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大燕仵作的解剖刀具也很不错,但她用惯了现代的,因此对这套西洋刀具爱不释手——十几二十件刀具一一拿起来反复翻看把玩,以至于后半场义卖的物品是什么,她一点都没听进去。
直到君子终于看不下去,出生提醒她义卖会已经到了尾声,要进入压轴部分了,她才恍然醒悟般地方西手中精巧利刃,将目光放在了一楼大厅上。
这时,红鸢从丫鬟捧着的托盘中拿起一个黑色瓷瓶,勾了勾嘴角对在场所有客人开口:
“此物乃妾身的贴身用物,并不值钱,但对妾身来说比命还重要,不知各位可否有兴致猜一猜是什么?”
在场的客人,尤其是坐在大堂的客人,一听“贴身”二字就已经开始浮想联翩,一个个搓着手跃跃欲试。
而月九龄则注意到了红鸢话里的另一个提示——比命还重要,她敏感地捕捉到红鸢说到这话的时候,眼里一闪而过异样,像是......恐惧。
君子本就是冲着这一样物品来的,此时听到红鸢卖关子也不觉得烦,与大部分客人一样,反而被红鸢勾起了兴趣,绞尽脑汁地想那会是什么。
他难得坐直了身子,煞有其事地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余光瞥见月九龄盯着那黑色瓷瓶出神地模样,便开口问:
“以县主对女子的了解,那会是什么?”
月九龄闻言收回视线,摇头,“猜不出,总不会是露水。”
君子愣了一下,然后才朗声笑了起来,撑着下巴噙着懒洋洋的笑意对月九龄说:
“县主,你太好玩了!”
月九龄:“......”这就好玩了?那你之前是有多无聊?
客人们纷纷开始说出自己天马行空的猜测:
“酒么?”
“香粉?”
“眼泪?”
“哎,人家都说了比命还重要!红鸢姑娘,是药吗?”
“只能是药了,难道还是毒啊?”
“......”
“没错,是毒。”
红鸢听着客人们众说纷坛,终于开口,解答了众人心中疑惑的同时,也让整个红鸢楼在这一瞬间,陷入了寂静。
看到红鸢眼底漾开笑意,月九龄微微蹙眉,下意识地看了玄字号方向一眼。
紧接着红鸢便在这落针可闻的情况下继续说:
“我从未说过自己的身世,能活着走到今日这一步着实不易,便想借着义卖会场合说一说,还望诸君能倾听一二。”
音落她盈盈下拜,既卑微又恳切,教人看了于心不忍。
客人闻言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拒绝,而是觉得这可能是红鸢楼为了让义卖会在高潮中收官而搞出来的噱头,而红鸢楼的意思就是聚鸢台的意思,既然他们这么安排了,客人就当作是听一出戏消遣,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拆红鸢楼的台。
月九龄再次将目光放在红鸢那光洁略显苍白的脸上,语气不明:
“阁下知道会有这么一出么?”
君子耸了耸肩,十分无辜,“这我还真不知道。”
而楼下地红鸢,已经在客人地默许中缓缓道出:
“这还要从我娘说起,我娘本是大户人家夫人的陪嫁丫鬟,夫人曾在出嫁前许诺,待她怀上头胎,便让我娘去侍奉姑爷,提做通房。”
说到这她忽而扯出嘲讽地笑容:
“大户人家的下人能得主子这句话已是不易,娘亲觉得自己下半生有了托付,便任劳任怨地侍奉主家,什么事情都肯为那夫人做。”
“然而那夫人生了三个孩子都没有兑现诺言,娘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府里原本的小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全部在夫人的授意下被她赶走了——那夫人根本容不下其他女人。”
“什么让她做通房都是为了骗她死心塌地为夫人铲除异己,就在她心灰意冷时,那个既怕夫人又好色的姑爷在一次酒后强要了她。”
“然后就有了我,娘以为有了我日子便能好过些,谁知夫人变本加厉地虐待她,送过打胎药也灌过毒药,一尸两命。”
“谁知道这样我们都没死,得知我是个女儿后对她儿子构不成危险后,那夫人消停了几年,而我们母女俩就住在府里的柴房,不仅每天起早贪黑地干活,还要忍受所有人的打骂。”
“就这样担惊受怕过了七年,有一天夜里,柴房忽然走水,我被呛醒了,想要去开门求救,发现门外被上锁了,我娘......”
“我娘将我沉在屋里唯一一个水桶里,我就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大火吞噬,惨叫,最后成为一具焦黑的尸体。”
“我醒来已经是好几天后了,他们告诉我娘的尸体已经运走了,跟我说想要活命就闭嘴,我照做了。因为娘最后对我说的一句话就是,活下去。”
“所以从那时起我便只有一个愿望,就是活下去。可是偏偏老天不肯放过我,没了娘,府里的人变本加厉地打骂我,但我还是忍了,我想着只要我忍下去了,总会好起来的。”
“可是有一天,府上管事不知怎的在我生父那里受了气,那天夜里我刚睡下,每一会儿就被疼醒了,他趁着夜深人静打我,打完甚至还想对我动手动脚,然后我便踹了他一脚,挣脱后拼了命往外跑,那是我第一次反抗。”
“就在那天晚上,我遇到了一个人。他听我倾诉,安慰我,给我买药,照顾我,那是我一生中,从未感受到的温柔,没有他,就没有今日的我。”
听到这,月九龄能明显感受到红鸢说起遇到的那个人时,眼里的恨意顷刻消散,在这一瞬间,她有了符合年龄的模样——情窦初开的少女,羞涩,柔软,憧憬。
众人不知不觉已经陷入了这个故事,迫不及待地问:“那后来呢?”
因为若这就是结局,那么红鸢此时大概便不会站在这里了吧?而是同那位救命恩人共度余生才是,莫非后来又生了变故?
思及此,众人不由起了怜悯之心:这位看着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女,短暂的人生未免也太坎坷凄惨了吧?
红鸢怔了怔,攥着手帕的手不由捏紧,原本柔情似水的面容忽而残忍:
“后来我回去了,如愿以偿地让他们偿命!”
客人们闻言倒吸了一口冷气,她杀人了?而且还不止一人?
说到这,她扬了扬手中的瓷瓶:
“就是用这瓶毒,是它让我摆脱过去,获得新生。”
月九龄瞳孔皱缩,目光盯在了红鸢手中的瓷瓶上,听到她用清脆的声音说:xǐυmь.℃òm
“所以我便擅自给这毒起名为‘心想事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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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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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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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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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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