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气温柔,笑容真诚,真真是一副宽容大度的模样。
可周贵妃深知,若是真的温柔无害,又岂会稳坐中宫这个位子,还能让皇帝时时对她顾念旧情,保太子地位稳固。
她从来不敢轻视这位皇后娘娘,也因为小心谨慎,才能在新人辈出的后宫中,稳如磐石。
“多谢皇后娘娘,臣妾替辰儿多谢娘娘!”
周贵妃抹着泪站起身,往皇帝跟前走了几步,声音柔柔的,“皇上,妾身想再向您求个恩典。”
皇帝看她这模样,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对她招招手,她犹豫了一下,缓步走过去,又在一米开外停住,眼尾红红的,泪水洗过的眸子波光潋滟的看着皇帝。
皇帝叹了口气,“过来。”
她抽抽鼻子,泪珠颤颤微微挂在睫毛上,往前一步,便轻轻滑落。
“你想求什么?说吧!”
“臣妾想着……替辰儿求个情,能否让他伤好之后再回庆州?上次的事儿是他没办好,一味只想宽和下人,却让那些人钻了空子,臣妾不想再为他求情,只是回庆州路途遥远,这天马上又热起来了,万一伤口恶化……”
皇后在一旁听着,眉头微可不察的一皱,周贵妃这一招连消带打,还真是厉害,把她安排的人手弄死了,让她无法追究不说,现在还想着把庆王留下?
那上次的事,就这么算了?
太子在霞光镇为疫症之事殚精极虑,还被围困攻击,受伤流血,这些难道就都白做了?
哪有那么便宜的!
皇后对皇帝福了福身,“皇上,既是庆王受了伤,自是不能再奔波的,刚好趁着这段时间,好好查一查,最近这段日子,这几个孩子也的确是让人操心,先是太子被围受伤,现在还在外面回不来,九离又奉命去送东西,少不了奔波,现在又是庆王被刺杀,他们可都是皇子,安危可不能大意啊!”
周贵妃一噎,暗暗咬了咬牙。
太子受伤,明面儿上是因为端六辰的过错,端九离去送东西,也是因为疫症没解决干净,可端六辰被刺杀,并不是因为什么国家大事,没准是他自己的私怨问题。
这三人谁能替皇帝分忧,谁是麻烦缠身,一目了然。
皇帝沉吟了一下,“皇后说得极是,朕的皇子们岂能随意任人欺负?叫庆王入宫来,让太医给他瞧瞧伤,朕也问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周贵妃垂眸道:“臣妾已经请吴太医去瞧过了,皇上,现在让臣儿入宫吗?他的伤……”
“无妨,命人把马车弄得舒适些,不必坐轿骑马,朕命禁军一路放行,到尚书房去回话。”
“坐马车一路放行,也是寻常人没有的特例了,”皇后笑了笑,安抚着周贵妃,“妹妹,就让庆王进宫一趟吧,本宫不亲眼瞧见他好好的,也是不放心。”
“朕也想看看,刺客把朕的儿子伤成了什么样!真是岂有此理!”
皇帝一言定下,“朕去尚书房,你速速派人去把他带来!”
“……是。”周贵妃应道。
皇帝大步走了,周贵妃也跟着出去安排,屋内一时又安静下来。
秋嬷嬷让其它人退出去,轻步上前小声问:“娘娘,您还没怎么吃,还有汤在火上煨着,老奴去给您盛一碗来吧!”Χiυmъ.cοΜ
皇后眸底一片清冷,“不必了,本宫没什么胃口。”
“您多少垫垫肚子,总得顾念自己的身子啊!”
“撤了吧!”
秋嬷嬷轻声安慰,“娘娘不必恼,老奴瞧着,皇上看到这这小菜时的脸色也变了,可见还是顾念着和娘娘的情分的。这些小菜也做得极好,和当年您在王府做的,味道相差无几了。”
皇后无声冷笑,当年?当年她为了皇帝,什么都能忍,什么都可以做。
如今……他待她不复当初,她也不愿再为他做什么小菜了。
她垂眼看到那几碟小菜,“拿下去倒了。”
秋嬷嬷无奈,只好依从。
“更衣吧,该去给太后请安了。”
“是。”
太后一直在静养,平时也少了那些妃嫔的请安拜见,听说皇后来了,她睁开眼睛扫向殿门口,“这是又出什么事了?”
喜嬷嬷勾唇,“瞧您说的,皇后许是惦记您,特意来请安了。”
太后短促笑了一声,“好你个老刁奴,连你也打趣哀家了?”
“老奴可不敢。”
“叫人进来吧,说是请安,指不定又来给哀家添什么堵。”
皇后进来请了安,脸上虽然是一贯的温和笑意,但眉眼间有几分愁色。
太后抿了一口茶,“太子可有信送加来?”
“回母后,前几日有过一封书信,说是还得晚些时日再回来,皇上已经让九离去给他送东西了。”
太后垂眸看着杯子里的茶叶,眼底闪过几分不悦。
让九离去给太子送东西?送的什么宝贝疙瘩?还值得让他一趟?
太后暗暗叹气,这皇帝啊……
她顿时没了什么心情,抬眸看着皇后,“皇后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皇后笑容加深,“没什么事,就是多日不见母后了,一直惦记着,昨儿皇上歇在了臣妾处,还说起您的身子,心里担忧,所以,今天臣妾特意来探望。”
太后放下茶杯,“哀家老了,这后宫的事儿也都交给了你,管好后宫,确保安宁,伺候好皇帝,就是你的分内事,哀家这里,你们就不必多忧心了,一切都好,毒也清了,身子也养着,至于下毒的人,慢慢抓便是。”
皇后:“……”
她当即起身,行了个大礼跪下,“母后,是臣妾的不是,让母后受尽苦楚,至今也没有抓到幕后指使之人,也是臣妾忙得昏了头,母后放心,臣妾一定会尽快查出凶手,给母后一个交代。”
太后似笑非笑,知道她说的这么一堆,“忙得昏了头”才关键的一句。
她顺着皇后的话,淡淡问了一句,“哦?皇后在忙些什么呢?”
皇后等的就是太后这句话。
她面露愧色,向上叩头,“臣妾无能,还请太后责罚!”
“什么事儿,说吧!”
皇后把太子在霞光镇治理疫症,还有端六辰被刺杀,以及自己送给他的美人被杀了的事,都说了一遍。
她说得自责,把错处都揽在自己身上,就差顿足捶胸了。
太后手指轻轻拨动着翡翠佛珠,眼睛半眯着,“听皇后这意思,最近确实不太平,后宫前朝向来息息相关,皇后这里稳得住,皇帝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是,母后说得即是,所以臣妾真是万分惭愧……”
“皇后既然是有此心,”太后一招手,喜嬷嬷把一套笔砚端上来。
“今年祭祀大典所用的经文,就由皇后来抄写吧!这是哀家最新得的笔砚,据说是极好的,你平时就爱写个字,就一并赏于你吧。”
皇后:“……”
抄经?她平时的确是爱抄,那是她自己愿意,现在太后却让她抄,这意思能一样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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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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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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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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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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