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同时,马车猛地打了一个侧弯,莫颜的身子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倾斜。
她的头眼看着就要碰到车窗上,忽然!一道凌厉的风声响起!
她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鼻尖就闻到一股血腥气,头也被人按了下去。
“哧!”“夺!”
接连两声响,莫颜被按住头抬不起来,眼角的余光看到一支羽箭穿过窗户,正射入车内,狠狠扎入车壁,箭杆还在微微颤动。
“到这边来!”男人低喝一声。
莫颜心里感激,他刚才可是救了自己一命!
她也不矫情,立即躲到男人身后,她医毒双绝不假,但现在若比武力,她无疑是个弱者。
男人丝毫不慌,剑出了鞘,寒光四溢。
“小姐!您没事吧?”车夫在外面急声大喊。
“没事,安心驾车!”
听到她说没事,车夫总算松了口气,忍着伤痛咬牙飞速驾驶马车往前冲。
好在,前面就是县衙大门了!
男人回头看莫颜,“抱歉,连累到你了。”
莫颜拔下那支羽箭,目光微沉,“到底是谁连累谁,还不一定呢。”
她扫了一眼男人的伤口,刚刚为了救她,伤口又裂开了。
重新拿出一瓶药,“这个给你,眼下你也走不了了,不如先跟我进县衙吧。”
男人目光幽深,看不出情绪,“我可是被人追杀,不怕?”
“我现在住在县衙后院,四周皆是侍卫官兵,你不怕就行。”
男人低笑一声,不再多说。
车夫在外面大喊:“打开大门!”
正在准备把门关上的莫府家丁看到他,立即又把门打开,车后羽箭不断飞射,车夫半站着车上,竭尽全力保持马车平衡,整个驶入衙内。
大门随后关闭,数支箭射在门上,不断发出声响。
太子和太师也闻讯赶来,太师瞧着半身染了鲜血的车夫,心都要停跳了,“你……受伤可重?颜儿呢?”
车夫咬牙把肩膀上的箭拔下来,“太师放心,小姐在车内。”
太师急忙过来,正欲掀车帘,手指都抖和晃行,生怕看到宝贝孙女也浑身是血。
恰在这时,莫颜从车里出来了,虽然头发乱了些,但并没有受伤。
“爷爷,我没事,您放心。刘院判和楚老可回来了?”
太师紧绷的身子一松,腿都有些发软,莫颜伸手扶住他手臂,轻轻握了握。
太师闻到莫颜身上的血腥气,察觉到她的动作,又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他们都好,不用担心,你快去后面收拾一下,像什么样子。”
莫颜看一眼紧闭的县衙大门,外面的脚步声、薄甲和刀的摩擦声,声声不绝于耳……
端六辰,他竟然真的敢!
太子面若寒潭,负手立在院中,他身边的几名侍卫把他护住。
他摆摆手,“都躲开,本宫倒要看看,庆王还真的敢在这里杀了本宫不成!”
太师看看莫颜,又看看马车,莫颜和他目光一撞,祖孙俩心下都了然。
莫颜松开爷爷的手臂,福了福身去后院,太师过去劝慰太子。
“这药给你,好好包扎,不可大意,”莫颜把药递给车夫。
车夫咧咧嘴,“多谢小姐。”
马车被赶到后院,莫颜看看左右没人,“你可以出来了。”
男人抱剑从车上跳下,目光在四周一掠,说实话,他去过不少地方,但住县衙,还是头一次。
莫颜指了指西厢房,“这里没人住,你暂且栖身,等到外面情势好转,你愿意走再走,现在是不成,县衙被围了。”
她自嘲地笑笑,“所以说,还是我连累了你。”
男人翘翘嘴角,算是笑了笑,并不在意此时的处境,对莫颜拱拱手,转身走入西厢房。
莫颜这次来没有带丫环,县衙里也没有其它女眷,她事事都亲自动手。
倒了壶热水,又拿了一些干粮,放在西厢房的门口。
没过多久,瞧见男人打开门,把东西拿了进去,她微松了口气。
这个男人叫什么,她不知道,但她记得他的模样,还有满身的杀气。
前世,这个男人曾经刺杀过端六辰。
而且,险险就成功了。
端六辰身边的那些人,合力之下都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若非……
莫颜微微闭眼,若非她替端六辰挡下那一剑,死的就是端六辰了。
正因为那一次刺杀,她以伤为要胁,拿走了端九离手里最后一颗救命丹药。
可恨!恨自己!早知道就该让端六辰去死!
她还记得,当时这个男人在看到她突然出现挡下剑时,眼中的震惊和错愕。
如今,她有机会重来,再次遇见这个男人,她并不怨恨。
她坚信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若非有深仇大恨,又岂会行刺杀之事?
她记得,当时这个男人可是把命都豁了出去。
她正胡思乱想,外面有脚步声响。
“小姐,太师派我们来保护您。”
莫颜摇头,“本来人手就不多,不能再分散了,走,去爷爷那边。”
半路遇见刘院判和楚老,两位老人看到她没事,也长出一口气。
大家聚到一起,太子目光灼灼似火,盯着县衙大门。
“开门!”
众人皆惊,“太子殿下,不可啊!”
太子冷笑,“难道要让本宫在这里如同缩头乌龟一般吗?若他们真敢杀进来,本宫也能手刃叛贼!”
话落,他拔出佩剑,剑尖一指大门,“开!”
守门的人不敢不从,缓缓把门打开。
众人瞪大眼睛,看到外面军士,心头一凉。
巡检司童山穿着薄甲,站在大门前,身后全是全副武装的巡防兵。
另位两位巡检司咬牙切齿,“童山!你这个混帐!竟然带兵围住衙门,这是造反!”
本朝有律,但凡是敢带人强闯衙门,就以造反重罪论处,何况还像现在这般带兵围困。
童山面无惧色,脸上笑意淡淡,“造反?造反的不是你们吗?”
“你什么意思?”
“兵部派我们三人来,你们二人一贯排挤于我,此番太子殿下到此,你们更是谗言迷惑太子,想挟持太子以谋取利益,太子殿下一身傲骨,岂能会被你等威胁?率领手下奋力反抗,紧要关头,庆王殿下带我杀来迎救太子,你二人当场被诛杀,太子殿下……也不幸身亡。”
童山轻描淡写的说完,把那两位巡检司都气懵了,难怪他有恃无恐!原来他早就想好了说辞!琇書網
“你!你竟敢……”
童山拇指抚着刀鞘,“若是有什么遗言就说,看在一起共事的情分上,我也会替你们转达家人,不过……”
他眼中满是狠戾,“你们背负着这个罪名,只怕你们的家人很快也会与你们在黄泉相见!”
两人眼底充血,“童山!我要杀了你!”
一人欲上前拼命,太子命人拦下,“童山,端六辰呢?让他来见本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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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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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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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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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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