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嬛走后,戎策兀自盯着案几上两个空茶杯,不知道在想什么。琇書蛧
长啸进来开了窗,然后从怀里取了一封东西递给戎策,“主子,杜公子临走前交代给您的。”
嗯?
杜与尘这厮搞什么鬼?
戎策蹙了蹙眉,接过来打开看了看,面色一如既往地深沉。
半晌,他沉声道:“给杜与尘递个信,叫他明日早朝后来摄政王府。”
“是。”
...
翌日早朝后,杜与尘如约到摄政王府来,然而戎策自己却姗姗来迟。
杜与尘已经在书房里喝了整整一壶茶,戎策才步履匆匆地回来。
听见脚步声,杜与尘笑了声,不客气道:“殿下唤我来,却将我晾在这里,不知是何道理呢?”
长亭就站在门口,闻言和长啸相视了眼,用口型询问戎策怎么回来迟了?
长啸挑挑眉,走到长亭身边,低声道:“陛下留主子说话。”
原是如此,那就难怪了。
长亭长啸也不知该怎么说,陛下和太后心里既忌惮主子,又处处表现得好像很信任一样,这种两厢矛盾的做法,叫人看了心里不痛快,却又无可奈何。
书房里,戎策行至书案后坐下,方才正眼去瞧杜与尘,他的视线从杜与尘吊儿郎当的坐姿上掠过,后者像是被什么叮了似的,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放下了腿。
戎策轻嗤:“本王也不曾想,你溜得这样快。”
若不是因为杜与尘是杜皇后亲弟,他连面圣述职,乃至上朝都不用,但戎策就不一样了,他站在群臣之首,最是显眼,无论朝堂上有事与否,元德帝几乎每日都要留他商议政事,跑都跑不了。
杜与尘闻言哈哈大笑,然后挑眉问:“陛下执政两年有余了,怎得还事事依赖殿下,这可不行啊。”
这句话话里有话,戎策听出来了,但不予理会,他又何尝不清楚,元德帝并非真心事事依赖他。
但元德帝开了口,戎策便没有拒绝的余地,这果真是应了那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想着,戎策哼笑了声。
杜与尘没再就着这事说什么,只是三两口将盏中冷茶饮尽,调转话头:“昨儿我留的东西叫长啸给殿下,想必殿下已经看了吧?”
提到这事,戎策抬起眸来,有些不解地问:“看了,你是打哪儿查来的?”
“我好歹也算云南府的小百事通,这点事情稍稍用心便能查出来了。”杜与尘似乎很骄傲,旋即又问:“怎么样?殿下吃惊吗?我也没想到云南府巡抚原是前太子的幕僚兼心腹,西南军需的问题,他可也参与在内了,啧啧,真是让人忍不住猜测,那前太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前太子么...
戎策略略一想,便想到了,于是他道:“那是个不错的人,只是可惜体弱多病,很多年前就病逝了。”
先帝在元德帝之前便有以为长子,只是并非当时嫡出,先帝并未注重嫡庶的人,前太子各方各面都德才兼备,先帝很喜欢,于是立了他为太子,哪怕后来皇后嫡子出生了,前太子依然稳稳坐在太子之位上,与皇后嫡出皇子算得上兄友弟恭。
可惜,后来前太子还是病逝了,先帝哀痛万分。
虽然前太子留下一位子嗣,但再后来,先帝还是立了皇后之子为太子,也就是现在的元德帝。
至于前太子留下来的那位子嗣,先帝封作了清禾郡王,元德帝登基后保留其封号,然其在先帝殡天后自请守皇陵三年,眼下还没回来。
这些事情,杜与尘也在外面听了只言片语,但毕竟没有接触过那位前太子,他无法定论。
不过,戎策没有丝毫意外的样子,叫杜与尘面露惊诧:“殿下,你怎的一点都不惊讶云南府巡抚与前太子的关系?”
戎策闻言睨了他一眼,淡淡道:“因为本王从始至终都知道。”
“......”杜与尘整个愣住,活像被雷劈了似的。
亏得他还沾沾自喜自己查到了这些讯息,敢情戎策早就知道了!
杜与尘咬咬牙,须臾冷哼道:“那你肯定没想到此番兵部在军需上动手脚,作为云南府巡抚的霍青也参与其中,霍青与董良势必是狼狈为奸的。”
这个么...
戎策点点头:“这个我确实没想到,多亏你。”
杜与尘的脸色这才好看些许,他缓了缓问道:“那殿下打算如何?总不能叫他们继续这样下去?”
“确实不能。”戎策的手搭在案面上,轻轻点着,一声又一声,“但眼下需得等等,这事需得有个时机,若是这样揭开,轻飘飘的,不痛不痒,陛下与太后不一定会严惩。”
毕竟,董良身后是董太妃,他们倚靠的是李太后。
若是不痛不痒,李太后不一定愿意舍弃董良,董良就是她牢牢定在兵部的钉子。
杜与尘认同这话,事已至此,便需要寻找一个破口。
这个破口在哪里,有点棘手。
两人沉默半晌,杜与尘像是随意提起一般,忽然问:“再有十来天便是我小妹的及笄礼了,殿下到时来吗?”
这话门口的长亭长啸听见了,两人心想,殿下能不去吗?陛下都发话了,让他要去。
看戎策的脸色,显然他是不想去的。
但迟疑了下,他还是道:“届时看,若是事务缠身,便无法亲临。”
这意思没说一定去,也没说一定不去,叫人拿捏不准。
杜与尘瞧了他一眼,没说话。
昨儿进宫面圣,杜与尘顺道也见了他的皇后姐姐一面,杜皇后隐约提了一嘴,听意思是宫里有意撮合戎策和杜与宁,但杜与尘两边都瞧了瞧,问了问,似乎两边都对彼此没意思。
他觉得,这事八成要告吹。
今儿杜与尘来,就没打算要回去,他死活要拉着戎策喝酒,戎策被缠得急了,只叫新管家带着杜与尘到后院去挖他前些年埋的酒。
杜与尘高高兴兴去了,戎策方才落得清净。
长啸端着一盒盒子走进来,小心翼翼地问戎策:“主子,那这个东西?”
戎策抬眸睨了眼,下意识要让长啸拿去扔了,须臾他又顿住,仔细想了想后,他道:“摆到博古架上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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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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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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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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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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