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七溪几近快要被力量捏到骨头散架的时候,宇文季北似是意识到了什么。
突然放开了七溪,任由七溪跌坐在地上。
而他,似是用仅剩的意志在运功。
一招一式,极尽凌厉,大有佛挡杀佛的可怕气息。
稠腻的血滴,正随着他的运功,而四散在屋子的各处,散落在地面上的周围,化成星星点点的血梅花,美的妖艳而疯狂。
七溪见着阵势,还以为是他清醒了。
连忙想上前去看他情况。
却不尽想,被一阵巨大的气浪震出了几尺之外。
七溪都不知道,刚刚是发生了什么。
煤气爆炸了吗?
她拍拍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这个年代,哪里来的煤气爆炸……
这分明就是宇文季北他……
糟了!
七溪见到眼前的宇文季北,已是口鼻流血,可他却依旧在运功。
就是傻子也看出来,他现在应该不是清醒了……
就在这极尽危难的时刻!
七溪都快要放弃了。
正准备放弃自己安危,用自己“血祭”的时候。
庞墨在最后一秒出现在了宇文季北身后。
他剑指宇文季北后背。
庞墨用的也是绝世好剑,不是像宇文季北那般家传的秘密武器,也自是江湖上极为少见的剑器。
如此锋利、坚韧,竟也耐不住宇文季北的魔气外散,转瞬化作两节,跌落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没有办法,庞墨也只能奋力一击,同宇文季北一样的招式,开始运起功来,只不过,他运了两招,便直直向宇文季北这个方向扑了过来。
两股相似的魔气相撞,这才打破了这场危局。
“没事吧?”七溪赶紧上前,查探宇文季北的气息。
已经很是微弱了,必须进行急救。
七溪赶忙同庞墨一起,将宇文季北扶上了床榻……
拿淡淡的红色,沾湿了七溪的锦榻,不过她却丝毫不在意。
迅速拿出随身的药箱,翻找出合适的药丸,喂着宇文季北服下。
宇文季北嘴里都是血迹,很可能会影响呼吸道,只能让他侧躺,七溪想将药丸喂下,却怎么都放不进去。
情急之下,七溪只能自己咬碎大颗的药丸,再塞进宇文季北的嘴里……
虽然有点恶心,但是她想宇文季北应该不会怪她。
七溪拿起银针,开始做急救治疗,一边问着旁边的庞墨。
“庞墨,你同我认真的说,你们刚才那招,是什么意思?是放绝招?”
七溪认真的问话,却被庞墨听成了冷笑话。
“都这种时候了,夫人还有心情开玩笑。”
庞墨的语气十分冷淡,似是不太想回答七溪。
“我是认真的。”七溪重复的追问,似是一定要知道最终的答案。
庞墨没有坐在榻上,而是坐在了榻下,倚靠着榻沿,垂着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唉……实不相瞒,夫人,王爷刚刚这一招,是自断经脉的……”
七溪突然扎错了地方,又急忙将手中的银针拔了出来……
黑色的血珠随即冒出,七溪连忙用布止血,回头看着地上的庞墨,问道:
“你再说一遍?”
“王爷那一招,目的是自断经脉,是亦魔功的最后一招。用过之后,王爷的经脉会全部损毁,因为亦魔功有着增强体质的功效,能够帮助修复受损经脉。因此,它的主要原理,就是气血逆行,让亦魔功的修复,变成损毁的功效。也就是古人常说的,翻掌为云,覆手为雨,正反皆可。”
庞墨语气中有着浓浓的哀愁,他太明白不过,这一招对于习亦魔功的人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了。
他们为了练这种霸道的武功,失去了太多的东西,吃了太多的苦……
为了如今的自保,为了三王府未来的江山大业,为了雪耻父辈的血恨!
而如今,朝夕相处十多年的兄弟,竟然……
竟然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自己苦练这么多年的一切。
宇文季北无非就是不想伤害到七溪,甚至不惜自断经脉,自毁武功。
也就为了自己发魔之时,不会将她伤着。
宇文季北,你爱她爱的,比你想的,还要深得多。
你们相识也不过一两个月……琇書蛧
可你交付她的,怎可这么沉重……
七溪眼眶已然红了,手都有些颤抖。
“庞墨……你说的,可是真的。”
七溪不曾知道,有人会对她如此之好。
她也不曾明白,自己究竟有多好,竟然值得他为自己抛弃自己引以为傲的一切……
先是为了自己不惜暴露武功,在太医院得罪了太子。
正因为暴露了武功,宇文季北才会被太子盯上。
才会出现地宫那一战……
而如今,他这副模样,是被太子交代了,这几日不许使用武功的。
那定是有人逼他出手,唯有保命,才会出此下策……
没想到,还是被霸道的魔性侵蚀,入魂入骨,回到七溪这里,希望她能帮他。
可她却是束手无策……
为了她韩七溪,一个快死的人,他却要自断武功。
宇文季北,我何德何能,能得你如此之宠……
宇文季北,你是不是傻……
宇文季北,我若有机会,定不顾一切,做你的妻。
如今,七溪更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她唯有离开此地,或是回到现代,才能护宇文季北的周全。
她纵然心痛如刀割,眼泪也只在眼眶打转,硬硬憋着回去的眼泪,全部都流在了心底。
若是她还留恋着,还不愿意走,她会把所有的麻烦,都给宇文季北惹个遍……
都是因为她,因为她韩七溪,才这个样子的。
如果不是她身中寒毒,如果不是她被太子看中,如果不是她自作聪明。
宇文季北又如何会落到如今的田地。
宇文季北……
等我治好你,我就离开。
七溪轻轻的用指尖触碰着宇文季北的脖子,顺着锁骨,一点点的下滑……
怎么,连爱哭的她,都不爱掉泪了呢?
用意志力平定了一下情绪,七溪结束了救治。
随即深吸一口气,努力平息自己心里的苦楚。
她要开始检查宇文季北的身上了……
那些血迹……
如果都是宇文季北的,那他恐怕是要休克了。
休克不进行治疗,那宇文季北怕是也活不成了。
“庞墨,可帮我给王爷脱个衣服?留下里衣就好……”
七溪站起身来,说道。
“韩七溪。”
庞墨似是失去了一如既往的尊敬,用一种极尽发狠的语气说道。
“如何?”七溪眼神放空,放着秀榻,头也没抬,言语冷淡的说道。
她一点都不害怕庞墨此刻的威胁,一点都不怕。
蓦地,七溪突然被庞墨掐住了脖子,直至双脚离地,七溪连忙想挣扎开脱。
“庞墨,你是疯了吗?”七溪喊道。
“韩七溪,宇文季北是我十几年的兄弟,你若是让他,再为你犯一次险,就算王爷愿意,我庞墨也不答应。如果他少一根骨头,我就把你的皮肤都剥开,如果宇文季北重伤,韩七溪……”七溪都能听到庞墨的牙在咯吱咯吱的作响,“我定叫你不得好死!”
说罢,庞墨一甩手,将七溪娇小的身躯甩在地上。
七溪是能理解的……
宇文季北同他,情同手足,而如今她,不过是宇文季北口中的“玩物”,一个相识了仅两个月的女人……
七溪面无表情的起身来,似是将自己的灵魂藏掖了起来,留下的,只是一名作为大夫的七溪。
“我答应你,治好了他,我……我就走。”七溪开始动手,脱下了宇文季北的血色外衣。
其实,他身穿这深色的衣服,血色并不明显。
若不是那血迹滴滴而下,七溪怕是都不会发现。
庞墨刚刚尽管是发狠,可一到照顾宇文季北的问题上,又不愿意马虎。
见七溪解衣扣解得费劲,大手上前一扯,就帮七溪化解了这一串衣扣,还帮宇文季北翻了个身。
脱得只剩里衣之后,七溪还是有些女子家的害羞,不太好继续动手,觉得这样似乎就可以了。
可谁又知。
这庞墨最懂他人心思,连同宇文季北的里衣也一并扒的精光,只剩下亵裤。
除了有一些淡淡的血痕,宇文季北身上并无其他的伤口……
那这些……
这些血迹……
七溪不愿意深究,只得拿来毛巾,轻轻的擦拭宇文季北的身体。
毛巾所过之处,是一些比较明显的疤痕……
“这……”
七溪用指尖轻触,似是触摸到了那些鼓起的瘢痕组织,也是触摸到了宇文季北的陈年回忆……
“那是王爷小时候留下的,那个时候……我还总叫他三哥,因为他其实比我大上那么几岁。平日里虽然总欺负我,但是,总不让别人欺负我。有一次,外面有比我高大半头的混混欺负我,我打不过。跑回家去就找他,他家是深宅大院,哪有那么好找……我是又翻墙,又躲侍卫,好不容易见到宇文季北……”
“嗯?”七溪继续擦拭着……
“你知道他在干嘛?别的小孩都出去玩,就是太子也是浪荡街头的纨绔子弟。你知道宇文季北在干什么?那个时候,他父王还没有去世,但是……他父王就教了他这种霸道的武功。我去的时候,他被他父亲打成了浑身是血,伤口深到留了疤痕,就是这些,这些都是……”
“这是他父王教的?”七溪问道。
似是漫不经心的擦拭,却是非常的小心翼翼。
“是……”庞墨点点头,“他父王知道,他那种处世之道,不愿与世为争,后果就只有一个。历史上,没有一个皇族血脉,会不自相残杀,也不会有任何一个皇帝,是不起疑心的。无论你再如何绣花枕头……”
“所以,他父王就教了他这种武功,希望他能够成就霸业,为他雪耻血恨?”七溪猜测的说道。
“其实,也并不然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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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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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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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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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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