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端六辰就不想让大夫活着回去。
把大夫带出门,胡东递了杯茶给大夫,“多谢大夫跑这一趟,稍后给你拿诊金。”
大夫接过茶,慌乱地一口喝了,诊金?他可不敢想。
……
端六辰摸着锦袋,这里面的东西……也得尽快处理了,再不舍,也得舍。
事已至此,不能再因小失大。
胡东匆匆忙忙的又跑进来,端六辰拧眉瞪眼,“慌什么!”
“王爷,贵妃娘娘身边的于公公来了!”
端六辰瞬间压下火气,表情也舒展开,把锦袋塞进被子下,“快去请进来!”
“是!”
端六辰快速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瓷瓶,这是他之前就吃过的药,本来不该吃的这么勤,但……此时,也顾不得了。
无论如何,不能让于公公看出来,否则……周贵妃会第一时间舍弃他。
他吃了药,掀开被子快速换了裤子,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走近,起身慢慢下床。
于公公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瞧见他这样,急忙快速过来,“哟,王爷呀……您可别动啊!”
端六辰白着脸笑了笑,“公公,劳烦公公走这一趟了。”
“王爷说的这是什么话?可折煞老奴了,贵妃娘娘听说您伤着了,心急如焚,本来想亲自来的,结果急这一下子头晕症又犯了,只能让老奴来了。”
于公公扶着端六辰躺下,看到他狰狞的伤口,倒抽了一口气,“这……这伤得可太厉害了,这是谁,竟然如此大的胆子!”
他转身看向屋外,“王爷,老奴这次请了太医过来,贵妃娘娘说了,可不能落下病根,无论用什么药,只管说话。”
端六辰心头一沉,勉强笑笑,“让母妃费心了,方才已经让大夫瞧过了。”
“吴太医医术好,贵妃娘娘说了,这是自己人,您只管放心就是。”
吴太医已经从外面走了进来,端六辰紧握的手慢慢松开,侧身让伤口对着他,“有劳吴太医。”
下腹处的伤还是有些疼,药效没有完全显现,但端六辰面色平静,没有一点波澜。
他必须忍住,周贵妃的确关心他,那是因为共同的利益,只怕此时一半是关心,一半是试探。
吴太医看得仔细,“王爷,公公,这伤的确不轻,但未曾伤及要害,看着严重,倒也对性命无忧,好好养着,便会大好,像现在这样处理便很好。”
“如此便好,”于公公松了口气,“总算是老天保佑,有惊无险,这下贵妃娘娘也能放心了。”
吴太医去外面开方子,于公公凑近,声音压低,“王爷,这事儿压不住,贵妃娘娘的意思是,直接禀告皇上,正好可以让您在京中养伤,过些日子,娘娘再想个法子,以便能让您长久留下。”
端六辰打的也是这个主意,“如此,就劳母妃费心了。”
“娘娘和王爷母子情深,娘娘对王爷的疼爱,老奴都看在眼中,不过,稍后皇上应该会派人来传,王爷可得吃些苦头了。”
“无妨,”端六辰看了一眼胡东,胡东会意,“回公公,方才还有件事,本来王爷还说让奴才去给娘娘递消息,可巧,您就来了。”
“哦?什么事?”
“之前皇后娘娘送来的那个美人,今日趁着王爷伤重不便,竟然意图对王爷行凶,被小的击杀了。”
于公公诧异,“……这?”
端六辰叹了口气,“本王自问平时待她不薄,不知这是为何,若是寻常女子,杀也就杀了,可她毕竟与皇后娘娘有关,所以,还请母妃周旋一二。”
于公公压下心头疑惑,勉强一笑,“若是对王爷起了歹意,自是不能留情的。只是……不知她可有说过别的?或者有什么人其它的……”
“没有,”端六辰回答干脆,“现在尸首也处理干净,别无其它。”
那就是说,死无对证。
于公公心头微松,“好,王爷放心,此事老奴必当禀告娘娘。”
说了几句敷衍的客套话,端六辰让胡东送于公公和吴太医,自然少不了银票奉上。
端六辰肉痛不已,想到添的那两万多两的香油钱,更是心疼得滴血。
胡东送完人回来,犹豫着说道:“王爷,奴才手里的银票给了于公公大半,支撑不了几天了。”
“算日子,外面的银车也该回来了,这几日你留心,派人去接应,不能出一点了,另外,庄园那边的药材,也该送走了,务必稳妥些,每棵都值千金。”
“是,小的明白。”
胡东退出去,端六辰拿出那个小瓷瓶,这里面的药极为珍贵,是他的另一个聚宝盆,本来想着用金光老道和霞光观做掩护,悄悄把药流通起来,获取更大的利益。
可没成想,金光老道竟然……
这一桩桩,一件件,端六辰总觉得事非偶然。
若说是莫颜,她一个闺阁女子,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有许多事情,他可从未对其它人说起过。
想到莫颜那双眼,他就忍不住想抓住她,可又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他的眼神越发阴鸷。
……
天色渐暗,城门口处已经点起了火把,一个女子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门口,身后一个推着小推车的人差点碰到她,忍不住骂道:“看着点!会不会走路?叫花子!”
叫花子,三个字像针似的,扎得莫玉儿一哆嗦,她张嘴想反驳,又怕别人看到她这副样子,捂着脸拖着身子咬牙离开。
莫玉儿感觉脸上疼得厉害,又一身的狼狈,路上生怕被人认出她,知道她的脸受了伤,一直都躲躲藏藏的。
总算回到城中,绕到后门叫了门。
门上的婆子吓了一跳,正想推开她,莫玉儿低声威吓,“闭嘴!认不出本小姐了吗?快去吩咐我院子里的人来接我!”Χiυmъ.cοΜ
婆子不敢怠慢,着急忙慌地跑。
莫玉儿院子里的人见到她这样儿,都吓得目瞪口呆,谁也不敢多一句嘴,忙给她准备热水沐浴,清洗伤口。
“珠儿……”她习惯性的叫了一声,又咬牙忍住。
丫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她是想找珠儿,“小姐,珠儿姐姐刚刚回来又出去了,不知道去了何处。”
“刚刚回来?”
“正是。”
莫玉儿心里奇怪,珠儿不是坐着马车,和莫颜一起回来的吗?怎么才回来?现在又去哪里了?
难不成……是去庆王府了?
一想到这个,她就恨得咬牙,“去,把香草找来。”
“是。”
与此同时,阿十正在向莫颜汇报庆王府的情况。
她暗暗思索,周贵妃八成会借着此次机会,保下端六辰。
端六辰现在成了太监,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与其放他回庆州,不如在眼皮底下。
月儿挑帘进来,低声回道:“小姐,香草去二小姐的院中了。”
“哦?”莫颜眸光一冷。
阿十这才想起来,“小姐,属下还有一事回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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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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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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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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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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