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有关于邱姨的画面接二连三地闪过。
第一次,她从黑暗中苏醒过来,吹着深秋的海风,邱霞递给她一碗奶白的鱼汤,笑着说:“醒了,先喝点热汤暖暖身子,我们很快就到岸了。”
一碗热乎乎的鱼汤吹散了她身上的寒意,盛星月一脸迷茫地看着四周,“这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里?”
今晚的渔船上只有邱霞一个人,她有着一头利落的短发,眉宇间带着英气,笑起来却格外温柔:“这是渝州,我们现在刚途经飞鱼岛距离回到岸上还有一个多小时,我是在蝴蝶岛附近把你从海里捞起来的。”
盛星月警惕地看着四周,那一刻她似乎被冰冷的海水包裹着,冷得牙齿都在打颤,因为她发现,除了名字以外,她的大脑里一片空白。
就连自己是怎么落入海中也毫无头绪,但是盛星月没说,她伪装得很淡然,就像一个正常人一样,但还是被细心的邱霞察觉到了。
邱霞没有像查户口一样问她,只是笑着摸着她的后脑勺说:“人要向前看,丢失的东西终有一天会找回来的,所以不必着急。”
邱霞带着她上了岸,把人送到相熟的诊所里。
盛星月受到爆炸的冲击除了外伤还有内伤,她是在诊所里看见自己被毁容后的脸,很神奇的是,她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
盛星月没记忆,没地方去,邱霞给她出了药费把她带回家,后来去派出所补办了身份证,通过身份证信息盛星月找到了她在渝州市中心的公寓。
在公寓的保险柜里,盛星月才发现自己不是无家可归的小野猫,而是一个小富婆。
再后来,盛星月用手里的钱置办了一些产业,开启了风平浪静的生活。
直到前不久,平静的生活被打破。
张明痛苦的声音把盛星月从思绪里抽出来,她捧着茶杯,听着张明诉说事情的起因。
“四月末,我接到一通电话,对方声音用了变声器,那人说‘想要我老婆脱离危险,就听他的’我骂了一句神经病挂了电话。”
“第二天。”张明抹了一把脸,“第二天,我就接到了医院的病危通知,我赶到医院,又接到了那通电话,他说想要我老婆活命,就跟着他的指令走。”
“我走到住院部的花园里,在一个长椅上拿到了一个小盒子,里面有一管药剂。”
当时医院病危通知书都下来了,张明没得选,他只能抱着试试的心态把那一管药剂用了。
神情的事情发生了,上午还下病危通知,当天夜里,邱霞的身体数据全都稳定下来了,不仅如此随后几天她清醒的时间也多了,张明开始主动联系对方,但是电话打过去已经成了空号。
张明危机意识强,很快就把事情想通了,老婆身上就像被人绑了一个炸弹,什么时候爆,全凭对方决定。
张明在忐忑中等着。
“他第三次联系我,是让我在你的车上动手。”
张明不知道盛星月和他老婆的事情,在老婆出事后,他对盛星月出手相救很是感激,所以在听到对方让自己去杀盛星月的时候,他迟疑了。
但是对方根本不给张明拒绝的时间,他收到了一张照片。
照片中,张皓然坐在教室里,少年握着笔,坐姿端正地写着卷子。
张明当时就被吓得不轻,他不知道对方是谁,是男是女,他在赌场里见过各式各样的人,知道有的路,一旦踏出去一步,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我想了一夜,第二天决定去报警。”
张明的脸上浮现出了悔恨自责的神情,他嘶哑着嗓子说:“我一只脚刚踏进派出所,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那个畜生,杀死了我老婆!”张明一拳打在沙发里,“他从头到尾都在监视着我的举动!”
如果,如果……
事后,张明无数次回忆起这一幕,他想,如果他当初没有选择报警,老婆是不是就不会死?
老婆死了,他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儿子再出事。
所以张明在盛星月常坐的车子里动了手脚。
盛星月说:“车祸那天,秦映雪为什么给我打电话?你是故意撞上我的?还有沈辛蕊,她是什么时候在车上的?”
“那天……”张明回忆着说,“我那天去接映雪小姐时,那位沈小姐已经在了。”
“她一直没下过车?”
“没有。”张明摇头,“沈小姐说在车里等映雪小姐。”
“那你呢,你离开过车里么?”
张明说:“我离开过。”
也就是说,车子停在车库期间,沈辛蕊曾经一个人在车库里待过。
“后面呢,一直到发生车祸期间,秦映雪和沈辛蕊在车里都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我送她们离开才知道映雪小姐被你欺负了,期间沈小姐一直在安慰映雪小姐,还说带她去看演唱会,中途下起了雨,沈小姐还说雨太大了不安全,让我慢点开。”m.χIùmЬ.CǒM
“中途我又接到了那个电话,对方让我把车子往回开。”
“你知道的,映雪小姐脾气很大,就在我还在担心要怎么做的时候,映雪小姐突然开口让我往回开……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张明这段时间过得浑浑噩噩的,事发当天的情景更是成为了他的梦魇。
张明颤抖着手说:“我当时很害怕,抖着手把你出事的照片拍下来发给对方,就跑了。”
盛星月皱着眉问:“你说,你只在我那一辆车上做了手脚?”
张明点头。
“可是。”盛星月压低声音说,“事发后,检查结果显示,出故障的是你们坐的那辆车。”
“怎么可能?”张明下意识反驳。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盛星月眯着眼睛,“我那辆车一点问题都没有。”
不仅如此,比起秦映雪的死,沈辛蕊流产,她才是那场车祸里的幸运儿。
等等,盛星月脑海里灵光一闪:“你下车的时候,秦映雪脖子上的指痕很重么?她那时候还活着么?”
“我离开的时候,映雪小姐还活着……比起沈小姐,她只是撞到了额头短暂昏迷而已。”张明一脸不解道,“至于你说的指痕?映雪小姐上车的时候是跟沈小姐抱怨过,但是很快沈小姐就用化妆品给她遮住了。”
“她只是昏迷?”
盛星月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出秦映雪死去的惨状。
不对,秦映雪的死状和张明的话根本对不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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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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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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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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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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