了一桌丰盛饭菜招待在庄子查案的贵客们,若是往日赵德瑞是绝对不会接受的,但这次不一样,他不吃饭不要紧,要是让顾侯爷和九龄县主饿肚子那简直就是罪过!
好在顾墨玧对此也没有意见,只是让王管事先别上菜,等月九龄尸检完了再开席。
在场得知月九龄真实身份的人并不多,因而听到顾侯爷这番吩咐后纷纷对那位九公子刮目而视,想来传闻有几分可信,这个俊俏的小公子果真是顾侯爷的心腹啊。
饭后,闲杂人等皆退下,他们便在驱走暑气的屋里交流案子的进展。
填饱了肚子,月九龄看上去没那么冷淡,虽然脸上没有往常的微笑,但至少不再是一副“生人熟人最好都别招惹”的模样。
此时她喝了一口冰镇过的绿豆汤,爽口清甜滋润了喉咙,驱走了她心中最后一丝烦躁,这才缓缓开口:
“死者女,十八岁,死亡时间为昨天晚上戌时到子时之间,致命伤为喉管被蜡烛灼穿,死因是窒息。身上有多处鞭伤,大都是昨晚所致,力度大小不一但都不足以致命,手足皆有束缚伤,生前曾遭遇侵犯。”
音落,屋内安静得落针可闻,虽然早前见过紫萝的死状都猜到了这一点,可亲耳听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顾墨玧面无表情地曲着手指,用指腹点了点保养得当的紫檀木桌,简要地总结:
“时间与死因都与清灵一致。”
还有凶手虐待死者的方式——凌辱施暴。
赵德瑞眉头紧锁,“所以是同一个人所为?”虽说赵敏儿已经洗清了嫌疑,但他揪出凶手的想法未曾改变。
月九龄点头,“基本能确定是同一个凶手。”沉思了片刻后继续道:
“根据凶手在死者身上留下的痕迹可以推测,凶手为二十到三十之间的男子,身形修长,不一定强壮但气力不小,尤其喜欢在性事上折磨女子......在那种时候,他可能会表现得比平时暴戾,跟变了个人似的,凶残且无人性。”
顾墨玧闻言抬眸静静地看着月九龄——她垂着眸,犹如鸦羽的睫毛遮住了平日迷离的桃花眸,教人看不清她此时的情绪,从平缓的语气中能大致推断她大概陷入了某种情境中。
她的声音大部分时候都偏冷清,不似少女的软糯,却能让人在最短的时间内陷入她编织出来的情形里,因而听到最后,小蓁不由打了个冷颤。
顾墨玧有瞬间走神,想起她昨晚醉酒时带着几分撒娇意味的话语,眉眼不自觉就缓和了起来。平素里她总是用春风化雨的笑容不动声色地将自己与人之间竖起一道无形的屏障,也就只有在酒意之下,才得以窥探到她那无懈可击的笑容下真实的一面吧?Χiυmъ.cοΜ
思及此,他那双墨眸几不可见地皱缩,随后,低沉的声音唤醒沉浸其中的众人:
“昨晚酒会宾客查得如何?”
赵德瑞恍然惊醒,这才反应过来顾墨玧实在问他,于是连忙答道:
“客人都有登记在册,下官派人查了查,基本都能排除嫌疑。”
顾墨玧:“下人呢?”
赵德瑞露出苦涩,摇了摇头:
“暂时也没查出异常。”
月九龄闻言也不由蹙眉:
“那么现在最有嫌疑的,就是陈员外了。”
绯刀适时开口禀报:
“落影已经将其控制,随时可审。”
顾墨玧点头下令,“嗯,先关他一晚,明日再审。”随后又吩咐赵德瑞,“将死者尸首押送回城,在案子查明之前任何人不得探视。”
赵德瑞下意识应下,随后才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询问顾侯爷:
“呃,为何不立即审问?”
陈元浩身份特殊,若就此晾他一夜,日后查出他真的无罪,那还不得将他整个郡守府都闹翻了?
顾墨玧瞥了赵德瑞一眼,看穿了他心中所想,难得耐着性子解释:
“还有几件事需要查清,不急于一时,先回城吧。”
赵德瑞不明所以,但既然顾墨玧都这么说了,自然有他的打算,便不再犹疑,自顾自地去吩咐属下办事。
而原本打算回衙门参与审讯陈元浩的月九龄却是挑了挑眉,戏谑看向顾墨玧,然而在四目相对之时却忽然想起今早睁眼时的情形,不由移开视线。
一时也有些坐立难安,她正想着要如何找借口告辞时,顾墨玧低沉的声音竟带了几分笑意:
“县主宿醉,今日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于是他如愿以偿地看到了刚刚还一脸漠然的九龄县主瞬间红了脸,压下上扬的嘴角,扬长而去。
月九龄:“......”
顾墨玧一定是故意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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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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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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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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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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