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医生去黄春梅家,绕着老熊村走。”
“有肉吃吗?”李大叔咧嘴笑着。
李会计只得从家里面拿出一块火腿肉拎给李大叔,说道:“今晚在黄春梅奶奶家熬个肉汤,给小黄也补补。”
“得嘞!我这就去。”
医生和李大叔骑着摩托车绕过老熊村,才知道那边的路也堵了。
“这下可不好办咯。”李大叔下车看着山:“我们得爬过这两座山,黄春梅家确实难走,要是平时还是走路快些。”
老医生早就习惯到处跑,他左手拉着药箱的肩带,右手扶着药箱,二话不说就往山上走。
“今晚有肉吃!真好!我家过年腌的火腿都还没吃。家里呢,老婆子早就念叨着看一块煮吃,我哪里舍得?这一块肉得过一年呢。”
老医生不想搭理他,看着他乐呵呵的提着李会计家的火腿,白眼道:“好像这块肉不是他家一年吃的。”
“这可不太一样,李会计他会跟着村长去镇上开会。那会开完就在镇上打饭吃,饭里面都有肉。你看他像是缺这块肉的吗?”
“缺。”李会计不在搭理李大叔,自顾自往山上爬。终归是年纪偏大,一座山翻过,他已杵着膝盖喘气不止。
“要不我扶着你走?”李大叔一点累的感觉都没有,毕竟是山路走惯的人,再说平时背上还背着那一筐柴火。
老医生擦擦脸上的汗,继续往高处爬。
李大叔见一路上都是自己在吧嗒吧嗒,时间长了也有些不好意思,索性闭上嘴不再说话。
老医生和李大叔赶到黄春梅家,赵大叔已经在烧火做饭。
黄佳艾靠着墙休息,见自己帮不上什么忙,还得让古稀花甲的老人照顾自己,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黄佳艾思绪纷繁,脸上挂着深深的愁容。Χiυmъ.cοΜ
赵大叔误解了她的表情,以为是她嫌弃这里什么也没有。
等黄春梅奶奶走出屋,他便端着一碗粥走过去,附到黄佳艾耳边说道:“黄娃,黄奶奶她一个人住,也没有养鸡鸭鹅鱼。你就将就着吃点,等到了我家,我给你挤羊奶喝。”
“不用赵大叔,有吃的就很不错。”黄佳艾接过粥说道:“我是在想,黄奶奶她一个人住,想吃啥都吃不到。要是合适的话,真想帮她搬家。离村子近一些,我们也好帮助她。”
“我还以为你是嫌弃这里的伙食。”赵大爷有些脸红:“是我想错,这么好的黄娃,咋会嫌弃呢?该打。”
黄佳艾嘴角弯了弯:“希望李村长和周哥的水泡梨计划能够成功。”
“小黄,我给你找了几个果子。”黄春梅奶奶杵着拐杖走进来,急得险些绊到柜子。“这果子你就着粥吃,酸酸甜甜要有味道些。”
黄春梅奶奶摊开手掌,手绢里面包着许多黄色的小果果:“这叫黄炮,可好吃了。”
“谢谢奶奶。”黄佳艾接过手绢,放了一颗果子在嘴里。
酸酸的果子混合着白粥味道有些奇怪,可她此时心里却是甜甜的。
李大叔和医生赶到黄春梅奶奶家,黄佳艾已经一碗粥下肚。
“黄丫头!你咋弄成这样了?”李大叔跑过来说道:“你等着啊,大叔给你煮火腿吃。到时候大家都少吃点,这个是李会计说要给小黄补身体的肉。”
“火腿含盐量重,她也不能吃多少。”老医生淡淡的说道:“切几块煮煮差不多行了。”
“咋不一块的煮了?要是只切几块,那我提这么远干嘛?”李大叔眼睛就没离开过那块火腿,尤其听到老医生说少切几块,心里更是不悦。
老医生没空理他,专心的给黄佳艾量体温:“没高烧,得打针吃药。就在这儿打吧!”
“在这打针?那我们住哪儿?”李大叔紧紧抱着那块肉问道。
黄春梅奶奶是一个独居老人,矮小的屋里只有一张床,黄佳艾睡在上面,她已经找不到多余的床和被褥。
“我家没有多余的床……”黄春梅奶奶手足无措的站在墙边。
“没有床都不说了,好歹稻草得有吧?你这连个坐的都没有,这晚上咋过?”
黄春梅奶奶更急了。
老医生见状无奈的摇头:“真是好日子过多咯!以前住在草屋里,直接睡在地上的日子多了去了,咋现在都开始一个个的矫情起来?”
“你别这么说,但我家实在是没有。”黄春梅奶奶说道。
李大叔有些生气:“得了!先做饭,睡的等晚上再说,实在不行打个篝火。”
赵大爷说道:“我倒是住惯外面,哪里都会睡。”
李大叔不理他们,把那条火腿切成两块,美滋滋的切成片,悄悄塞一块在嘴里。
当他打算把另外一半也切掉时,赵大爷朝着他走过来。
“你真打算一块煮?”
“还能有假?老子连地里的活都没干,得耽误两天的时间来这里,那李会计分块肉给我们也是理所应当,凭啥不能煮啊?”
赵大爷拎起案板上的那半块火腿:“这是人家一年的肉。”
“那又咋滴?这么小半块能够吃吗?我们这里得有四五个人,一人两块能分得到吗?”
“我说你省省会咋滴?吃了这块肉能让你胖两公斤呢?”
李大叔彻底生气了,用力把刀往案板上一剁:“你谁呀?老乌奥!别仗着你现在跟村里的人走得近,就多管我的闲事。这肉是李会计给的,我没偷没抢,给的人都没说半句呢!你在这瞎多管闲事儿。”
“说什么这块肉今天也不能煮!”
“老子告诉你!今天我就要把这块肉给煮了!”
两人声音越吵越大,看着就要打起来。
黄春梅奶奶赶紧去拉赵大爷,可她根本拉不住,赵大爷的手一动,她整个人就跟着趔趄。
“赶紧去劝。”黄佳艾吃力地下铺。
老医生不当回事,冷眼旁观的看着两人:“赶紧打!打伤了我帮你们医,给钱就行。”
黄佳艾怒目道:“你这是说什么呢?赶紧去拉开两人。”
“不拉。”老医生拿出一个塑料的小算盘,慢吞吞走到两人面前,指尖在算盘上面飞舞:“来,我给你们算算啊。绷带五块,酒精一块,要是伤口太大得缝针,呃,手术费,护理费,工具使用租赁费……”
李大叔率先松手:“咋咋咋涨价了?上次我被菜刀切到手,也没这么贵呢。”
“打架斗殴价格另算。”老医生扶扶鼻梁上滑下的金丝眼镜:“打呀!我那里还有个小护士得发工资呢。”
“是挺贵哈。”李大叔把肉踹进怀里:“不打了。但我告诉你啊!今天这块肉,我非煮不可。”
黄佳艾喉咙发痒,重重的咳了几声:“咳咳咳……李大叔,肉我就不吃了,你们几个人吃就行。李会计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富,他家里人多,而且有些时候村里活动的津贴不够,都是他和村长你拿出来先补贴。”
“关我啥事儿?这块肉就是这两天我的工钱。”李大叔见大家都望着他,而且似乎没有一个人为他说话,脸上有些挂不住。
“大叔,这肉等我去了城里,给你带行吗?看今天真不能全部煮完。”黄佳艾说道。
“多大个事!不吃就不吃。”李大叔赌气地把那块肉扔在地上,“早晓得拿来也不能吃,那还不如不拿呢。”
赵大爷怼道:“也没想到你真会拿呀。”
“那是他说给黄佳艾补补的,我肯定会拿呀,我咋不能拿?。”
黄春梅奶奶说道:“就煮这一半吧,政府对我好,能给我这几口老米吃就不错了。人要懂得知足,哪敢奢求的太多?唉……”
她深深的看了李大叔一眼,杵着拐杖去锅边煮饭去了。
“那样看着我干啥?不吃就不吃。”你大叔坐在地上,气呼呼的看着远处。刚才还欢天喜地的煮饭,现在却是一动不动,压根没打算搭把手。
赵大爷弯腰捡起地上的那块肉,用根线栓起来挂在高处。他转过头说道:“你又起来了,生病就别乱动,躺着去!等我们把饭做好了再叫你。”
“我只是感冒,又不是瘸。我帮你们一起做菜。”
“还是听他的,药费贵呐!”老医生又把那巴掌大的小算盘故意往黄佳艾眼前晃。
黄佳艾乖乖回到床上:“嗯。有一种穷,叫穷的不配生病。”
拳头大的一块火腿被分成两道菜,一道是火煮炖萝卜,另外一道就是直接炖火腿。
“黄娃,你晓得我们村里也没有新鲜肉,就这火腿好收藏。想让你多吃两块,盐巴又太重;喊你少吃两块吧……又似乎也不太好。”
黄佳艾被赵大爷逗笑:“你们赶紧吃就是。”
李大叔端着自己的碗低头扒饭,前面摆着一个装水的水杯。他一边吃饭,一边死死盯着那两碗火腿。只要见到一块肉,就在众人诧异的眼光中,用筷子往杯子里夹。
几个回合过后,小小的杯子装着堆成“小山”的肉。
老医生吃几块萝卜就到一边抽烟去了。黄佳艾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只当他许久没吃肉。她眼疾手快的夹了几块给黄春梅奶奶和赵大爷,之后慢慢吃饭,反正他对那火腿也没什么热情。赵大爷早就看不过去,要不是黄佳艾一直用眼神压着他,他早把桌子给掀咯。
李大叔吃完两大碗白米饭,又把杯子里的肉全部吃完,这才心满意足的拍拍肚子:“其实我不爱吃肉!尤其是这种火腿,腌制的时间长,连营养都没有。你们知道什么是营养吗?说了你们也不懂,懒得跟你们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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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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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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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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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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