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近月来频发的妖案你可有耳闻?”
“我在返京的路人倒是有听到旅人谈及,不过只是只言片语,多半是无中生有……”柴獬眉头一皱,身子向前倾,“难道真有其事?”
“我从大理寺狱出来就是为了查妖案。”秦无衣点点头,“我推测妖案极有可能与龙冢有关,先帝驾崩当晚甲库被烧,我觉得这场火烧的蹊跷,怕是有人想毁掉关于太宗当年修建龙冢的原因。”
柴獬犹豫不决:“甲库中的文书分三等,下等三司六部可调阅,中等归由中书、门下、尚书三省专阅,上等则只能是天子圣览,你所说的龙冢一事,老朽倒是在一份文书中见过,而这份文书是上等,里面所记载内容连一品重臣都无权阅览。”
秦无衣沾了些茶水去喂绿豆,漫不经心问:“你是御史大夫,按理说你也没机会看到这份文书,为何你知道其中提到龙冢。”
“是太宗密诏老朽进宫,太宗对龙冢一事极为关注,但又不想传扬出去,我身为御史大夫监察百官,太宗让我推荐可以担当此事的官员,所以我才能见到那份文书。”
顾洛雪:“柴大夫,文书上所记载的到底是什么?”
“那文书是皇室机密,按律不得外传,老朽不能乱了法纪。”
“你一生忠君为民,所做之事没有半点私心,如今妖案危及社稷,若朝局动荡势必会牵连百姓,我想这不是你所愿意见到的结果。”秦无衣语重心长,一边说一边将紫金鱼符推到柴獬面前,“我也不为难你,见此符如见武后,先帝驾崩前遗诏武后监管军国大事,我想她应该有权获悉文书内容吧。”
柴獬见紫金鱼符骤然一惊,刚要起身跪拜就被秦无衣按下。
“你堂堂铁面御史,上匡社稷下安百姓,与其拜一块破铜烂铁,还不如做点有用的事,后世青史书你也会多留一笔。”
柴獬深思良久,低声道:“此事要从魏征梦中斩龙说起。”
柴獬娓娓道来,贞观二年,魏征斩龙后不久太宗大病不起,连日噩梦缠身,梦魇中有妖龙惊扰,以至太宗惊魂失魄惶惶不可终日,众多太医也束手无策,太宗急召天机上人入宫。
天机上人请太宗移尊三清殿,,并携太宗魂魄下黄泉入地府见到十殿阎罗,判官奉上生死簿,上面记载太宗阳寿将尽,天机上人请出三清显圣借法庇佑太宗,为其延寿二十载,这才让太宗逃过一劫。
事后太宗深信佛道之说,对天机上人也是言听计从,修建龙冢便是天机上人的谏言。
“修建龙冢的是天机上人?”顾洛雪诧异,“原因是什么?”
柴獬:“太宗见过十殿阎王,惋惜人间君王可一样难逃生老病死,虽向天借寿二十年,但终有耗尽之时,因此太宗想要能和天机上人一样永寿长生。”
顾洛雪微微张嘴:“太宗还信长生不老一说?”
“你可知太宗名讳是由何所来?”柴獬问道。
顾洛雪摇头不知道。
“太宗降世时有二龙戏于馆门之外,三日而去,一位善相老者见高祖,告之太宗龙凤之姿,天日之表,年将二十,必能济世安民,高祖便了济世安民之意,为太宗命名世民。”柴獬如数家珍道,“果不其然,相者所言日后都被印证,因此太宗对命理道法深信不疑。”
秦无衣端起酒杯细问:“天机上人是什么来头?”
“此人甚为神秘,据说此人算无遗策、通天晓地、深不可测,擅谋略精才智,奇门遁甲,命理玄学无一不精。”
“据说?难道还有你御史大夫不知道的官员?”
“此人无官无职却被太宗奉为国宾,除太宗之外没人见过其真容,因其精通玄学之术而且长生不老,被太宗赦封“天机上人”。”
顾洛雪更加好奇:“天机上人真能长生?”
“这个老朽就不得而知,太宗龙御归天之后此人便销声敛迹。”
秦无衣不信鬼神一说,自然也不信长生不老:“言归正传,还是先说龙冢,天机上人为什么要让太宗修建龙冢?”
“八水在龙眼相汇,而京城用水皆来源于清明、永安两渠,大明宫按照周易乾卦卦象所建,地形借六爻走势,大明宫恰处于龙首原的龙头处,与京城外的八水刚好成极数“九”,凡事盛极必衰,太宗斩了泾河龙王,势必会招致其他江河龙王的报复,九龙相争是命理中的大劫,所以太宗才命人在龙眼之处修建龙冢,一来镇压妖龙怨气,二来阻断八水相汇。”
顾洛雪:“您所见的那份文书可有提到山河社稷图?”
“山河社稷图?”柴獬一脸茫然,摇头道,“没有。”
顾洛雪神色疑惑:“那就奇怪了,不是说太宗将山河社稷图藏于龙冢,用来镇压群妖吗?”
“文书上可还有提到其他事?”秦无衣问。
“没有。”柴獬斩钉切铁。
顾洛雪垂头丧气:“说来说去也没看出太宗修建龙冢与妖案有什么关联啊。”
“倒是还有一件事。”柴獬想起什么,声音压的更低,“那份文书的署名老朽没见过,推断不会是朝中官员,能让太宗如此慎重的文书,老朽联想应该就是天机上人的真名。”
秦无衣多少也有些失望,随口问了一句:“此人叫什么?”
“魏临渊。”
秦无衣手猛然一抖,半杯酒洒落在身上,故作镇定将顾洛雪的钱袋递给柴獬:“我知你心高气傲,可下马问前程,在这长安城里没钱寸步难行,你既然有事在身我也不留你,钱袋你带上以备不时之需。”
“赠金之恩柴某来日定加倍偿还。”柴獬收下钱袋。
“今日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重聚,你孤身一人自行珍重,若遇险阻可去流杯楼找花魁聂牧谣,你提我的名字她自会出手相助。”
柴獬起身告辞,临走时恋恋不舍看了一眼桌上的绿豆,若有所思道,“小东西就有劳你照料。”
秦无衣点头:“我送你下去。”
两人来到楼下,柴獬拱手行礼:“柴某一生树敌无数,扪心自问不近人情顽固不化,没想到竟在狱中得一知己,等日后再聚定与你共饮千杯。”
秦无衣拉住柴獬:“你要做什么我不问,但临别前有句话要讲。”
“你想说什么?”
“你想当比干、子胥,首先得有一位欣赏你的明君,你辅佐过两代君王,应深谙为臣之道,铮臣若遇明君能名留青史,若遇昏君便是杀身之祸,李显远不及先帝睿智,更比不上太宗圣明,你要是再入朝为官,我担心你晚节不保。”秦无衣语重心长道,“你都这把年纪,不如远离是非清享太平。”
“柴某一生行事无愧天地,何惧是非。”
“我知劝不了你,只尽肺腑之言,还未你好自为之三思而行。”
“你一番好意,柴某心领。”柴獬感激不尽道,“新主羸弱更需有人辅佐匡正,若人人都明哲保身,社稷何存?百姓何安?”
秦无衣苦口婆心:“就怕你最终把自己性命搭进去。”
柴獬拍拍秦无衣肩膀:“我这把年岁,只剩下头还在黄土之外,生死早已不系于心。”
“我还有一事想问你。”
“何事?”
“你两朝为臣,都出任御史大夫一职,大唐所有文武官员的出身、籍贯、履历、考绩无不烂熟于心,你可知有一位五品以上的陆姓武将?”
“五品以上……”柴獬稍作思索便开口答道,“陆姓武将有三人,安北都尉府郎将陆昊,下府折冲都尉陆明山,果毅都尉陆真元。”
秦无衣神色立刻冷峻:“陆昊五年前在何地任职?”
“陆昊在安北都尉府负责筹措粮草,历年官评上佳,吏部曾多次表彰嘉许。”
“陆昊不是统军将才?”
“他不是,虽说挂了郎将的武官衔,但也只是散官,做的都是一些统筹后援之事,从未统帅过兵甲。”
“那就不会是他……”秦无衣摇摇头继续问,“陆明山呢?”
“此人是将才,能征善战统兵有方,不过此人贪财好色,先帝在位时将其贬到宋州,因不得志郁郁寡欢,五年前病故于宋州。”
“也不是会陆明山。”还剩下最后一人,秦无衣心中莫名紧张,“陆真元是什么来头?”
“此人算是不可多得的后起之秀,凤仪二年武举三甲,先帝钦点鹰扬郎将,假以时日定能成为威震一方的将军,可惜天妒英才,先帝围猎时任命陆真元为左使,马遇到野兽受惊,陆真元临危不惧舍身救驾,为保先帝被马蹄踏断一只手,先帝念其忠勇之心封他果毅都尉,实则就是一个闲职。”
“断了手……”秦无衣想起严鄂对那名陆姓武将的描述,那人所用兵器是虎头亮银枪,而且枪法出神入化,变幻无穷,只剩下一只手的人自然使不了枪,喃喃自语道,“也不是陆真元,既然连你都不知道,那这个人到底是谁?”
柴獬不解:“你为何会寻陆姓武将?”
“五年前我就是因为此人入狱,我与此人有不共戴天之仇。”秦无衣点到即止,“个中详情你还是不知为好。”
柴獬也不追问,与秦无衣告辞后便没入街坊的人群中,秦无衣回身上了楼,心里还暗想着那名五年前率军剿杀自己的武将。
顾洛雪突问道:“你认识天机上人?”
秦无衣回过神,沉默片刻后范围:“你怎么知道?”
“柴御史提到天机上人名字时,你反应如此之大,可见你知道其人。”顾洛雪偏着头看秦无衣,“为何要在柴御史面前隐瞒?”
“我的确认识这个人,但我不知道他就是天机上人。”
顾洛雪饶有兴致问:“能让你为之动容之人,想来一定非比寻常吧。”
秦无衣举起的酒杯悬停,深吸一口气:“魏临渊正是我的恩师。”
“天机上人是你师傅?!”顾洛雪大吃一惊。
“无衣一生所学皆是恩师所授,论文恩师才学无双,论武天下无人能及,我一直以为恩师是不问世事的隐世高人,没想到恩师被太宗奉为天机上人。”
顾洛雪越听越好奇:“他,他真的长生不老?”
“恩师病逝多年又何来长生一说,不过……”秦无衣表情诧异,“今日听柴獬所讲,我倒是想起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我与恩师相伴多年,他的容颜似乎从未有过改变。”
“这么说起来,他是真有神通,能驻颜不老。”
“这不是让我惊讶之处,按柴獬所说,恩师才是修建龙冢的主使,可以我对恩师了解,他绝非是蛊惑君王之人。”
“为什么?”
“我之所以不信鬼神一说,全是因为受恩师言传身教,断不会用长生之术妖言惑众,更不会因为命理玄学而大兴土木。”秦无衣提及魏临渊时神色恭敬,“再说恩师与世无争,不问世事,却隐藏身份为太宗出谋划策,恩师一生算无遗策,修建龙冢怕是另有隐情。”
“哎,真有隐情也不得而知,知道此事的人都不在人世。”顾洛雪无精打采说道,不小心打翻面前酒杯,溢出的酒顺着桌上纹路流淌,“上次我们遇到那名身份神秘的青衣人,提到妖案与你身世有关,而如今和妖案有直接关联的龙冢又是你恩师所建,我怎么感觉妖案都和你牵扯上关系?”
“我也很想知道。”秦无衣表情焦灼,喃喃自语,“恩师修建龙冢到底意欲何为?如果真是只为了防止大唐国运盛极必衰,为何修建龙冢的文书会如此机密?”
“这个好理解啊,既然与社稷安危有关,太宗自然不敢怠慢,倘若有人借机发难,做出有损大唐国运的事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太宗才秘而不宣。”
“如若与国运息息相关就更不该如此,太宗当年修建龙冢并未驱离当地百姓,也未派兵驻守,可见太宗是想将此事的影响控制在最低,原因呢?原因是什么?”秦无衣揉了揉额头。
“传闻中龙冢里应有山河社稷图,可柴御史却在文书中并为见到与神物有关的记载。”顾洛雪一边说一边擦拭桌上四溢的酒,“会不会传闻有误……”
“别动!”
秦无衣突然拿开顾洛雪的手,目不转睛盯着桌上顺着缝隙流通的酒,渐渐瞪大眼睛,喉结不由自主蠕动一下。
“怎么了?”
秦无衣久久凝视,抹了一把嘴:“我,我知道恩师为什么要修龙冢了!”
“你知道?你怎么知道的?”顾洛雪诧异问。
“你不小心打翻的酒。”
顾洛雪低头一看,还是一脸茫然:“和酒有什么关系?”
“和酒没关系。”秦无衣胸有成竹道,“和环绕京城的江河有关系!”
秦无衣不等顾洛雪追问,指着桌子流淌的酒告之,京城四周有八条河流,分别是南面的滈河、潏河,北面的泾河、渭河,西面的沣河、涝河和东面的浐河、灞河。m.χIùmЬ.CǒM
与前朝开凿的永安,清明两渠形成相互贯通的京城巨大水脉。
永安渠引交水自西北流入城,主要为城西百姓提供水源,清明渠则是贯穿城东,这东西两渠是京城不可或缺的饮水来源。
“宋开祺在密奏中所绘的正是京城地下交错的水路!”秦无衣越说越兴奋,“这也是宋开祺极力劝阻李显不要凿毁龙冢的原因!”
“我,我还是不明白。”
“你马上就能明白,永安、清明两渠主要是提供百姓用水,但皇城及宫城供水却是另一个水渠。”
“龙首渠。”
“不错,龙首渠的水经水道注入太液池,而此池是皇宫内苑专用水源,太宗之所以要建龙冢阻隔八水相汇,就是为了确保龙首渠的水源不受污染。”秦无衣点点头继续说道。“为了验证这一点,所以宋开祺才会向龙眼倒入颜料,他监管水部多年,深知水源的重要性,宋开祺在灞桥见到漂浮水面的颜料时,已经猜到龙冢存在真正的用途。”
“颜料能经龙眼流淌到灞河,那……”顾洛雪恍然大悟,“那同样也能流入龙首渠,最终注入太液池,这样皇室内苑的水源便于其他水路相通。”
秦无衣意味深长问道:“如果倒入龙眼的不是颜料呢?”
“不是颜料……”顾洛雪瞬间反应过来,站起身大惊失色,“倘若有人勘查出与龙首渠相通的河道,并投毒的话会导致皇室内苑的人中毒!”
“恩师是为确保皇室安危才谏言太宗修建龙冢,太宗秘而不宣是因为不想有人借此机会图谋不轨,如今龙冢被毁,就意味着可以随时对皇室的人下毒。”
顾洛雪心急如焚:“必须马上进宫禀明陛下。”
秦无衣拉住顾洛雪重新坐下:“是谁执意要找龙眼?又是谁力排众议要捣毁龙冢?”
“陛下……”顾洛雪张大嘴,面露惊恐之色,“你该不会认为真正的始作俑者是陛下吧?!”
“事情没这么简单,皇宫中的人饮水皆是取用太液池,若投毒的是李显,岂不是他连自己也难幸免,再说宫中水源有专门的人检测,在皇室宗亲取用前会让宫女宦官先行试用,如果水源被下毒,这些人会提前毒发身亡。”秦无衣冷静摇摇头,“把我们查到的线索联系起来,大致能梳理出和龙眼有关的脉络,首当其冲应该是赫勒墩。”
“赫勒墩与此事有什么关联?”
“宫中并没传出有人中毒而亡的事,可见投放入水源的并非是致死的毒物,宫中有完整的测毒工序,寻常毒药很快就会被检测出来,那么投毒的人只能采用一种中土没有的毒物。”
“赫勒墩秘密从西域运送入京的货物!”顾洛雪反应过来。
秦无衣:“不错,赫勒墩运送的那批货物极有可能就是不为人知的毒物,这也是赫勒墩被灭口的原因。”
顾洛雪沉静说道:“然后是宋侍郎,让宋侍郎找到龙眼所在并捣毁龙冢,而宋侍郎在勘测过程中发现龙冢被毁的隐患,向陛下上疏无果后,只能向太后密奏,此举也为他招来杀身之祸。”
“李显是被人利用,但这个人的目的又是什么?”秦无衣百思不得其解。
“想毒杀皇室宗亲!”
“不会是这个。”秦无衣摇头否定,“能让李显对其言听计从,说明此人早将李显玩弄于鼓掌,想要杀他还不是轻而易举,李显还安然无恙说明此人还有更深的企图。”
“会不会毒物还没污染水源?”
“应该已经投毒。”秦无衣斩钉切铁,“所以宋开祺才会找到薛修缘,希望薛修缘能破解毒物配出解药,由此可见,这种毒物虽然毒性不明,但不会在短时间致命,并且还有解毒的办法。”
顾洛雪惊诧:“宋侍郎是被妖龙所害,赫勒墩是遭受天谴神罚,难道幕后主使有操控妖魔神佛的本事?!”
“暂且先不管这些。”秦无衣站起身,“先去找一个人。”
“找谁?”
“薛星河,他医术尽得薛修缘真传又继承《毒经》,薛修缘辞世后他是唯一能配出解药的人,我去宫中取水样,你去薛家医庐……”
秦无衣突然停下,窗外风起云涌,雪风猎猎,漫天乌云遮天蔽日,停歇在酒肆屋檐上的鹞鹰展翅冲上苍穹,像是像撕裂汇聚的云层,一声尖锐的鹰啼回荡在京城上空。
秦无衣侧耳聆听,神色瞬间严峻:“有祸事发生!”
“哪儿?”
“广兴寺方向!”
顾洛雪通过窗户张望,目光在追逐鹞鹰的踪迹:“你还能听懂鹰语。”
“不能。”
“那你怎么知道广兴寺那边有祸事?”
“鹞鹰敏锐会提前觉察到危险并示警,鹞鹰盘旋的地方便是祸事所在。”
秦无衣从窗户蹿上房顶,顾洛雪紧跟其后,居高临下远眺,能看清相互交错的街道中,全是不约而同奔跑的百姓,所有人都向同一处地方汇聚。
广兴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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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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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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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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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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