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常安守在他身边一天一夜没有合眼。
“乖乖,去睡会儿好不好?”
医院走廊上,楚然将宁常安抱在怀里,看着她憔悴的模样,心疼不已。
“我不知道怎么让他醒过来……”
宁常安抱着他的腰,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砸。
“他那么信任我,我却……我却让他陷入了这样不明原因的昏迷。”
“我是不是错了?”她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眼问楚然,“我根本就没有这个本事,我根本就没有任何把握,我不该,我不该去……”
“对不起……”
她自责到完全说不去。
“对不起苏禾……”
“不怪你的乖乖,你很棒,你已经很棒了。”
“怪我,一切都怪我。他本来只是腿疾而已,现在……现在却……我该怎么办?楚然我该怎么办?我没有办法让他醒来,我好害怕,我太害怕了楚然……”
“他会没事的。”楚然摸着她的头发安慰,“唐教授说他的身体情况没有任何恶化,甚至腿部肌肉还有了变好的趋势。”
“他现在只是在休息,在利用睡眠来更好的恢复身体。他会醒来的,说不定一会儿就会醒了。不要自责乖乖,这不怪你的……”
楚然靠在墙上,抬眸看到几步之遥的杜若。
杜若显然也看到了他们,但并没有说话,迈着无声无息的步子,回到了病房里。
她抬手摸了摸苏禾柔软无害的发顶,微微叹气,“你是在生爸爸妈妈的气吗?”
“气我们根本不顾你的意愿,打着为你好的借口行不好的事。”
“对不起宝贝,这次确实是妈妈错了。你醒来好不好?你醒来听妈妈的道歉,你醒来……”
“醒来劝说一下你常安姐姐,她很自责,很害怕,看起来,比妈妈还要难过。你这么喜欢她,你醒来告诉她你很好,你没有一点事了好不好宝贝?”
眼泪落在苏禾手上,躺着的少年平静安宁,依旧毫无所觉。
宁常安窝在楚然怀里哭了一会儿,就擦了擦眼泪,“你回家吧,看看安然,我们一直不回去他会担心的。”
“我想让你也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楚然说。
“不行,我怕他随时会醒来。”
“唉……”
楚然微微叹气退一步说,“那去隔壁病房,我已经定下来了,你在里面睡觉,苏禾醒来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他又补充说,“等你睡着了我就回家去看儿子。”
宁常安只得点了点头。
被楚然抱着送进去了隔壁病房,刚放在床上,病房人突然被人推开。
“谁?”
楚然警惕地回头去看,一个纱布几乎缠满了全身的人靠在门上,冲着他们喊,“楚总,夫人。”
嗓音嘶哑难听,像被毁坏过,听不出本来的音色。
楚然皱眉片刻,问他:“杜鸿鸣?”
即便整个人消瘦了一圈,几乎看不到面目,但楚然还是认出了面前的人。
“楚总,是我!”
男人的话语瞬间含了泪意。
“我终于等到您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搞成了这个样子?”
从老爷子去世后就失踪的男人,突然面目全非的出现在这里,楚然心中不好的预感疯草一样滋长。
“我们出去说。”
楚然回头看了眼宁常安,在后者点头后,正准备出去,杜鸿鸣又开了口。
“我想给夫人说句话。”他说,“是江老先生临走前,留下的两个字。”
“什么?”
宁常安一下站起身来。
“诊室。”
杜鸿鸣说。
“在您出去找医生的时候老爷子醒来了一刹那,说了诊室两个字。”
“只有这两个字?没有其他的了吗?”
宁常安问。
杜鸿鸣点头,“只有这两个字。”
“诊室……”
宁常安喃喃念叨着这两个字。
“楚总,我们……借一步说话?”
杜鸿鸣请示楚然,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和楚总说。
楚然不放心地看向宁常安。
“你们去吧,我给江篱打个电话告诉她。”
楚然知道现在再让她睡觉是不可能的了,“好。我一会儿就回来。”
他跟着杜鸿鸣出去,宁常安立马拨通了江篱的电话。
那边倒是没再关机,只响了一声就接了起来。
“喂,苏禾醒了吗?”
声音里是显而易见的疲惫,似乎也一夜没睡。
“没有。”宁常安说,“刚刚,楚然失踪的那个保镖回来了。他说……”
宁常安咽了咽泪意说,“他说爷爷去世前,醒了一下,说了诊室这两个字。”
“诊室?”
那边骤然传来书本落地的声音,显然也是江篱激动到起身将东西带落。
“对,只有这两个字。”
宁常安说,“我觉得会和这个毒素有关。你呢?有什么头绪吗?”
“我和你一样的感觉。”
江篱说。
“以及,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记得爷爷有一个上了锁的朱红色箱子。这次搬运东西,是不是没有见到这个东西?”
宁常安皱眉想了一下,“箱子很多,但上了锁的,确实没见。”
“看来,我们得回去一趟了。”
江篱说完,声音稍微变得远了一些。
“我现在要回海市一趟。”
“好,我让人准备飞机。”
那边传来靳修远永远没有异议的回答。
“你尽快过来。”江篱的声音又回到耳边,“我们一起回去。”
“好。”
宁常安挂断电话直接出门。
“真的一模一样!”
她出来就听到杜鸿鸣带着激动的这么一句,没有多想也没有多问,直接冲着不远处的楚然说,“我要去江篱那里,靳修远准备了飞机,我们现在要回海市一趟。”
“你好好养伤,别让任何人发现,闻人就在医院里,我让他去找你。你可以将一切事无巨细地全部告诉他。我去去就回。”
“好。”
杜鸿鸣点头,目送楚然带着宁常安回去。
“他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坐在电梯里,宁常安有些不安地问楚然。
“出了车祸,好在命保住了。他刚刚就说了诊室,你有什么新发现了吗?”
楚然直接转移了话题。
“嗯。”
宁常安知道他不太想和自己说,也没有再去打听。
“江篱说爷爷诊室里之前有一个朱红色带锁的盒子,里面说不定会有关于这个毒素的消息,我们准备回去找一找。”
……
等到了海市,迎接他们的却是整个家里像进贼一样,被翻的底朝天的模样。
“怎么会这样?”
江篱和宁常安都不敢置信的看着家里的惨状,特别是诊室里,简直大型遭窃现场。
“爷爷果然是被人盯上了。”
江篱扶起地上歪倒的太师椅,满目憎恨。
这模样,即便有东西也一定被这些贼人盗走了。
“什么意思?”
宁常安问她。
“先找东西吧。”江篱说,“我在路上想到,不仅是带锁的盒子,我记得爷爷的诊室里还有一个空腔。只是时间太久远了,我记不清究竟是我做梦还是真的了。但现在家里已经成了这样,明面上准定不会有了,只能试试碰碰运气了。”
“墙上还是地上?”
宁常安非常相信她。
“墙上。”
江篱的回答也很坚定。
“翻找每一寸墙面。”
楚然一声令下,后面两家的数十个保镖已经过去完全占据了并不大的诊疗室。
存放中药的空格很多,保镖上蹿下跳地费了很大功夫也没有翻找到任何可疑的地方。
宁常安拧眉思考着,如果真的有的话,按照爷爷的习惯应该会放在他能看到的地方。
她坐在太师椅上,像爷爷给人看病般目视着前方,突然发现中药柜上有格颜色不太一样。
“江篱……”琇書蛧
她缓缓念着那格中药上标注的名字。
“怎么了?”
江篱听到喊自己回头看她。
“江篱!”
她突然坐起,指着那格喊,“打开写着江篱的那格。”
保镖上下看了搜寻,没有看到江篱在哪里。
“最下面!”
宁常安已经快步过去,蹲在地上,将最底下的格子抽了出来。
“在这里面吗?”
江篱立马围了上来。
宁常安将盒子里的药材全部倒出来,冲着盒子敲敲打打也没有任何发现,将盒子扔到江篱怀里,又伸手朝着里面摩挲。
“咚咚。”
格子下面是空的!
“空的……”
宁常安抬头看着江篱,比划着药材柜最下面那一节,“这里面是空的。”
说完握着拳头就朝下面重重捶去。
“咚”的一声,又重又响,但并没有敲破。
“我来。”
楚然见状赶紧过去将人拉起来,自己伸手进去,猛地用力,并不厚的木板应声而裂,他徒手掰开,伸到里面摸索,还真的摸到了一个盒子。
一个格子的出口有点小,他又抽出隔壁两个小抽屉,同样锤烂才将盒子抽出来。
“是它!就是它!”
江篱一看到盒子,本来不确定的记忆立马回涌上来。
“需要钥匙。”
楚然将盒子递给江篱,江篱已经从家里的钥匙串中找出了最小的那把。
“咔嚓”一声,顺利打开。
“太好了!”
她欢呼,急不可待地打开盒子,看到了里面同样的一本笔记本,还有另外的他们所看不懂的东西。
“这是什么?”
宁常安将里面的东西掏出来。
“‘孑然’研究笔记?”
“保密协议?”
她念着上面的字,一本本翻看。
“他们根本不是在研究治病救人的良药,他们在制毒!”
研究笔记的首页,翻开就是这么冲击的话。
“毒?”
宁常安瞬间就想到了楚然、苏禾以及靳修远身上的毒素。
难道,就是这种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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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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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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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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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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