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然只叮嘱安然不要下车,让车里的保镖保护好他,就和宁常安一起下了车。
宁常安看着快速往警局里跑去的医护人员心下不安,抓紧了楚然的手臂,“发生了什么?”
声音微微发颤。
楚然也抬眼看一旁的人。
那人是接到消息匆匆从家里赶来迎接楚然的警方人员,此刻也刚到地方,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接收到楚然的目光,立马过去询问。
“怎么回事?救护车怎么来了?”
“里面那老头突发了脑溢血。”
小警察快速回了一句,领着医护人员着急地往里面跑。
那人心中一梗,暗叫一声糟,还在警局里的老头,可不只有身边这两位要找的那一个。
“是谁?叫什么名字?”
这人自己心知肚明不敢去问,但宁常安在听到那小警察的话后就直接冲上去追着人问了。
在这种地方能被叫做老头的,不可能不让她去对号入座。
“叫江常山。”
那小警察看到了宁常安是被他们领导带进来的,老老实实的回答。
宁常安脚步一顿,被后面急匆匆的人一撞,险些摔倒在地。
“安安。”
一直跟着她的楚然快速伸手将她揽在怀中,拉到一旁。
“楚然……”
宁常安失神地看着他,瞳孔震颤。
“他刚刚说……刚刚说爷爷,爷爷他……”
“我听到了,我听到了安安。先别怕,救护车和医生都已经在这里了,爷爷不会有事的,我们先过去看看。”
楚然大手用力的顺着她的后背,生怕她承受不住的直接晕过去。
“你说得对,不会有事的……”
宁常安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抬脚就去追医护人员。
“爷爷他不会有事的,他身体一直很好的,他不可能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楚然紧紧跟在她后面,唯恐她腿脚发软下一步就踏空的意外,听着她自我安慰的喃喃自语,小声的附和。
“嗯,爷爷一定不会出事的……”
“病人情况不妙,赶紧联系医院做好抢救准备。”
医护人员进到最里面一间审讯室里,宁常安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的喊声。
楚然先一步伸手将她揽住,做她的支撑,眼看着移动病床火急火燎地被从里面推出,上面躺着陷入深度昏迷的老爷子。
“爷爷……”
宁常安看着病床上苍老的人,眼泪刷的一下滚落下来,踉跄着冲到病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
“爷爷,爷爷你别吓我……”
她跟着医护人员快速往前奔跑,握着老人家泛凉的指尖,眼前被泪水模糊的看不清前路。
“先将病人抬到车上。”
楚然扶着恐惧到脑子已经不太能转动的宁常安,将她拉到一旁,不要影响医护人员的动作。
“我们是病人家属。”
他冲着医生说。
“先上车。”
他扶着浑身发抖的宁常安一起上车上,和她一起看着医生将呼吸机给爷爷带上,检测着他身体状况,进行着各种抢救。
“快一点,车再开快一点!”
老爷子的病情并不乐观,不然宁常安也不会在看到他躺在那里陷入昏迷的时候反应那么大。
医生抬高老爷子的头部,冲着司机位大声喊着。
医生都是专业的,比她这个尚未出师的强得多,宁常安的脸色白了又白,也只能无力地握着老爷子的手,一遍一遍地叫着爷爷。
“爷爷,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爷爷……你别吓我你千万不要吓我……”
楚然坐在一旁发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告诉我老爷子为什么会脑溢血,在警局里经历了什么!
又发给黎向晨:联系唐教授,以我的名义恳求他联系治疗脑溢血最好的专家,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海市来。急!
救护车呼啸而过,医院很快到达,宁常安下车时脚下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帮着抬人的楚然一惊,赶紧要去扶,却见她已经站了起来,重新跟在了移动病床旁。
“爷爷我们已经到医院了,你不会有事的,别怕,爷爷别怕,你不会有事……”
她跟着跑到急救室门前,被医生挡在门外,冲着即将关闭的房门大喊,“求求你千万不要有事!”
在急救室门关上的刹那,崩溃大哭着跪坐在了地上。
“爷爷……爷爷……求求你,千万千万不要有事……”
她趴在地上,朝着急诊室无助的像在跪拜。
在这种情况下所有安慰都是苍白的,楚然来到她面前,如她一般跪坐在地上,将她从地上捞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肩上。
“不会有事的……”
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头发,接收着她发泄恐惧的哭泣。
“爷爷知道你在担心他,一定不会让他自己有事的。”
“江篱……江篱找到了吗?”
宁常安咽下嘴里的呜咽,强迫自己停止哭泣。
楚然摇头,“还没有……”
“她去哪了……她究竟去哪里了啊……”
宁常安急得眼泪直掉。
“我们报警吧,她已经失联一天了,爷爷现在……爷爷还这样,我们报警吧楚然。”
一般失联,二十四小时才可以报警立案,他们并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证明江篱是遇到了危险,只能先借助楚然的力量,尽快的找到她。
“我已经拜托警方在帮忙寻找了。”
楚然说。
“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他抱着宁常安让她靠在自己肩上,不敢去看她的眼。
他现在还不敢告诉宁常安,江篱根本没有登上飞机,彻底失去了手机没电找不到人的可能,她确实,是失踪了。
爷爷现在生死难料,他没有办法在这种时刻再将这个消息告诉宁常安。
她根本,受不住……
“病人家属,病人必须立马进行手术,需要亲属签字。”
“我在,我在这里!”
宁常安嚯的一下从地上弹起,朝着拿着手术告知单的医生冲过去。
“和病人什么关系?确认能签字吗?”
“那是我爷爷,可以的!医生我可以签字。”
宁常安直接签下自己的大名。
“医生我爷爷他没事吧?”Χiυmъ.cοΜ
她满脸泪痕渴求地看着医生。
医生只匆匆说了一句“我们会尽力的”,就转身回了手术室。
楚然顺势将她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帮她擦了擦泪痕。
宁常安吸了吸鼻子,重重的深呼吸,睁着有些胀痛的眼睛,掏出自己的手机。
“我再给江篱打电话试试。”
一次又一次,她锲而不舍的打电话,而机械的提示音,却不会因为她下坠的心情而改变分毫。
“别打了。”
楚然将她的手机拿走,轻轻地抱了抱她。
“等她开机了就会给你回电话了。别打了安安。”
他不忍心看宁常安如此模样。
“她不会有事的对吗……”
宁常安趴在他的怀中,声音中带着走投无路的祈求。
“她只是手机没电了而已,她不会有任何事情的,她会回来看爷爷的对吗?”
“她会的。她只是手机没电了,她一会儿就会找到家的。”
楚然抱着她,重复着她的话。
明知道彼此都不信,但他的安安需要如此安慰。
“爷爷也会没事的,等他从里面出来,等他脱离了危险,我们就带他回都城。”
他不想让宁常安一直处于持续的焦虑中,轻拍着她,给她描绘未来的日子。
“他会带着安然背诗念书,他会抽考你的学业,会让江篱放假的时候和你一起回家。会看着你们毕业成为真正的医生,会在我们女儿出生后,给宝宝起名字,会像你小时候一样,被带着认识各种药材草木……”
“都会没事的。他们都会没事的。”
楚然给她编织的未来有多美好,现实就有多么的残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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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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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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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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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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