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元见柴荣为难的样子有些好笑,再次靠在车厢上,打开手中那本晦涩难懂的书看了起来。这本书他从昨天晚上开始已经读了整整五遍,按理说这书应该是读的次数越多越容易,可是这本书却似乎恰恰相反,端木元发现每一次都比前一次更加困难,而且不知是看的时间太久自己眼花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总是感觉这书上的字似乎在动,而且像是书中有一只无形的手一般的抓着自己的眼睛。
“啊!”端木元觉得脑海中一阵钻心的疼痛。
柴荣急忙扭过头望着端木元,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端木元仰起头,将头靠在车厢上,深吸了一口气,这时候鲜血咕咕从自己的鼻孔流淌了出来,一直流进嘴里,一股淡淡的咸腥味。
“你没事吧?”柴荣望着一直在擦着鼻子上血的端木元递过一只手帕说道。
“这天太热了,估计是我火气有点重!”端木元一面仰着头止着鼻血一面说道。
“是啊,刚刚下过雨这天气就又热了起来!”柴荣说着看着窗外正午的阳光。
片刻之后端木元止住了鲜血,他轻轻揉了揉眼睛,低下头看着那本书,一瞬间端木元猛然怔住了……
而与此同时,在据此千里的长安城案牍库中一个人也正在对着一本书出神。案牍库是长安城守备最森严的地方之一,由京城十二卫把守,这种警戒级别仅次于皇宫大内,甚至比太子府还要高一些。整个案牍库占地面积达五六亩地之多,建筑呈回字形结构,从外到内有四层回字形的围墙,这些围墙都有三四人之高,两个围墙之间可以容三辆马车并驾齐驱。在回字形围墙的四角设有弓箭楼,十二卫每个半个时辰便会在此处巡逻一次。
在这案牍库的最中心是一个巨大的案牍房,这个案牍方有四五层楼高,平日房门紧闭,这里面所珍藏的都是一些极为机密的案牍。这些案牍上至前朝秘闻,皇帝起居录,下至当朝的文件密档。这些密档被精心归类,每一类密档在这案牍房里有一个专门的书架,这些书架也相当别致,呈圆形一直延伸至四五层高的房顶,最机密的文档往往放在最上端,整个案牍方内有这样的书架十二个,代表着一个甲子轮回。
平日里在此处走动的人只有看守这些机密要件的一个六旬昆仑奴,他虽然目不识丁,但是却记忆力惊人,将所有的案牍顺序了然于胸。
此刻正值夜半三更,王阔附在虎头书架旁边的书案上,空气中氤氲着淡淡的墨香,眼前是一卷展开的残卷密档,而密档的左侧是皇帝钦此雷梓钰的手敕,右侧则是一盏嘎石灯,这种噶事产自西域,沾水即会释放出可燃的水泡,这些水泡燃烧是会释放出异香,相传这种异香有提神醒脑之功效,所以在市场上卖的价格不菲。除此之外这嘎石灯一旦被打翻,便会立刻熄灭,不至于将整个案牍房点燃。
“你找到了吗?”吉南小声地在那几个书架前看着,这是她第一次进入这守备森严的案牍房,眼前这些气势恢宏的书架总是让她感觉有些压抑,似乎这空气中都流淌着一股让人窒息的味道。
“应该就是这个没错了!”王阔看着眼前的案牍残卷有些激动地说道。
“你找到了?”吉南兴奋地快步跑到王阔的身边,耳边立刻传来了她脚步的回音,她急忙胆怯地放缓了步子。
王阔有些诧异地抬起头,只见吉南对王阔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这下王阔更加诧异了,他疑惑地望着噤若寒蝉的吉南说道:“哎,咱们这可是拿着皇帝的敕令进来的,你干嘛偷偷摸摸和做贼一样啊?”
吉南愣了一下停住脚步,半晌才反应过来,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周围黑漆漆的房间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进来之后就感觉这里怪怪的,有点瘆人!”
王阔淡淡一笑说道:“这里当然瘆人了啊,你可知道这案牍房内藏的可都是绝密的东西,哪一份绝密不是关乎着无数人的性命啊?说的直白一点,其实这些密档根本不是用墨记录下来的,而是人血。在这些用人血记录成的密档中藏着那些不甘的灵魂!”
“啊!”吉南惊叫一声,快步来到王阔身边,一把抓住王阔的手说道,“就你知道的多行了吧?你能别说了吗?”
王阔瞥了一眼吉南甜蜜一笑,这小丫头虽然平时刁蛮任性,但是内心却十分胆小。自从那日雷梓钰将他临时拆借过来之后,吉南和王阔两人便暗生情愫,后来吉南还特意为了王阔去求雷梓钰。现在王阔已经成了雷梓钰的亲信,而且青云直上,半个月之内便成了营造司主簿,在他这个年纪能当上主簿的人一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
而更让王阔欣慰的是他和吉南两个人的感情已经不知不觉渐入佳境,想到这里,王阔顿觉如沐春风一般。所谓人生三大喜事,久旱逢甘露,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现在他已经占了两个,虽然并未金榜题名,但是却年轻得志,虽然尚未洞房花烛,却也并不遥远。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王阔笑着对吉南说道。
这时候吉南背着手调皮地仰着头说道:“这才对嘛,主簿大人!”
王阔身后刮了吉南鼻子一下,嘴角微敛,露出甜蜜一笑。
“你找到梓钰要的东西了?”吉南言归正传地说道。
王阔将手头上的东西向吉南推了推说道:“雷大人想要的应该就是这个……”
吉南皱着眉凑到前面看了一眼,只见眼前那份残卷案牍上写着几个字:南夷龙珠。
“对,就是这个!”吉南看到“南夷龙珠”四个字的时候立刻开心地点了点头,可是她立刻又皱了皱眉,用手指轻轻触摸着残卷上的撕痕说道,“可是……这怎么不完整啊?”
王阔一筹莫展地叹了口气说道:“从撕痕来看应该是已经撕掉很多年了,咱们暂且不知道雷大人因何要寻找这份密档,更不知道那撕掉的部分究竟是什么……”
“好了,别唉声叹气的了,有总比没有好!”吉南虽然有些惋惜,但是却也无可奈何。
“只能如此了!”王阔说完将那份残卷案牍小心的收在怀中,然后跟着吉南两个人走出了案牍房。
坐在马车上,二人直奔雷府而去。吉南坐在车上瞥了一眼王阔说道:“你最近过的如何?”
王阔自从上了马车一直在沉思,他听到吉南的声音身体微微一颤,说道:“还好,最近一直在营造司赶工赶点,希望能够制造出雷大人所说的那种铁船,现在已经有了一些进展,我们制造出一个一尺多长的铁船,确实是能够在水中漂浮,但是尺寸再大就直接沉默了,哎……”
王阔愁肠百结地叹息道:“真不知当年林渡人老前辈究竟是怎么设计出那条铁船的!”
“啪”吉南轻轻地扇了王阔脸一下,努着嘴,皱着眉,脸上略有愠色地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王阔被吉南这一巴掌拍的愣了,他一面揉着微微有些疼的脸颊,一面不解地望着吉南,道:“你不是问我最近过得如何吗?”
吉南皱着眉,使劲的用手挫折衣角,愠色渐渐转成羞赧之色道:“你这书呆子,是真傻还是假傻啊?”
王阔见此情形就愈发糊涂了,他不明就里地望着吉南,道:“你……怎么了?”
吉南叹了口气,正襟危坐地望着王阔说道:“你打算何时去我家中求亲?”
王阔这才恍然大悟,脸上登时露出了幸福的笑容,他长出一口气说道:“乖乖,你可吓死我了,我以为什么大事呢?”
“这不算是大事吗?”吉南生气地噘着嘴问道。
“算算算,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头等大事!”王阔小心的安慰道,“不过,我是想着能够在雷大人手下干出一番大事然后再上门求亲,这样也能不辜负你对我的一片心意!”
吉南闻言脸色略略好看了些,一把将王阔揉着自己脸的手拨开,用自己的芊芊细手揉着,又怨又心疼地说道:“算你还有点良心,脸疼不疼?”
吉南那芊芊细手贴在王阔脸上让王阔好不舒适,他伸手轻轻按在吉南的手上,心中一阵悸动,吉南一阵羞赧,脸上微红,轻轻抽了抽手,谁知王阔却抓了更紧了。
“现在虽然我已经晋升为营造司的主簿,但是其实同僚都十分清楚,这主要是雷大人的赏识和大力举荐,很多人明里不敢说什么,暗里却一直觉得我是尸位素餐。为了不辜负皇帝和雷大人,最重要是不想辜负你的一片痴心,所以我早已经打定主意,一定要干出一番事业来!”王阔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吉南听着王阔的话心中一暖,她微微点了点头说道:“看来我真的没看错你!”
“放心吧!”王阔忽然紧紧抓住吉南的手说道,“我必当竭心尽力!”
吉南将头轻轻靠在王阔的肩膀上,马车穿街过巷,吉南多希望这马车能够走得慢一点,这样的话他们就能够多享受一刻这难得的二人时光了。
马车停在雷府门口的时候雷梓钰正坐在书房之中,身上披着一件轻薄的披风,虽然现在是盛夏时节,但是夜风依旧有些凉意。她的桌子上面放着的是那张凭借着自己的记忆绘制下来的牵星图,在牵星图的一旁放着的是自己的那口浴火刀,半个月之前她才发现了这口浴火刀真正的威力,本想等到独孤冷回来再次上门的时候和他比试一番,可是谁知此时已经天人永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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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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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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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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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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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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