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嬛听说的时候,正在摄政王府书房里,她在煮着茶,戎策端坐在书案后,办着公务。
而书房外,杜与尘想进来,却叫长啸一个劲往外打出去。
这是戎策的吩咐,原因么...自然不难猜。
“三姑娘!你救救我啊!殿下待你最好了,你替我求求情吧!”
这话落下,屋顶接连两道脚步声,杜与尘被长啸赶上了屋顶去,叫苦不迭。
正往茶盏里倒茶的秦嬛素手一顿,茶水便溢出了茶盏,她吓了一跳,慌忙收手将茶炉放回去。
只听啪嗒一声,隐约能察觉动作有些慌乱,叫外头的戎策听见了,他余光扫了一眼屏风,薄唇微微有些弧度。
这当口,只听屋顶上两个人你来我往,伴着杜与尘的哀嚎声。
秦嬛深呼吸两下,稳了心神,才端着茶盏出来,递给戎策。
戎策抬眸瞧她一眼,放下手中的文书,接过茶盏抿了一口。
秦嬛便在他身边站着了。
戎策等了半晌,也不见小丫头开口,不由得偏眸去看她,挑眉问:“你不打算说些什么吗?”
秦嬛垂着眸,不大敢看戎策的眼,抿抿唇问:“我说了,兄长便会听我的吗?”
“不试试,你又怎知晓?”
戎策弯了弯唇角,笑看着秦嬛,小姑娘抬起头时,正正对上他含笑的眸,一时有些怔住。
戎策那双瑞凤眸很好看,凌厉有形,平素不笑的时候叫人看着觉得害怕,但在秦嬛的印象里,没有外人的时候他时不时会笑着,只是笑得同样让人害怕。
这次却不一样,以往没有发觉,而今不知怎得,秦嬛瞧着觉得心头似打鼓般,呼吸仿佛凝滞住了,真是好生奇怪。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头脑有些混乱,秦嬛下意识竟道:“那兄长,要不然...放过杜公子吧?也是皇后娘娘嘱咐了他不可与人透露,算不得杜公子故意瞒你的......”
她说着,不由自主又垂下了头。
戎策看着好笑,却又得忍着,他问她:“你这是替他求情了?”
秦嬛恼他明知故问,又不得不点头应了:“是。”
毕竟是她将杜与尘推出来挡着,不想戎策真对他狠得下手,这场面她自觉不开口说点什么,委实是对不住杜与尘。
戎策倒是没有马上驳她,只似笑非笑又问:“你既要替他求情,那便是要替他受罚的意思了?”
“......”这人好生讨厌,明明都开口求他了,还要不依不饶。
秦嬛心底腹诽几句,又听外头两人脚步落地的声音,长啸还在追着杜与尘打,她无奈,咬了咬牙问:“兄长要罚什么?”
戎策挑了挑眉头,罚什么好呢?他一时没想出来。
视线打从书案上扫过时,他瞧见了上头一本书,于是想法一闪而过。
戎策笑了一声,伸手指了指书案上的一本书,似笑非笑道:“你若替他求情,将这书抄一遍,我便放过他。”
秦嬛闻言一怔,随即抬眼看去,只见那书封上赫然写着“孙子兵法”四个大字。
那书倒是不厚,只是秦嬛一瞬间不能理解,戎策要她抄书作甚?
然而,她的迟疑在戎策看来却是另一种意思,“怎么?不愿意?那便算了,左右杜与尘也没什么好见的,叫长啸直接打出去便罢。”
“欸!兄长!我...我抄。”秦嬛拦住了戎策开口,咬咬牙将这事应下了。
戎策眸色微深,盯着她瞧了片刻,终究是开口让长啸停了下来。
话音刚落下,杜与尘便疯了似的往里冲,指着戎策愤愤道:“我说殿下!那事原也怪不得我啊!是我大姐姐嘱咐的,我能怎么办?你再是心疼你家三姑娘,也不该拿我撒气的!”
其实,嘱咐杜与尘不可声张也有秦嬛的一份,只是杜与尘不知道罢了。
戎策闻言淡淡抬眸,十分寡淡地睨了杜与尘一眼,什么都没说,但只一眼,杀伤力也足了。
杜与尘想到这厮的腹黑可怕,当即后背一凉。
“算,算了!本公子不与你计较了!”他果断选择岔开话题:“殿下现下可有空?我有话同你说。”
他没有直接说,只因为秦嬛在这里,那话确实不方便当着她的面说。
戎策又睨了他一眼,想是猜到了什么,他看向了秦嬛,温声道:“你来时便叫府中厨子做了糕点,现下应当做好了,去用些吧。”
秦嬛自知两人有话说,当即乖巧应下。
走时,她不忘把孙子兵法一块儿带走。Χiυmъ.cοΜ
杜与尘不解地问戎策:“三姑娘拿兵书作甚?”
“与你何干?”戎策懒得搭理他,“有话便说,无话便滚。”
他叫秦嬛隐瞒了那事,心头不大舒爽,杜与尘这个倒霉蛋恰好又在其中,可不就是绝佳的出气筒。
杜与尘若是知道,恐怕拆了摄政王府的心都有。
然则此刻他不知道,只以为自己隐瞒了那事,惹了戎策,哪能不夹着尾巴做人?
杜与尘撇撇嘴,拉了把椅子坐下,轻咳了声才道:“自是有话说的。”
“昨儿我进宫时陛下问起先头你府上被盗一事,询问我进展如何了,我今儿便是来问一问你,你想如何?”
他想如何?
戎策眼皮子一顿,抬眸看向杜与尘,那双眼里充满了不解。
杜与尘抬手,扣了扣案面:“宫中有意撮合你与我妹妹,这事我知道,想必你也知道,我虽不及你聪明睿智,可也是看得清楚的,你对我妹妹...怕是没有那个心吧?”
那被盗走的物事他也打听过了,是宫里叫戎策送给他妹妹的,也难怪会丢得那样巧合。
戎策眸色微深,没有说话。
杜与尘又道:“殿下是聪明人,我便不与殿下绕弯子了,殿下若是没有那份心思,也可直接些告诉我,如此我便知道此事该怎么做,该怎么回陛下。”
若不然,他明知事情是戎策安排的,却还得像无头苍蝇似的追查。
戎策沉吟片刻,轻笑了声道:“我确实没有那个心。”
杜与尘毫不感到意外,只深深看了戎策几眼,挑了挑眉,点头应下:“行,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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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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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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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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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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