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嫣见状,赶紧上前恭喜胡桃儿:“太好了,等孩子生下来,安儿就有伴儿了。”
胡桃儿认认真真地想了一会,笑道:“若是儿子,以后就是安儿的弟弟。若是女儿,跟安儿就是姊妹了。”
她更想要一个儿子,长得像江元镇一样,又能成为小大人好好保护赵平安这个漂亮的姐姐。
唐子嫣点头应了,笑道:“安儿若是再长大点,只怕要盼着这个弟弟妹妹的。”
看见江元镇还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转,赵玄凌无奈地一把抓住他道:“别忙着其他,先派人去宫里禀报一声。”
“对,老大说的对。”江元镇恍然大悟,一拍脑袋。他一高兴,倒是把这事给忘了。
如此的大喜事,说什么都要立刻送消息进宫里,让太上太后也高兴一番!
胡桃儿想到太上太后盼着自己这么久,如今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她伸手抚着自己的小腹,露出温柔幸福的笑容来。
很快,家里便要多添一口人了。过几年,是不是就能坐满一张大桌子?
光是想想,胡桃儿就十分期待起来。
继续赏雪是不可能的了,江元镇恨不得用被子把胡桃儿裹起来,免得她冻着了。
连走路都亲自搀扶着,就怕她不小心摔着了。
如此紧张小心,叫胡桃儿也开始紧张起来。
唐子嫣在旁边看着好笑,提醒道:“这还有小一年呢,天天都是如此,岂不是寝食难安?”
睡觉怕要压着肚子,喝水怕呛着,吃饭怕噎着,这日子该怎么过?
胡桃儿听了,也觉得很是如此,拍掉江元镇的手,自个儿向前走了。
江元镇赶紧跟在后面护着,傻乎乎笑着说几句讨好的话哄她,胡桃儿这才又笑了。
唐子嫣看着两人,也对赵玄凌露出笑容来。
赵玄凌却是搂着她,有些遗憾:“或许为夫该努力一点,让娘子再给安儿怀上一个弟弟或者妹妹,让两家双喜临门?”
唐子嫣脸红了,横了他一眼:“安儿这才多大,将军就惦记着她的弟弟妹妹了?要是安儿听了,不知道得多伤心,以为将军不喜欢她了。”
“哪可能呢,即便有了弟弟妹妹,安儿还是我最喜欢的长女。”赵玄凌看了眼还在襁褓中睡得香甜的赵平安,放轻了声音,生怕吵醒她了。xǐυmь.℃òm
小孩子长得快,几乎是一天一个模样。
赵玄凌还记得赵平安刚出生的时候,小小的,两巴掌能够托起来,脸蛋红红的,浑身皱巴巴的,看着并不怎么漂亮。
不到几天,慢慢张开了,皮肤也变得白皙,这才好看起来。
起初猫叫一样的哭声,孱弱得叫人怜惜,恨不得捧在嘴里就怕化了,小心翼翼地照顾着,总算是慢慢长大。
想到前阵子,赵玄凌看见赵平安能抬头,惊喜了一整天,守在榻前,光看着她轻轻抬头,就觉得满心的高兴。
他轻轻捏了捏赵平安的小手,看见她终于养得白白胖胖的,嘴角不由噙着一抹浅笑
“安儿也快醒了,回去准备温热的羊奶给她吧。”
霍嬷嬷低声应下,一行人坐着软轿从山上下来。
翠竹掀起帘子,唐子嫣一出轿子,却看见江元镇和胡桃儿跟前有着几个老人家,衣衫褴褛,十分单薄,冻得双颊通红,好不可怜。
她们被赵玄凌底下的人拦着,没能靠近,一脸哀戚和麻木,看得人心有不忍。
江元镇扶着胡桃儿要避开,免得被这些婆子冲撞了,又怜惜道:“让人拿些八成新的暖和衣物和热的吃食,请僧人帮忙收留几天吧。”
八成新的衣裳穿着,这些老婆子不至于被其他地痞无赖抢走了衣物,若是直接给银钱,只怕没走多远,就要被别人抢了去。
胡桃儿看江元镇想得周到,便笑着点了点头:“江郎说得极是,就这么办吧。”
只是其中一个婆子哆哆嗦嗦地跪下,向着两人磕头道:“两位好心人,还是收留了我们吧。老婆子年纪大,腿脚却灵活,做些粗使的活计总是可以的。若是在外头,根本抢不过年轻的,只怕要熬不过这个寒冬的。”
另外两人也附和着,又道:“我们都是膝下没有子女,丈夫一走,就被夫家赶出来,实在无处可去,还请大善人收留了我们做奴仆吧。”
她们低声哀求着,眼圈微红,满脸愁苦,看得胡桃儿有些不忍。
江元镇却有些警惕,这个京郊单凭几个婆子如何能走过来?
而且偏偏在他们下山的时候出现,未免太过于巧合了。
赵玄凌也是如此,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府里的人手是够了,不需要再添人了。若是想要一个收留的地方,不妨请主持下来,给你们做些简单的活计,在寺庙里过一个寒冬再离开。”江元镇说完,就要叫一个小子重新上山跟主持说一声,却被胡桃儿拦下了。
她愣愣地看着这几个婆子,垂下眼帘,低声祈求道:“不够是多添几个婆子而已,她们看着年迈,哪里都不能去,留在府里也没什么不好。要不然在寺庙里,就算熬过了这个冬天,还有下一个冬天。东奔西跑的,到底熬不住两年,实在太可怜了。”
胡桃儿既然发了话,江元镇自是不会拒绝的。
或许是有了身孕的缘故,胡桃儿这才更心软一些,江元镇想了想,还是不情愿地点头了:“好吧,都听郡主的。”
反正多添几双筷子而已,让底下人盯着她们几天,若是没什么问题,留下也算是给还没出生的孩子积福了,没什么不好的。
马车只准备了两辆,几个老婆子不可能再走回府里,便让出一辆马车给她们,胡桃儿便跟唐子嫣坐一块。可是她上车后,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唐子嫣不由奇怪:“怎么了,看着脸色有些不好?”
外头的江元镇耳清目明,一听唐子嫣的话,便拍马走近:“郡主可是不舒服?这就叫郎中在府里等着了。”
“没事,只是有些累了。”胡桃儿打发掉江元镇走远了,对上唐子嫣担忧的眼神,笑着摇头:“我不过想着,大冷天的,也不知道多少无家可归的妇孺小童在这雪地里挣扎求存。”
唐子嫣握住她的手,感叹道:“今年大雪,听说京郊的老房子被大雪压塌的不少。朝廷已经准备开放粮仓煮些热粥,给那些穷苦人家,他们只要帮忙搭建棚子就可以了。”
“皇上大善,一点热粥,也能救起不知道多少条性命了。”胡桃儿轻轻叹着,很快又沉默下来。
见她心情似乎十分不好,唐子嫣也安安静静的,被胡桃儿传染了些许的沉重。
许久,胡桃儿才低声打破了沉默:“听说胡人被亡国后,分裂成几个部族,谁也不能压制得了谁,互不来往。这种大雪天,因为粮食都被大雪压坏了,总是死很多人。尤其是老妇人和孩子,几乎要死绝了。”
唐子嫣一听,有点惊讶。毕竟胡桃儿还在襁褓的时候,就被太上太后抱回了定国皇宫,从小没吃什么苦头,也没在胡人的草原上生活过,怎会如此清楚?
“郡主是听谁说的?我记得前些年定国还派遣了使者北上跟胡人商谈,赠送了几大车的食物,好叫他们能熬过寒冬。”
这件事广为人知,即便是在深闺的她也是听说过的。
只是其余的,唐子嫣就不清楚了。
胡桃儿摇摇头,无奈地道:“我也是道听途说的,到底有一半的胡人血脉,偶尔听见了,便记下来了。那些粮食送过去的事,我也是知道的。只是部落有好几个,粮食要怎么均分,怕是极难的事了。”
为了活命,几个部族都巴不得将粮食都独自吞下,其他的自然不乐意。一场互相的缠斗在所难免,最后死的人只会更多。
即使有人赢了,也是虽胜尤败,元气大伤。
青壮年死的多了,没有耕种的劳动力,部族很快也会渐渐被削弱,然后给其他部族吞噬掉。
定国送粮食给胡人,是不是原本就预料到这些,故意为之?
胡桃儿摇摇头,没让自己再继续想下去。因为想得越多,只会让自己更难受。
看着她脸色更不好了,唐子嫣不由皱了皱眉。
胡桃儿想的,她又何曾不知道的。
或许定国就是怕胡人东山再起,才会再次用粮食来分散彼此联合的可能性,免得战争再次卷土重来。而且一批粮食,到底能让大部分人熬过寒冬,不至于狗急跳墙,然后一群饿疯了的人很可能不管不顾就在北边烧杀抢掠。
如此作为,也是无可厚非,到底是为了北边的城镇能安然无恙。
但是对胡桃儿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不免有些难受了。
回到郡马府,唐子嫣到底放心不下,陪着胡桃儿好一会儿,这才告辞离开。
总觉得胡桃儿见着那几个婆子之后心事重重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勾起了胡人那些伤心事。
临走前,她只得宽慰胡桃儿道:“郡主如今是双身子的人,多宽心才是正理。要不然生下的漂亮孩子,要是皱着眉头跟小老头一样如何是好?”
胡桃儿到底被唐子嫣逗笑了,点头应下,亲自送到了院前,被她劝着回去歇息了。
江元镇路上就派人去知会了宫里,太上太后果然高兴,一挥手就大把的赏赐送过来,门口光是箱子就好几个,来道贺的人也是渐渐多了起来。
他忙乎了一个下午,这才算是把人都打发掉了。
应付那些人不算什么,江元镇揉揉脸,就是笑得有点发僵了。
回去却见一个面生的婆子守在院前,不由奇怪,进去后他随口问起胡桃儿。
胡桃儿一愣,倒是回答道:“我看这婆子口齿伶俐,以前说是在大户人家做过管事嬷嬷的,正好院子的人也不多,叫她守着门口跑个腿传话也是合适的。”
江元镇有些不赞同,也不知道这些婆子到底从哪里来的,就这样直接放在院子里,实在是不安全。若是要对胡桃儿不利,该如何是好?
闻言,胡桃儿笑着摇头道:“不过是一个婆子而已,能做什么?又不在跟前伺候,江郎放心就是了。”
有几个宫里出来的嬷嬷盯着,江元镇也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小心扶着胡桃儿躺下:“也是,郡主也别累着,手边的事就交给嬷嬷们来办,很不必亲自过问了。”
“这还早着呢,江郎实在太着急了。”胡桃儿说着,看见江元镇小心翼翼把掌心抚上自己的小腹,轻轻摩挲,不由眼底露出满满的笑意来:“嬷嬷说了,可能要四五个月,肚子才会明显些,如今是看不出来的。”
即使她的小腹平坦着,江元镇想到里面是自己的孩儿,就觉得满心的欢喜。
傻笑了一会,他又念叨着“孩子,我是爹爹”之类的话,叫胡桃儿很是哭笑不得。
这边胡桃儿有喜,太上太后喜上眉梢,夜里跟身边的嬷嬷说着,笑得合不拢嘴,精神头极好,半宿睡不着。
迷迷糊糊刚闭上眼,忽然听见外头有人来报信,满脸喜色:“回太上太后,皇后娘娘发动了。”
太上太后一个激灵醒过来,赶紧让身边的嬷嬷扶起身:“估摸着也是这几天了,快,赶紧过去瞧瞧。”
真是双喜临门,胡桃儿刚有喜,皇后就发动了。
太上太后想到明年就有两个孩子在膝下,就笑眯眯的好不高兴,连被吵醒的郁闷都散个干净。
刚去到殿门,就听见曾湘玉的惨叫声,太上太后皱了皱眉,对身边的嬷嬷道:“快,进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别还没生孩子,就把力气给使光了。”
嬷嬷赶紧进去,出来时脸色有些不好。
这时候皇帝也赶过来了,听着里面凄厉的叫声,也是面色微变:“这是怎么了?”
“皇后娘娘胎位不正,只怕是难产了。”嬷嬷低头答着,也是一脸心焦。
太上太后皱眉了,不悦道:“太医一直随伺在侧,怎会还让皇后难产了?把太医都叫过来,我得好好问上一问。”
太医兢兢战战地过来,看见不止太上太后脸色不满,连皇帝也是眼神冰冷。
“你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太上太后指着领头的太医院首,眯起眼问道。
“回主子,前天微臣来给皇后娘娘看平安脉,脉象平稳,没有丝毫异象。”太医院首也觉得纳闷,怎么原本好好的,忽然就难产了?
太上太后闻言,让人把曾湘玉身边伺候的都一并绑过来了,只派两个心腹嬷嬷去产房。
这件事非同小可,说什么都要彻查明白!
今儿害了皇后,明儿岂不是要害了皇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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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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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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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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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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