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科幻小说>不良引>第二十二章 观音浮屠
  秦无衣故意最后一个离开妖都,转头看向身后的女子,单刀直入:“逼我入妖都,再逼我让麟嘉刀破封,然后呢?然后又是什么?”

  “告诉你也无妨,毕竟你什么也改变不了。”女子直言不讳道,“山河社稷图失位,妖都封印已开,今日你杀掉镇守妖都的上古妖神,自此再无制约妖都的屏障。”

  “如此说来,群妖便可自由出入三界?”

  “还需再等几日。”

  “等……”秦无衣追问一半,顿时明白其中玄机,“六梵天主诞辰!传闻诞辰之日将会群魔乱舞,到时万妖便可重出妖都。”

  “相柳说的不错,从来都没有人逼你,何去何从都由你自己在抉择。”女子声音沉静如水,“你可持麟嘉刀号令万妖,也可视而不见,任凭万妖为六梵天主所用,结果只有两个,要么你一匡天下,要么看着六梵天主转世于武氏身上,届时天下大乱,哀鸿遍野。”

  秦无衣低头看看手中麟嘉刀,尤感沉如万斤。

  跨出妖都,眼前一片白芒,待光亮散去又重回骊山的红楼,经历妖都的见闻后,其余人都还惊魂未定,妖案的真相似乎已经浮出水面。

  “根本没有真相,妖物只是为了获得山河社稷图而已。”顾洛雪神色颓然。

  “如果真是这样,那整件事会有更多无法解释清楚的地方。”羽生白哉目光落在秦无衣手中的神兵,“这便是其一。”

  “我也有此意。”秦无衣点头。

  “麟嘉刀有什么问题?”聂牧谣不解。

  “妖物所做一切皆是为了破除妖都的封印,并且防止再次被神图封禁,所以不惜一切追寻山河社稷图尚能解释通,可正因为如此,此刀的存在就显得突兀。”秦无衣神色冷峻道,“麟嘉刀可诛上古妖神相柳,同样也可诛杀妖都任何妖物,比起神图来说,此神兵应该更令妖物畏惧才对。”

  顾洛雪疑惑:“对啊,所以你破除神兵上的封铁后,万妖都得跪拜。”

  “何必呢?”秦无衣目光深邃,“群妖不惜一切想要摆脱束缚,好不容易才等到山河社稷图失位,何必又要制造出另外的困境。”

  “对啊,如果你没有破刀,那么群妖便再无惧怕之物。”聂牧谣也觉察出其中的不对劲。

  “这还不是最让我疑惑之处。”秦无衣继续说道,“且不说柳长清和那撑伞的女子,妖都中随便一只妖物都能置无衣于死地,妖物完全有能力夺走麟嘉刀,或藏匿或据为己有皆可,但从柳长清林林总总的布局来看,他分明是有意要让我持有此刀,为此柳长清甚至不惜一死,由此可见在柳长清心目中,我甚至比麟嘉刀更为重要。”

  “也对啊,既然麟嘉刀能号令万妖,也就是说无论谁持神兵效果都一样。”羽生白哉皱眉道,“为什么唯独偏偏要选你呢?”

  “柳长清与我定下赌约时,我并没在意,不过那次他说过妖案的真相与我身世有关。”秦无衣揉了揉额头道,“难道无衣身世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

  “身世?我们是孤儿,一直被师傅收养长大,我记得曾问过师傅此事,不过师傅闭口不谈,现在仔细回想,好似师傅对于我们身世真有隐瞒之处。”聂牧谣道。

  秦无衣看着手中麟嘉刀踌躇不宁。

  “当年师傅赠此刀于我时,确有说过得此刀者可得天下,这么说来,师傅从一开始便知麟嘉刀真正的来历和用途,也能推测出师傅也知道妖都的存在。”秦无衣神色凝重道,“师傅座下弟子那么多,偏偏将此刀传给我,难道,难道师傅也希望有朝一日无衣能号令万妖?”

  聂牧谣叹息一声:“可惜师傅已亡故多年,不然还能从他老人家口中问出始末。”

  顾洛雪:“上次我与秦大哥在竹林遇到的那个青衣人,也提及过身世一事,说是只要查明妖案真相便能知道其中原委。”

  “你们遇到的青衣人会不会就是柳长清?”羽生白哉问。

  “不会。”秦无衣摇头,斩钉切铁道,“那人的气场与柳长清截然不同,柳长清显露妖神真身时,我确有惊恐,虽是惧怕但未有怯意,而那青衣人却让我感到害怕,无衣向来无畏,此人让我第一次心生畏惧。”

  “难不成除了柳长清之外,还有其他更厉害的妖物?”顾洛雪心有余悸。

  “未必一定会是妖。”秦无衣双目如刀道,“妖案之中有妖患,同样也有人祸,如今看似妖案真相大白,可还有很多事没有找到原因。”

  “还有什么?”

  “妖案由三起不同的命案组成,妖物为探查山河社稷图而追杀持有锦布的人是第一起,由此可见,李治在驾崩前留下的东西极有可能就是神图的下落。”秦无衣冷静分析道,“但问题也出在此处,李治又是从何知晓神图的下落?”

  聂牧谣推测:“太宗在传位给李治时,将神图下落一并告之。”

  羽生白哉:“我看未必如此,柳长清不是说过,神图封印妖都由来已久,早在太宗开唐之前神图已经存在,太宗未必就知晓此事。”

  “即便知道,那李治又是如何得知会出现神图失位的事呢?他虽是帝王却无预知后事的本事,既然如此,他凭什么未雨绸缪?”秦无衣眉头紧皱,“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神图是用来封印妖都,关系社稷安危,如此重要的事,李治为何不直接告之后世帝王,而用如此隐蔽的方式传递这个秘密?还有,还有李治设定的两个先决条件,也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聂牧谣:“第一条还好理解,李治驾崩后为防社稷生变,让持有锦布的人汇聚长安,可第二条,只有在武氏废帝之后方可拼凑锦布,足见李治似乎在提防武氏。”

  顾洛雪:“倘若武后真是六梵天主降世,那所有一切便能迎刃而解,先帝是担心魔王祸乱天下,所以才会留下制约魔王的神图。”

  “似乎只有这样推断最为合理。”羽生白哉点点头。

  “那又如何解释龙眼一事?”秦无衣愁眉不展,“妖物对神图志在必得,按说不该节外生枝才对,可龙眼一事也有妖物踪迹,足见妖物也参与此事,从目前调查的结果,妖物借助李显之手,向龙眼倾倒畔茶佉花粉,此物的效用到如今都没查明,但从盲女嗅闻后的反应看,此物效用异常诡异,最麻烦是,八水相通导致整个京城水源被污,包括我们在内都饮用了畔茶佉花粉,妖物的此举想来还有其他目的。”

  聂牧谣惴惴不安:“说来说去,妖案还是没有尘埃落定,可我们如今还能做什么呢?”

  “刚好相反,我非但没有认为妖案结束,反而感觉谜团越来深。”秦无衣忧心忡忡道,“神图失位,镇守妖都的相柳被诛,万妖再无束缚,待到六梵天主降世便可出入三界,可,可柳长清在死前却将这个交换给我。”

  秦无衣摊开手,掌心是那块残缺的锦布与人皮。

  顾洛雪:“这是最后两块拼图,柳长清此举好似为了成全我们找到李治留下的山河社稷图。”

  “表面上看的确如此,但若细想又有不妥之处,在入妖都之前,我们一直以为为祸京城的妖物不足为惧,可实则那些妖物完全可以轻而易举铲除我们。”秦无衣深吸一口气道,“柳长清如果就是幕后之人,他能取得这两块锦布,完全有能力再获取其余的。”

  “柳长清故意在让我们找到那些锦布!”聂牧谣反应过来。

  “他明明有机会提前得到山河社稷图,却一直按兵不动,到最后还将关键的线索送到我们面前。”秦无衣点点头,表情更加疑惑,“他似乎在有意指引我们,不,是我,他希望我最后能得到神图!”m.χIùmЬ.CǒM

  “难道柳长清真是希望你能一匡天下?!”羽生白哉大吃一惊。

  秦无衣来回踱步,将整件事连起来重想一遍,武氏去大理寺御找自己是为查妖案,倘若没有妖案自己也不会被卷入其中,随着查到的东西越多,秦无衣越觉得难以抽身。

  调查妖案是为了有机会为枉死的同袍讨回公道,而入妖都是为了身边挚友,自己所做一切都是为了那些放不下的羁绊和情义,而这便是自己最大的软肋,并非如同柳长清所说,所有的事根本不是自己的抉择,而是这场自己还没看清全盘的布局中事先就安排好的步骤,甚至包括妖案估计都是为自己安排的。

  自己如今触及到的一切,仿佛这个深不可测棋局的冰山一角,最终的真相甚至遥不可及,可幕后主使的柳长清却已死。

  秦无衣总感觉什么地方不对劲,来回走了很久忽然停下脚步:“柳长清不是主谋!他只不过也是一枚棋子而已,他存在的作用是引我入妖都,并且逼迫我重拔麟嘉刀,他的使命已经完成,所以才会心甘情愿任由我诛杀!”

  “他,他可是上古妖神,如若连妖神都是棋子,那操纵全局之人该有多厉害!”顾洛雪震惊无比。

  “柳长清既然能交出最后两块锦布,可见的确是希望你能成为最终找到山河社稷图之人。”聂牧谣冷静道。

  羽生白哉眼睛一亮:“先是告之你麟嘉刀的神威,然后再助你找到神图,麟嘉刀能诛妖而神图能封印妖都,倘若这两样神器都归于你手,你可号令万妖,但你同样也可重封妖都将群妖再困其中,妖物岂不是适得其反?”

  “你也太看得起无衣,你真以为我能左右任何事?”秦无衣重重叹息一声,“操纵全局之人可令上古妖神都俯首称臣,所有一切看似是无衣自己的抉择,实则都是事前安排好的,我们同样也是这局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每行一步根本身不由己。”

  “当务之急是先找到神图,有山河社稷图在手,至少还能有回旋余地。”聂牧谣重整旗鼓。

  “之前集齐的锦布指明神图藏匿于七级浮屠的圣莲之中,唯独缺了佛堂的地点。”羽生白哉也心急如焚追问,“剩下两块锦布上是什么内容。”

  朕以幼冲,奉承宏业,惟恐社稷之危,夙夜祗惧,不遑宁康,为固帝业,敬奉十四观音浮屠,是为十四无畏,留山河社稷图于观音座下圣莲之中,巍峨永劫,愿千佛同观,氛氲圣迹,以保社稷千古……

  秦无衣将锦布上的内容倒背如流。

  羽生白哉听后一脸失望:“还是没有说具体的地点在哪儿啊?”

  “锦布上提到了观音浮屠,所指是一座观音塔。”顾洛雪也一脸茫然,“可观音大士慈悲济世,世间百姓为其建庙立塔数不胜数,谁知道山河社稷图藏在哪座观音塔内?”

  “世间观音塔虽多,但无须一一排查。”聂牧谣心细如尘道,“李治遗命,只有在他驾崩和武氏废帝这两种情况同时发生下,才会拼凑锦布,可武氏一旦废帝势必会封禁京城九门,如此一来,在京城汇聚的那些持有锦布的人根本无法离开京城。”

  “所以说,这座观音塔应该就在长安城内,这也是先帝为什么会让这些人在得知驾崩的消息后,立即入京的原因。”羽生白哉眼睛一亮。

  “长安城内的观音塔倒是不多,安仁坊内便有一座佛塔,是前朝所建,里面供奉观音大士,寺内信客络绎不绝,香火不断。”顾洛雪急声道,“据说寺中观音塔求子极为灵验,善男信女入寺皆会登塔礼佛。”

  “不会是这座。”秦无衣摇头。

  “你都没去,怎会知晓?”顾洛雪不解。

  “李治为了确保神图下落不会有任何闪失,处处都考虑周全可谓滴水不漏,仅是因为绣缝锦布的宁家都被满门灭杀,李治如此谨慎,怎会将神图放在一处众所周知之处。”秦无衣表情肯定道,“你也说每日登塔之人不计其数,倘若神图就藏于塔中,万一被香客无意中发现怎么办?”

  顾洛雪:“大隐隐于市,也许看似最不可能的地方,往往却是最稳妥之处。”

  “你以为是随随便便藏匿普通之物?”秦无衣还是摇头,“李治留下的可是关系社稷安危的神图,容不得有半点差池,他心思缜密,一定会择一处极为周全之地,人声鼎沸之处李治绝对不会考虑。”

  “人迹罕至的观音塔也有一座,也是在长安城中,在嘉会坊的南角,东晋年间所建,当时还有一座定禅寺,据说昔年香火鼎盛,是皇家御用寺庙,后来天下纷乱,寺中观音塔毁于战火,到开唐后,定禅寺几经兴衰,可因是前朝皇寺终是渐渐颓败。”聂牧谣在一旁说道,“坊间百姓传闻,据说定禅寺鼎盛时,观音塔蔚为壮观,塔内供奉观音大士铜铸三十二应身,玻璃铜彩铸大悲咒出相八十四尊,有通道拾级而上可登顶层。”

  “此塔可还在?”羽生白哉追问。

  “定禅寺已荒废,前朝断塔自然也无人修葺,一直荒芜在嘉会坊内无人问津。”聂牧谣继续说道。

  “也不会是此地。”秦无衣依旧摇头。

  “人多了你说不周全,没人去你也说不是。”聂牧谣心急如焚,“你倒是说个原委啊。”

  “这座观音塔我也有所耳闻,该寺上临西市,左靠永安坊,右接延平门,地理位置极佳,多番邦商贾所居,坊内寸土寸金岂有荒废之地,即便是佛寺早晚也会被拆除用作他用。”秦无衣不慌不忙解释道,“若是将神图藏于荒废废弃之地,又无人看管把守,万一遗落怎么办?李治心机之重,罕有人敌,何况如此看重神图,绝对不会这般草率。”

  “还有一座,在长安城东南角的新恭坊内有寺庙,遣唐使中的僧侣多出入其中,白哉也多次前往,据说这座寺庙以前叫感灵寺,隋初开皇二年所修后来被废,直到龙朔年间才复为观音寺。”羽生白哉想了想说道,“寺内立有一座七层佛塔,内供奉玉雕观音神像一尊,亦被称为观音塔。”

  “难不成就是白哉所说之处!”顾洛雪大喜。

  “白哉曾敬拜过那尊玉石观音,神像下确有莲花座……”

  “也不是。”这次摇头的是聂牧谣,而且神色异常肯定,“李治在驾崩前,武氏曾命京城中所有道观寺庙祈福,为感天地武氏还为所有神像挂红绫,塑金身,观音寺中佛塔内的玉观音被重新修葺装点过,如若山河社稷图在莲花座下,早该被人发现才对,何况那时李治尚未驾崩,得知此事定会阻止,可李治并无圣意,足见神图并非在观音寺。”

  众人一边推测一边返回京城,顾洛雪一脸焦灼:“城中的观音塔数来数去就只有这三座,如果都不是的话,那,那神图会在什么地方?”

  “李治将秘密分割成数块锦布交给心腹之人,倘若其中有人刚巧获得带有地点的锦布,李治这般谨慎的计划岂不是功亏一篑。”秦无衣若有所思,“如若我是李治,我即便要留下地点也会有所掩饰才对。”

  “可先帝只提到了观音浮屠,分明是指佛塔,难道还有其他意思?”羽生白哉疑惑不解。

  “是佛塔不假,可既然我们都知道京城能只有三座观音塔,那别人也会知晓,李治不会如此大意透露神图的下落。”秦无衣眉头紧皱。

  “门,城门怎么开了?!”

  顾洛雪的声音打断秦无衣思绪,抬头看见原本重兵把守封禁的城门大开,京城百姓已可自由出入,在城墙上随风飘荡的白幡异常刺眼,就连守门的兵甲也系上孝带。

  秦无衣看后深吸一口气,无力叹息一声:“裴炎死了。”

  “裴相死了?!”

  顾洛雪听完骤然一惊,裴炎虽是位高权重的辅政之臣,可按礼制他非皇室宗亲不能享配国葬之礼,顾洛雪向城门守卫打听,竟然真让秦无衣说中,裴炎在昨晚病逝于府邸,太后念其功勋恩旨国葬,并命文武百官会亲自送葬出城,京城九门悬孝幛,百姓夹道为其送行。

  “还有三日便是六梵天主诞辰,裴相又驾鹤西去,如今果真是多事之秋。”羽生白哉也敬重这位劳苦功高的良相,看向秦无衣幽幽问道,“真会如你所言?”

  秦无衣点头,神色严峻:“三日之内,我们必须找到山河社稷图。”

  “你是担心妖物会在三日后倾巢而出为祸世间?”聂牧谣问。

  “三日后六梵天主诞辰,届时魔王会翻起什么波澜,或者是妖物会如何猖獗,这些事无衣猜不到,也想不到,毕竟是无衣能力之外的事,不过……”秦无衣目光坚毅深邃,“不过三日内倒是有人祸发生,而且波及之广,牵连之大恐怕会冠绝开唐以来。”

  “什么人祸?”顾洛雪不解问道。

  当!当!当!

  秦无衣和众人入城,国葬的钟声从京城各个寺庙中响起,秦无衣刚埋下头,忽然一怔,转身向一处方向望去,被诸多谜团困惑的眼睛也骤然清澈明亮。

  “观音浮屠,观音!”秦无衣嘴角慢慢泛起一丝笑意,“如果李治想要暗示的并非是观音塔呢?”

  “那会是何处?”众人异口同声问。

  “李治藏匿山河社稷图的地方一定不为人知,但如果那些持有锦布的人也和我们一样,无法破译李治真正想要传递的秘密,岂不是永远也无法找到神图,如此一来李治密谋的计划也失去意义。”秦无衣的目光还望着远处,胸有成竹道,“由此可见,这处地方那些持有锦布的人一看内容便会知晓。”

  聂牧谣心急如焚:“到底知晓什么?”

  “玄机就在观音二字上。”

  “观音大士,世人皆知,这能有什么玄机?”顾洛雪也大为疑惑。

  “锦布里提及的观音不是指观世音菩萨。”秦无衣嘴角的笑意变的狡黠,“而是一个人,无衣刚好知道一名叫观音的人!”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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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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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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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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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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