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脚步声,程子染转过身来,“大人,你看这屏风上的血迹!”
温扶轩偏头,看向那屏风,清亮的黑眸眯了眯,“这上面的血迹应该是张曹州的,让人再次仔细尸检一遍,看看张曹州究竟是怎么死的。”
“是,大人,我这就去。”
程子染匆匆地出去了。
温扶轩眸光扫视了一圈,然后踱步至刚才阮卿卿所坐的那张案几前,将那本凤晚裳随手搁下的话本拿了起来,翻了翻,眼底闪过一缕暗色,合起话本,在书架前转了一圈,视线从那摆放整齐的书上一一扫过,心中大概有了计较。
另一边,凤晚裳扯着阮卿卿已经回了汀雨小筑。
“裳裳,你刚才我为什么要给那个温扶轩指出线索啊?让他查不出来,被父皇责罚才好!哼!”
凤晚裳美眸上挑,勾出几分媚意,“就算今日我没有指点什么,他也会发现的,不过是早晚问题罢了。但是那可是我看上的人,自然要护着了!”
阮卿卿鼓起腮帮子,气愤地指控道:“啊啊!凤晚裳!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我这么可爱的小仙女居然还不上那个小妖精!你说,你是不是不爱我了?呜呜呜!”
“阮卿卿,够了啊!戏太多了!再说,我从来没爱过你。我是个性取向正常的女人!再说,即使我荤素不忌,”凤晚裳顿了顿,稍稍倾身,勾着阮卿卿的下巴,美眸中带着三分的笑意、七分明晃晃的勾引,“卿卿你这张脸也不过人家啊!”
阮卿卿本来还被凤晚裳的美貌迷得七荤八素,一听到后面的话,瞬间像是被冷水从头淋到脚,凉的透透的。
“啪——”
一巴掌拍开凤晚裳的手,面无表情地冷笑了两声,“呵呵!妖精,你终于是露出原本的面目。”
凤晚裳重新躺下来,像是没骨头一般,瘫软在榻上,“行了,皮够了,来说正事。”
“那个张曹州的死因没那么简单,我觉得他应该是在钝物重伤之前就已经被细小的锐物给刺伤了后脑。而且第一案发现场虽然是在那件书房,但是我更偏向于在屏风后面的那个八仙桌那里。”
阮卿卿沉思了一会儿,点头附和道:“我同意。虽然那书桌、地上都有血迹,但是后面明明离得很近的书架上却没有血迹,按理说,总该会有一星半点被溅到的。那你觉得是谁杀的人?”
凤晚裳挑了挑眉,“我哪知道是谁杀的人,我又没仔细去调查事情始末,只是去案发现场转了一圈。要是这样,我就知道是谁杀的了,那我还开什么酒楼啊,直接去破案就是了。”wWW.ΧìǔΜЬ.CǒΜ
“那你今晚说的那个话本是什么意思?”
凤晚裳斜睨了她一眼,勾唇轻笑,“不错啊,你居然注意到了啊,我还以为你今晚真的是去走个过场呢!”
阮卿卿冷哼一声,“本宫那是藏拙懂吗?不屑跟你们这等凡人一般见识。”
“呵!”
眼看阮卿卿危险地眯了眯美眸,颇有几分“你再不好好说话就不用说话”就要扑上来的意思,凤晚裳终于还是将到嘴边的怼人的话给咽了下去,还是不要再打击这些人脆弱的小心脏了。要是被怼出阴影来,免不了要被魏蒹葭念叨。
“咳咳!我看了一眼那些书架上的书,都是一些史记、诗集、四书五经之类的东西,偏偏在这些极为正式的书中夹杂了一本话本,你不觉得奇怪吗?”
“那个话本里藏了什么东西?”
“我之前就说过了,杀人,总会有个目的,又不是无意识杀人的疯子。温扶轩他们之前的关注点都在是谁杀了张曹州,而我则更好奇的是为什么要杀张曹州。”
“难道不是为了嫁祸给我皇兄吗?”
凤晚裳忍不住扶额,“我刚才还说你长进了呢!你皇兄一没跟张曹州直接接触,二没碰那笔钱财。虽说那个光禄寺署正之前是你皇兄阵营里的人,但是不过是六品官员,荀玉做事一向不留人把柄,就算查,也只能查到郑恪跟你皇兄关系稍近。就这点联系想要嫁祸你皇兄,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关系,好吗?”
阮卿卿嘟了嘟嘴,沮丧地道:“哦。”
“收买郑恪的人不过是觉得用自己的人不划算,想要完全摆脱关系罢了。我现在好奇的事情有两点,一是是谁收买了郑恪,让他跟张曹州达成了什么交易,二是张曹州那本话本里究竟藏了什么秘密。张曹州此人之前风评一向不错,算得上清正廉洁,但是这次却收了这么大一笔钱财,我倒是真的好奇得很呢!”
“那你今晚是故意将那话本的事情挑明出来,就是为了让温扶轩也插手这件事。”
凤晚裳给了她一个“你还不算太笨”的赞赏眼神,“当然了,要不然我在那演半天戏干什么。除此之外,将温扶轩拉下水,我才能有更多接触他的机会啊!你看着吧,要不了多久,温扶轩就要来找我了。”美眸半阖,眼中闪过势在必得的光芒。这是一个阳谋,即使温扶轩知道是算计,也不得不跳进来。
阮卿卿抖了抖身子,“果然我这种可爱的小仙女就是不适宜参与你们这些勾心斗角的事。”
“呵!”凤晚裳面无表情地打击她,“那是你根本就没有这个脑子,好吗?请不要盲目拔高自己。人贵在自知之明,谢谢。”
“凤晚裳,还能不能愉快地做朋友了?”
“今天动了太多脑,好累啊,我要睡了,你也快回去休息吧!慕春,快带长公主殿下去旁边的房间休息。”
阮卿卿怒视着眨巴着凤眸,一脸无辜看着自己的女人,那副妩媚中又糅杂着几分清纯无辜的味道,生生多出了一抹勾人的气息,心中那火气对着这张脸,也唰唰地下去了。该死的颜控!该死的凤晚裳,长得那么好看干什么!最终完全败下阵来的阮卿卿只得重重地冷哼一声,一甩袖,跟着慕春离开了。
含冬端着洗漱用具进来,“小姐,您这么对殿下是不是不太好?”
凤晚裳卸下身上的首饰,换了一身中衣,边洗漱边开口道:“安了,放心吧,卿卿早就习惯了跟我这样大的相处方式,没事的。”
含冬垂首,没有再多问。
“含冬,去查查那个张曹州这一段时间之内的事情。不管事情大小,都报上来。特别是他跟什么人接触过,又去过那儿。”
“是,小姐。”
“哦,对了,还有那个郑恪,查查是谁给他的那笔钱。”
“是。”
事情交代完,凤晚裳就去休息了,忙活到这么晚,也确实是累了。含冬放下床幔,将灯熄灭,悄声退了出去。
凤晚裳躺在床上,凤眸半阖,想起今晚见到那人风光霁月的模样,想着想着,唇边就泛上笑意,嗤笑了一声,纤纤玉手覆上双眸,还真的是上心了呢!
次日阳光正好,凤晚裳昨夜睡得太迟,早上的时候慕春和含冬都很清楚她的习惯,所以并没有来叫醒她。只是架不住有个阮卿卿在啊!
“裳裳起床了!”
守在外面的慕春和含冬齐齐抖了抖,自家小姐的起床气可不是一般地重,长公主殿下明明知道,却还屡次去触这个霉头,不得不说也真的是很坚持不懈了!
凤晚裳被人强行扰了清梦,迷迷糊糊地还没有睁开眼,就听到耳边不停地叽叽喳喳声,强行了睁开了凤眸,咬牙切齿地道:“阮卿卿!你最好是有急事!不然我就弄死你!”本来娇软的嗓音因为刚醒来的沙哑加上这般阴恻恻的语气不禁让人心生寒意。
阮卿卿颤了颤,讨好地笑道:“裳裳,你看着外面阳光正好,你怎么舍得虚度光阴呢?快起来啦!”
凤晚裳散了散凤眸中的水雾,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凉凉地看向她,“阮卿卿,你怕是忘了我昨夜什么时辰睡的吧?”
“子、子时。”
“那你还记得我是因为什么睡那么迟吗?”
“陪、陪我去夜探张府。”
“那你觉得你现在做的这事合适吗?”
“不、不合适。”
凤晚裳用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欣慰地点了点头,然后陡然恢复到面无表情的状态,“那你还不给我出去?”
“哦。”
等到阮卿卿走到门口之时,凤晚裳才重新阖着眼躺回去,幽幽地道:“作为补偿,昨日说好的那一壶坠春酿没有了。”
阮卿卿脚步骤停,转身就想要跟她理论,却被慕春眼疾手快地拉了出来,含冬顺势带上房门,两人配合得可谓是天衣无缝。
“殿下,您现在还是不要再去打扰小姐,要不然您怕不是昨日那一壶坠春酿没有,怕是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也不会有。您还不如等小姐睡醒了,您再好好跟她说。”
阮卿卿终究还是屈服于坠春酿的淫威之下。
只是她终究还是没有等到凤晚裳醒来,就被人匆匆唤走了。
凤晚裳很是安生地过了几天舒服的日子,而之前预料的某人也确实找上门来了。
“小姐,温丞相来了。”
凤晚裳红唇轻扬,终于来了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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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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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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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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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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