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当这个职位在整个朝廷上是绝无仅有的,更何况雷梓钰年纪尚轻。这还不止,皇帝为了雷梓钰的安全特意将皇帝的卫队调来一部分专门护卫雷梓钰,即便是雷经在世也没有享受过这等的殊荣,此时的雷家已经荣耀到了极点。
正所谓亢龙有悔,人一旦到达了万人瞩目的境地,那也是最危险的时候。就在几日之前,皇帝忽然下令将雷梓钰下了死牢,这一前一后的变化让人根本都始料不及,甚至连什么罪名都没说。
端木元之前在死牢里待过不止一次,他深知这死牢是个要命的地方,会不会真的被处死暂且不论,就是里面那压抑的气氛和无休无止的惨叫就足以将一个正常人的精神折磨垮了。不过让他感觉十分不可思议的是这事情发生的实在是太突然了,听老仆人说本来前几天还好端端的,可是忽然有一天就下了那道要命的旨意。想想让端木元忽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难怪之前曾经听船上的那群海盗们说伴君如伴虎,原来真的是每一刻都要将自己的脑袋悬在刀头上啊。Χiυmъ.cοΜ
接着两个人都沉默了,这一次是要比上一次沉默更加深沉的沉默,这沉默中透着绝望。端木元原本只是想来此寻找瘸子大叔,却不想竟然听到瘸子大叔家中发生这等事情,瘸子大叔待自己不薄,自己怎么能坐视不管。不过就凭自己一个人势单力薄,在京城中又举目无亲,该怎么帮忙呢?端木元皱着眉用力地耗着头发,忽然他眼前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
端木元兴奋地抬起头望着旁边失魂落魄的老仆人:“老人家,你说倘若李淳风李天师能为她出面求情的话,皇帝会不会网开一面?”
老仆人闻言诧异地盯着端木元,没有说话,却又将眼前这年轻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片刻才神情凝重地点头:“李天师是当朝皇帝面前的红人,如果他真的愿意为小主人求情的话,这件事应该还有一线生机!”
“啪”端木元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膝盖,猛然站起身来转身便要向外走,谁知那老仆人一把抓住了端木元满腹狐疑道:“你做什么去?”
端木元嘴角微微上敛,狡黠一笑:“找李天师救命啊!”
老仆人瞠目结舌地盯着端木元,将信将疑道:“你认识李天师?”
“不认识!”端木元说的倒也坦诚。
老仆人心中刚刚萌生出来的一丝希望瞬间被端木元的这句话戳破了,原本老仆人以为自己看错人了,以为端木元虽然穿着普通,却是个深藏不露的主,没想到只是个说大话的。
“怎么了?”端木元察觉这老仆人脸上掠过的那淡淡失望的神色道。
老仆人松开手,长叹了一口气:“你真会逗老头子开心,既然你和李天师根本不认识他为何要帮你呢?”
端木元讳莫如深地笑了笑,仰起头似是自言自语地低声道:“因为我可以帮他!”
老头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诧异地盯着端木元道:“什么?”
端木元没有理会他,迈步便向外走,刚刚走到门口,只听外面的大门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老仆人警觉地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端木元面前一把将其拉住,对他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低声道:“你先在这里躲一躲,别被人看见了,我去开门,这么晚敲门一定有急事!”
端木元诺诺点了点头,目送着老仆人佝偻着身子走向那扇大门。
“来了!”老仆人一面走一面应和着那急促的敲门声,外面的人听到老仆人的回应便也不再敲了。
而与此同时端木元听到了这院落里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将门拉开了一道缝隙,偷偷向外观瞧,只见此刻一个男人正急匆匆地向门口走来。
“隆隆”一声,府门大开,只见一个女子风风火火地从门口走了进来,面沉似水,见到那老仆人埋怨道:“怎么这么久才开门?”
“耳沉,没,没听见!”老仆人低声下气地道,“吉小姐,可有小姐的消息?”
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雷梓钰的闺中好友吉南,自从雷梓钰锒铛入狱之后,吉南几乎发动了所有可以动用的力量来积极营救雷梓钰,但是即便连她的爷爷也不知道这内中的缘由,这件事被封锁的密不透风,根本打探不到。可是吉南哪里肯死心,怎么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好友就这么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死掉吧?于是不顾家人的劝阻四处奔波。
“哎!”吉南长叹了一口气,老仆人已经从那声叹息中得到了答案,不禁有些悻悻然。
这时候那个男人已经来到了吉南近前,他一把抓住满头是汗的吉南的手询问道:“李天师怎么说?”
听到李天师的名字,端木元和那老仆人的心头都咯噔一下,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竖起耳朵。
吉南摇了摇头,怒不可遏地骂道:“那死老头现在躲起来了,连见都不见一面!”
“啊”男人诧异地望着吉南说道,“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吉南着急地眼泪一直在眼眶中打转,她抬起头望着眼前的男人:“王阔,你们那边有消息吗?”
王阔叹了口气道:“没有,一点风声都没有,好像所有人对于此事都三缄其口!”
吉南一头扑在了王阔身上,哀怨地哭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莫名其妙的就把梓钰下了死牢?”
王阔赶紧拍着吉南的后背安抚:“放心,放心,梓钰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没事的。”
这时候吉南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的抬起头,望着王阔:“王阔你说皇帝是不是被那个楼兰的夏目图魅惑了?我听说西域有种奇术专门蛊惑人心,之前我和夏目图的那个叫风月的手下动过手,她们会不会怀恨在心,用邪术控制了皇帝,不然皇帝怎么会下这么荒唐的旨意?”
吉南此刻心急如焚,几天下来没有任何进展,整个人都变得疑神疑鬼的,竟然联想到了夏目图。
王阔赶紧用手堵住了吉南的嘴,轻声说道:“你这样说皇帝,小心隔墙有耳!”
“我说他怎么了?本来就是个荒唐的旨意,梓钰一直尽心尽力,废寝忘食的一心想要完成皇帝交给她的任务,可是皇帝呢?出尔反尔,朝令夕改,真是伴君如伴虎啊!”吉南的胆子本来就大,现在自己亲如手足的姐妹又蒙受不白之冤怎么能不口无遮拦?
“哎!”王阔无奈地叹息了一下,虽然王阔觉得吉南这样揣测圣意的确是有多不当,但是一些话说的却并不是毫无道理。那道圣旨实在是荒唐到家,一般的大臣倘若犯罪至少要经过大理寺会审,然后皇帝定夺,可雷梓钰这一次没有任何审问的缓解,直接拿人入狱,而且不准任何人探视。
“好了,好了,咱们再想想办法,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王阔揽着吉南的肩膀向一进院的大堂走去。
院子里再次恢复了平静,那老仆人长叹了一口气,快步走回了房间,可是眼前的房间竟然空空如也,端木元早已经不知去向了。老仆人自顾自地笑了笑,暗道果然只是个说大话的家伙,想必知道事情难办便逃之夭夭了,也罢,世间人情不都是如此嘛,正所谓树倒猢狲散,雷梓钰入狱这才短短几日,原本十几个下人唯恐会受到连累,现在走的走跑的跑,剩下的也只有自己了。他不会走,哪怕整个雷府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也不会走,坐在炕上,老人又倒了一杯茶,此时茶温正好,他仰起头一饮而尽,淡淡的余香在唇齿之间缭绕,他享受地靠在身后的墙上,一行清泪顺着眼眶悄然流淌……
端木元离开雷府之后在街上兜兜绕绕转了几圈,本想找人打听一下李天师的住所所在,可是怎奈这三更半夜街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此刻他忽然有些后悔,当初自己为何没有仔细问问柴荣他师父住在哪里呢?现在自己没头苍蝇般的在街上乱转总不是办法,而且他隐隐的觉得自己身后似乎有一双眼睛在某个黑暗的角落中偷窥着自己,这种感觉非常强烈,以至于他一直走走停停,时快时慢,每每到了一个巷口都会快走几步,转到巷子一头贴着墙壁向身后张望,可身后却空空如也。
难不成是自己的错觉?端木元使劲的挠着脑袋,继续在空荡荡的大街上向前走。
而这一切看似滑稽的举动全部都被躲在远处房顶上的风月看在眼里,她微微从房脊后面探出头来,见端木元已经走远,这才长出一口气,她没想到距离这么远这家伙竟然会察觉到,有几次她差点被他发现,还好自己反应敏捷,及时找到掩体。后面风月再也不敢靠的太近,只是远远的相隔数十丈悄悄的跟在端木元身后。
起初林忆南命令自己跟踪眼前这年轻人,风月心中尚且有些多此一举,本来也只是萍水相逢,而且看对方的穿着谈吐,并不像是有什么背景之人。可很快风月便惊讶的发现自己恐怕有些低估了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子,他竟然来到了雷府。其实关于雷府发生的事情,风月也是从林忆南的口中得知的,不过林忆南的表现倒是让风月十分诧异,她只是风轻云淡的一句,接着便没有下文了。这个时候去雷府,这个人究竟和雷家有什么关系呢?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让风月更加的惊讶了,一个老仆人竟然为他打开了后门。两个人一前一后进入了前面的门房,风月不敢靠的太近,唯恐被发现,因此他们在门房中究竟聊了什么她不得而知。半个时辰之后风月发现年轻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雷府,开始在街上游荡。此刻风月的好奇心已经完全被调动了起来,她紧紧地跟着眼前的年轻人,可不知怎地这年轻人竟然像是察觉到了自己一般,不时回头张望,走起路来时快时慢,甚至在街道转角的视线盲区故布疑阵,倘若不是自己多留个心眼,早就暴露了。也许正是因为那年轻人的狡猾,让风月对他更感兴趣了。
可感兴趣归感兴趣,风月很快发现事情有些蹊跷。眼前这年轻人在坊间就像是只没头苍蝇一般的乱窜,根本看不出他想要去哪里,风月无奈只得继续远远的跟着。
影子,一个一闪而过的影子,虽然对方的反应极快,几乎在端木元回头的瞬间便消失在了房脊背面的黑暗之中,但是端木元可以确定那绝对不是自己的幻觉,而同时端木元也可以断定那个一直跟着自己的就是这个影子。究竟是什么人?难道是一直追杀自己的那些死士吗?
不应该,端木元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判断。因为如果真的是那群死士的话,他们应该早就动手了,根本没必要跟自己这么长时间。
那会是什么人?端木元想不明白,虽然目前为止对方没有对自己下手,但身后总是有一条尾巴总让人心里有些不踏实。他皱着眉想了想,恍然想起在天书中看到了迷踪之计,他嘴角微微上敛狡黠一笑,随后快步在街上乱窜,兜兜绕绕片刻之后端木元将就近的几条街道的分布已经了然于胸了。这时候他再次回到原点,他很确定那黑影依旧在跟着自己,只是可能已经有所警惕故意将距离拉得很远,这正是最好的时机。
端木元想到这里忽然快步在街上狂奔了起来,一面狂奔一面高升喊道:“走水了,走水了!”
转眼之间这道路两旁的人家纷纷亮起了灯来,有好事者早已经披着衣服从家里冲了出来,顷刻之间两条街道上已经挤了数十人,那些人来到街道上纷纷向四处张望:“哪里?哪里走水了?”
端木元微微一笑,早已经混迹到了人群之中。这交叉口四通八达,混迹在人群之中十分便于隐匿身形,当风月追上来的时候,只见下面是乱糟糟的人群,根本没有了那年轻人的踪影。风月紧紧地咬着嘴唇,攥着拳头轻轻砸了一下房脊上的瓦片,拳头下的瓦片应声碎裂。
端木元摆脱了尾巴却再不敢如此在街上招摇过市,沿街寻了一个荒废的院落翻身过去,这院落像是空置了经年,院子里满是杂草,轻轻推开房门,屋子里落满了灰尘和蛛网,但是此刻能有个栖身之所端木元已经很满足了。他将土炕稍微拾掇了一下,靠在窗口抱着那口寒龙刀和衣而卧。此刻是四更天,眯上一觉,等到天明之时再上街打探李天师的住所,他相信即便李天师闭门谢客,也绝对不会拒绝自己的,他有足够的信心说服李天师帮雷梓钰求情,因为自己身上有那颗他梦寐以求的南夷龙珠。
想到南夷龙珠,端木元瞬间联系到了自己身上长出来的那层鳞片和那个让人胆寒的噩梦。在梦中他怀疑自己之所以长出鳞片是因为中了南夷龙珠的毒,可是这个解释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他轻轻地将自己的衣服撩开,借着月光能够依稀看见胸口上的那片鳞片,一个令他窒息的念头瞬间冲进了他的脑海,或许自己真的是鲛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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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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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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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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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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