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又是一彪人马来到,封良心正提起,却发现来者是陈祚的副将魏冲。
“左仆射、方都尉,”魏冲向为首的方崇拱手道,“未知此间出了何事?”
“九殿下杀来了。”方崇道,“大营中的兵马整顿得如何?”
魏冲答道:“早按都尉所言,准备妥当。”
众人赶紧往大营赶去。
路上,方崇插了空低声问魏冲:“那江姓副将如何了?”
魏冲亦压低了声音:“早被擒获。将军今天早晨去交换人质时,原本带的是他的兵马,我在他的饭食里下药,他不能去,才转而换成了我的人手,方才才得以放出箭阵。”
“可有人起疑?”
“都尉安心,我敢带去的人自然都是我信得过的,他们知道心该向着谁。”
方崇欣慰地点点头:“成事就在眼前,你且等着领赏受封吧。”
“谢都尉!”
“对了,”方崇转而问,“那姓江的如今在何处?”
魏冲犹豫片刻,才拱手回:“被关在我的营房中。”
“什么?不是叫你杀了么?”方崇恨铁不成钢地问。
“毕竟是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魏冲忙道,“求都尉饶了他一命。”
“妇人之仁!”方崇斥道,“今日不杀,后患无穷。稍后迎敌罢,便去将他杀了,我可是为了你好”
魏冲蹙眉片刻,低低地应了个是。
大营就在前方,已经能望见辕门。
方崇正要入内,忽而听封良下令停住。
封良望了望大营,又朝身后望了望,疑惑道:“方才路上还听马蹄声阵阵,如今怎么忽觉没了声响,莫非是我耳朵不好使?”
方崇细听,转而又趴在地上听了会,疑惑道:“确实没了声响,莫非……追不上,回去了?”
“遣探子前去。”
方崇得令,当下令人前去探视,可等了许久,既不见探子回来,也不见裴渊的人马攻过来。
“左仆射,”方崇神色犹疑,道,“裴渊在河这头的兵马并不多,不至于仓促袭击大营,莫非虚张声势?”
“切莫轻敌。”封良冷冷道,“九殿下本就是诡计多端之人,否则何来今日?多派些人手,再探再报。”
方崇遣了好几拨人马前去,都像石子投入了水潭里,没有半点声响,有去无回。
折腾了许久,封良失了耐性,令方崇亲自带人去查看。
可就在这时,大营后方竟传来刀兵之声。
众人皆是一惊。
“这又是何事?”封良瞪起眼。
却见魏冲骑着马奔来,上气不接下气,禀道:“左仆射!有人劫营!”
方崇喝问道:“何人?”
魏冲的脸色刷白,结结巴巴:“是……是江副将……”
“你这蠢货!”方崇怒道。
封良看着魏冲,却是镇定,道:“且请魏副将戴罪立功,将来犯之敌挡住。”
魏冲赶紧称是,点了兵马前去迎敌。到了营门前,却见原本已经被五花大绑的江尧已经提到刀,红着眼怒吼道,“魏冲!将军待我等恩重如山,你简直猪狗不如!”
陈祚在军中声望极高,听江尧吼了这一嗓子,营中那些原本不明就里的将士皆齐刷刷地看向魏冲。
魏冲虽然见利忘义,却不曾料到会遇到这般场面。心里虽发虚,他仍梗着脖子道:“是将军杀了太子……”
“呸!无耻狡辩!”江尧怒骂,转而揪出一人,推到阵前,“你说,你们今天早晨做了什么?”
魏冲一看那人,便知道完了。
那人是魏冲的亲信,他瑟瑟发抖地说:“今天早晨……”
“住口!”魏冲直觉一阵热血上头,拔刀就要上前。
可周围倏而冒出许多人来,都对他拔刀相向。
魏冲环视,大怒:“你们要做什么?莫不是要造反?”
那些将士皆不言语,也不后退,只面色沉沉地看着他。
江尧又悲又怒:“你连说出真相的勇气也没有,枉为一军之将,亦枉为人!”
说罢,他登上高处,对周围聚集的将士高声道:“今晨,魏冲领人随将军去交换人质,暗箭射杀了将军和太子!”
听得此言,众人一片哗然。
魏冲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望向周围,只见昔日友善的同袍弟兄,皆怒目相向。每个人都在质问他,这是不是真的。
他无力辩驳,只能说着不,那声音却干瘪而微弱。
“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江尧一字一顿地咬牙问,提着刀缓缓上前来。
“不是我……是左仆射……”魏冲慌忙后退,可身后已经被围住,让他动弹不得。
江尧大步上前,魏冲大叫一声,瘫倒在地。
可江尧并未杀他,只是将他擒住,转而拖入了营帐里。
营帐中央,端坐着一人。
即便是在陈祚的营中,也无人不认得裴渊。
魏冲腿一软,伏拜在地,不住地磕头:“九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裴渊淡淡道:“弑君者,诛九族。”
魏冲声泪俱下:“是小人利欲熏心,是小人不仁不义,小人死不足惜,求殿下放过我家夫人和老母,她们毫不知情!求殿下饶命!”
他一个劲地磕头,将额头磕出道道血痕。
裴渊冷眼看着,问:“太子的尸首何在?”琇書網
魏冲哆哆嗦嗦:“在……在左仆射手上……”
裴渊转而对江尧道,“烦请江副将将罪臣和同伙悉数羁押,待陈将军醒来,在由他定夺。”
“将军现今如何?”江尧红着眼问。
“身负重伤,”裴渊道,“不过金城关的大营里有仁济堂的良医,兴许还有一线希望。”
江尧忍不住落泪,郑重拜道:“请殿下务必救救将军,在下代众将士先行拜谢!”
“我与将军同袍多年,自当尽力。”
得了裴渊的承诺,江尧并将魏冲押下,收拾残局去了。
而楼月急匆匆地进来,道:“封良跑了,他有一万精兵,突然杀了出来,没拦住。不过我没白打,到底把太子的尸首抢了回来。”
听得这话,裴渊的神色稍稍松下。
“要追么?”楼月问道。
“不必了。”裴渊道,“一万精兵并未小数目。这边先交给三郎打理。你令人去将太子的尸首护好,和我一到回去。”
楼月看他的神色憔悴,本想开解几句,但说不出口,低声应了个“是”便出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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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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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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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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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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