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猝不及防的被撞倒。商羽也瘫软在地上。乐师隔着网把商羽抱起来,大声喊说:“你为什么不逃?为什么不逃!”
商羽的上手已经完全变成黑炭,疼痛让她脸上满是汗水和泪水。可她仍坚强的笑着对乐师说:“师父……我终于见到你了。我不能走,我怕我走了就再也……”
“啊!”无尽的悔恨化为一句怒吼。乐师再次暴涨灵力破开黑网,朝着大门口没命的狂奔。
这一瞬,他跟商羽的相遇、相知、相伴的岁月全都涌现在眼前。他还记得自从杨玉环死后,自己遇到的都是一些只知炫耀琵琶来历而毫不懂音乐的俗人。
他渴望被点燃的心被漫漫时间冷却,他的性格也变得愤世嫉俗和尖刻。当他刚遇到商羽的时候,本没有寄予什么希望。可这个看不见世界的小女孩,却有一双能编织出美妙乐曲的双手。于是他又一点点被感化、被唤醒,第五根弦终于再次震动起来……
不行,不能就这样结束!
他还没有指导商羽《沧海》的含义,还没有为商羽谱写更多的曲子,他还没有告诉她其实她很优秀,他还没有说出他其实……也想跟她过人类的一生一世!
他在模糊的视野中找到出口。他要带着商羽离开,无论如何也要离开!商羽的手毁了,没关系,他以后就是商羽的双手。
刻不容缓,墨之白按捺不住刚要出手援救,却被白夜死死地按住了。他回头看,白夜眼神里是坚定和冰冷。
对了,琴是从舒心手里买来的。如果他再出手,让舒心下山跟他撇清关系的用心就白费了!
可,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吗?他心中有团火越烧越旺,简直快要将他烧焦了!白夜的手还是死死钳着他的手腕,尽管他自己眼中的怒火也已经变成了冰蓝色。
他们周围有几十个日本阴阳师,再往外是成千上万的日本驻军,更别提还有皇少隐和朱雀。就算他们能战胜皇少隐和朱雀,甚至能将在场的所有日本士兵杀死。可。即将被日本人迁怒的金陵百姓怎么办?舒心一家怎么办?
墨之白心里痛苦的抉择着,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乐师抱着商羽朝门口艰难的迈步,皇少隐朝朱雀伸出一根手指,像挠痒痒似的轻轻一弯就觉定了二人的生死。
朱雀举起一只手,火红的火球迅速凝结成形,紧接着,她大喝一声做出了扔的准备动作。
墨之白和白夜同时感到了耳鸣。他们不知道是因为朱雀的叫声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总之一瞬间,他们清晰无比的看到了火球的飞行轨迹,以及明确无误的砸到了乐师后背上。
乐师只是乐器的精灵,没什么战斗力,商羽也只是个凡人。他们瞬间就被朱雀火吞噬了。
乐师紧紧的搂着商羽尽量让她少受一点痛苦。而商羽也紧紧搂着乐师,脸上挂着迷一样的微笑。
如果能重来,你会不会在能相见的时候勇敢走出来?
你会不会在能相爱的时候大声说出来?
你会不会……
商羽的笑容渐渐被烧得漆黑一片,而乐师也像是融化了一样,两个人瘫软在地、再难分出彼此。
琵琶忽然发出震耳欲聋的乐声。那是乐师最后的绝唱,是万河奔流入沧海!是沧海退潮终平静……
“嗡!”琴弦崩断了。琴身被朱雀火炼化成了赤红色的大鸟骨架。
所有人都惊呆了。被骨架散发的热和光所惊呆。
朱雀走到皇少隐身边说:“主上,我需要尽快跟身体融合。”
皇少隐没有多说话,朝她点了下头,带着她和恒蕊迅速朝外走去。
忍伯快速调集人手收拾宴会厅的一片狼藉。皇少隐走后,大家明显轻松了一些,熟识的人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白夜和墨之白趁机走到乐师和商羽的灰烬旁边。
“咦?”墨之白刚走到门口便觉得有些异样。他朝白夜使了个眼色,两人迅速离开了日本兵驻地。
待飞奔到安全地带。白夜问他:“你方才有什么发现?走得急急忙忙的。”
墨之白左右检查一番,确认没有被人盯上才说:“我捡了他们二人的精魄回来。”
“什么?”白夜失声叫道:“朱雀火明明可以连灵魂灵体都烧光的。”
墨之白点头,“我知道。可确实剩了点东西。”他说着摊开手掌,只见有一枚指甲大小的红色珠子,再往里面看,有黑色絮状的物质悬浮,形状就像是拥抱着的两个人似的。
白夜说:“目前两个人的灵体是都不可能复原了。也许修炼个百八十年能再复苏吧。”
墨之白哀叹:“总比什么都没有强。”刚才的无所作为还是让他耿耿于怀。狐姬钻出来说:“麒麟不知做了什么,反正朱雀在扔火球的时候留了一念之仁。”
“怎么可能?”白夜愤怒道:“你也看到了,她今天的所作所为哪里像是有仁念的样子?!”
狐姬正色道:“她确实有悖四神信奉的‘万物平等’信条。我不知道皇少隐对她做了什么,但她没有赶尽杀绝是真。”m.χIùmЬ.CǒM
白夜问:“难道不能先消灭朱雀,然后凭借其他三神召唤龙神吗?”
狐姬摇摇头。他也知道自己问了蠢问题,转而气呼呼踢了一脚身边的土,抱怨说:“麒麟这家伙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墨先生望着渐亮的天色对白夜说:“还有事要麻烦你。”
白夜意兴阑珊,“干嘛?老子心情差得很。”
墨之白指着舒宅的方向对他说:“还得麻烦你编个说辞骗过舒心。”
白夜不满,“老子不会演戏。这种憋死人的破事要去你自己去!”
墨之白狐姬纷纷耷拉着眼皮看着他,那神情分明是说:“你要是不会演戏,就没人会了。”
白夜反复瞪了他们几眼,懊恼的弯着腰怒吼了几声。不过,为了舒心,他还是拿着自己悄悄捡起来的商羽的发卡朝舒宅走去。
墨之白收了回忆,对白夜说:“我暂时还不能走。昨天在日本驻兵部你也看到了。琵琶变成了朱雀的骨架,恐怕这才是皇少隐的真正目的。”
白夜若有所思,“你是说……他想要借比宝大赛,找回朱雀的身体?”
墨之白郑重点头,“很有可能。”说着他又问狐姬,“昨天的那个骨架是完整的身体吗?”
狐姬摇了摇头,“应该不是。她的尾巴和头我并没有看见,所以至少还缺两个部位。”
白夜说:“咱们又不能乘机消灭它,还不如赶紧去找玄武。”
“或者……”墨之白说:“咱们可以先找到她剩余的身体部分,不让她变成完整的四神。”
白夜面对他站了几分钟,终于妥协说:“好吧。我有预感这不是个好主意。不过,算了。反正我答应妹子还得保护你。”
墨之白不禁苦笑,看着他和狐姬说:“走吧,接下来有的忙了……”
《琵琶记》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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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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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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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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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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