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恒,你帮着瑶儿丫头去村口打酱油去吧,这碗螃蟹既然是瑶儿要养的,就让瑶儿端着吧。”芮大人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问题。
拿一个小瓷碗换个一个大竹筒,还得去村口打酱油?不亏!
江州府养螃蟹的人家那么多,怎么芮大人就偏偏挑了他们平成?
这事儿,还是廖县丞发现的,他们琢磨了两天,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了,这才赶忙来同知府里问个话。
杨知县可是把苟同知给吓了一跳,当即冷着一张脸。
“本官最近也是懈怠了,杨知县,你摸摸良心,给本官交代,近来,你治下的地方,可有鱼肉百姓,贪污受贿的事情?”
苟同知唯一想到的,就只有这个了。
芮大人原本是户部尚书,想来芮大人就算是有事儿要查,也肯定是从百姓身上查起来,唯有这般才能解释的通芮大人为何要去农家。
几人根本就没有往芮大人的兴趣上想,各个吓得脸都白了。
若不是清韩的知道自己什么都没做过,杨大人都要给苟同知跪下了。
“大人,本官就算不是个好官,也没做过您说的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啊,除非,这事儿是廖县丞治下发生的!”
战火嗖的一下子烧到了廖县丞身上,廖县丞脸都绿了。
“二位大人,下官敢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做错半点引起民愤的事情,更没有鱼头百姓,请两位大人明察秋毫!”
廖县丞是真的被吓坏了,拿属下顶包的上峰,可不少见。
廖县丞的官职是用钱堆出来的,那也是这位考中了举人之后,一直没有被授官,等了七八年,终于忍不住了,这才拿钱捐了一个小官。
难不成,是他捐官的事情,被芮大人知道了?不能吧?
他捐官的事儿,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就是苟同知和杨知县都不知道。
廖县丞甩掉了心中的想法,刚想表明自己的清白,就见着两位大人直直的盯着他,面容很冷。
杨知县的心都坠到了谷底,发生在他治下的事儿,往少了说都是一个连坐。
“廖县丞,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还是说问题本就出在你的身上?”若是这般,廖县丞怕是不能留了。
“杨大人,您何出此言?”廖县丞心里很是不安。
杨知府沉着一颗心,冷冷的说道:“廖县丞,咱们共事这么多年,刚才你怀疑的面容,可没逃过本官与苟大人的眼睛,这事儿,是你自己交代,还是等着芮大人来揭发?”
仅仅是因为表情的变化,就能够让两个老谋深算的人猜到缘由。
捐官的秘密,廖县丞可不敢摆在这两位面前。
“两位大人,下官真没有做那等恶事,芮大人为何到平成农家,小官真的不知道!”
就差举手发誓了,只可惜,在见到廖县丞变了脸色怀疑的姿态,杨知县和苟同知可不打算轻而易举的放过。
苟同知满脸严肃,瞪着廖县丞,“廖县丞,刚才你怀疑什么,你还是交代了吧,不然,本官就算是要保你,也保不住。”
廖县丞为人识趣,做事虽然有些拧巴一板一眼的,但是从未犯过事儿,反而还曾经有容留过乞丐的义举。
说实话,苟同知还是很欣赏这位廖县丞的。
廖县丞被苟同知这么一吓唬,就更加心虚了。“大人,下官就……就捐了一个官,别的,真的什么都没做。”
捐官二字,廖县丞的声音很低,可是声音再如何的轻,面对两个全神贯注仔细去听的人,也能听见。
特别是离廖县丞最近的杨知县。
杨知县已经将廖县丞家祖宗十八代的人给缕了过来,一家两小子,大的从商,小的还在书院念书,捐官,上哪捐的?
待两人将明白廖县丞说的是自己的时候,苟同知从未正视过廖县丞,这次是仔细的将廖县丞给打量了个遍。
想不到,这位竟然是花钱才被授命的官职,也不知道这个钱,蹿进了谁的口袋。
特别是,这事儿偶读过去二十年了,实在是没必要追究,都已经在朝廷吏部挂了名的,就这么呆着也没人管。
“还有别的事情没有?你再仔细想想。”苟同知很是泄气。
哪敢还有别的事情?廖县丞都快被吓傻了,慌忙的摆手,“没了没了,真的没了,就这一件事情。”
想了半天,三人也想不出来,苟同知身心俱疲的将人给赶了出去。
另一边,也在关注江州府官员如何行动的芮大人,在见到密信的时候,笑着摇了摇头,将纸条给烧了。
“景恒,你可知本官什么人最心虚?”
将手中的案卷放在了桌子上,韩景恒想了想,才道:“做过坏事,而又胆小的人最心虚。”
莫名的,韩景恒竟然想到了自己?也是要了老命了。
听着女婿的回答,芮大人摇了摇头,“坏人不心虚,虱子多了不痒,当坏事儿做多了,也就有了底气了,那些人可不会害怕心虚。”
是吗?韩景恒有些怀疑。东窗事发,不是才是最恐怖的吗?
芮若瑶从软榻上做了起来,将手里的话本子一丢,瞧着韩景恒不太明白的样子,很是无语。
“你咋这笨呢?坏事做尽的人,上头都有人,有人承认,就算东窗事发,他也不会害怕,毕竟,他不会死,因为有着保着。”
官大一级压死人,梁王就什么都不怕,因为他的靠山是圣上,无论他做了什么,圣上也不会对亲哥哥下手。
宰相门前三品官,只要上头罩着,为非作歹、无恶不作的人,也能够逍遥自在,甚至比一般人都要逍遥。
顺便转头给了韩景恒一个怪异的笑。
很快,韩景恒就知道小妻子的笑是为何了,因为岳父大人又给了他一个戒尺。
“连瑶儿都明白的道理,你跟在为父身边这么多天了,竟然还没有看明白?脑子还是不够用,得敲打敲打才是。”
韩景恒简直有些不可思议,实在是不太明白岳父大人的结论是从哪里得出来的,难不成是话本子?
芮大人没收了女儿的《西厢记》,实在是不想让女儿变成了傻蛋。
韩景恒就没有那么好运了,被岳父大人拎着教训了半宿,才被放回去,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
等到过几天,韩景恒才想起来他的小螃蟹的时候,往鱼缸里瞧,除外睡莲荷花,眼睛都要瞎了,也没看见鱼和螃蟹。
偏偏小妻子还像模像样的往鱼缸里面扔鱼食。
“瑶儿,咱们的螃蟹和小鱼呢?”难不成是因为换水,全都捞出去了?
芮若瑶翻了个白眼,指着远处慢悠悠像一只高傲的孔雀,闲庭漫步而来的白色小猫,让韩景恒瞧。
“看到了没有,你亲爱的小螃蟹和金鱼,都在太的肚子里,吃完了小鱼,连饭都不怎么吃了,天天盯着鱼缸。”
韩景恒急着,他们家似乎没有猫吧?
瞧着纯白色小猫,灵巧的跳上桌子,两只小爪子扒着鱼缸,一双异色的眸子,盯着鱼缸里面看。
“咱们家在捉螃蟹以前是没有猫,但是从咱们捉完螃蟹之后,咱们家就有猫了,而且是不请自来的这种。”
鬼才知道这只小白猫到底是怎么钻进他们家马车里面去的,一路上晃晃荡荡进了他们家的家门。
现在好了,这只小白猫还成了主子了,大爷似的,比她都厉害。
“我娘说了,这只白猫和咱们有缘,以后就是咱们家的家猫了,以后咱们买到好吃的,还得分给它一份。”
丢了一份鱼食进鱼缸,小猫灵巧的爪子一勾,鱼食直接被小猫儿给吃了。
好在,她丢进去的都是包子渣渣,小猫能吃。
韩景恒万万没想到,他才第一次尝试养螃蟹,竟然如此之快的无疾而终。“既然是岳母收养的小猫,那太怎么会在咱们的院子?”
猫大爷去哪,还用得着和谁报备?
“你是不是傻了?”芮若瑶抽搐着嘴角,很是不太明白韩景恒为何有如此一问。
“今天你怎么不和我爹出去了?我爹干什么去了?”韩景恒每天都跟着他爹出去晃荡,没有一天是在家的。
就是上次去乡下,他爹也没跟着他们捉螃蟹。
韩景恒对芮大人的行程倒是知道,而且也没什么避讳。“梁王约着岳父去诸葛家赴宴去了,诸葛家说是给梁王殿下弄了一个接风宴。”
鬼才知道这个接风宴是什么,他不想去。
事实上,就算是韩景恒想去,芮大人也不会让韩景恒去,没得让自己的女婿去给其他人行礼。
这点上,芮大人还是很有原则的,而且特别的护短,江州府的,除外梁王,还没人能让他女婿行礼。xǐυmь.℃òm
是以,韩景恒得到了暂时的解放。
芮若瑶也明白了,她夫君现在是亲爹身后的笔录使,是没资格出现在梁王殿下的接风宴上的,就算是去,也是个伺候人的。
“可怜了,这么好的露脸的机会,就这么夭折了,真是可惜了的。”
这种带着戏谑的奚落,让韩景恒更加郁闷了,拉着小妻子的手,很是无奈。“瑶儿,为夫没身份,你就这么开心?”
芮若瑶不太喜欢宴席,更不喜欢总是向人见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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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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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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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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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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