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然回头,看到江篱从酒店里小步跑了出来,怀里抱着一个大袋子,手里还勾着一个,看那带着点欢欣的神情,应该是没发生什么不快的事情。
“你没事吧?”
宁常安一阵风似的冲过来,结果江篱手里的纸袋子,按着人上上下下仔仔细细连头发丝都不放过的,打量一遍。
“我没事,给你带的好吃的!走,回家。”
江篱献宝似的举了举手里的袋子,看起来没心没肺的。
宁常安的眼神有意识的往下脖颈处查看,但因为穿的高领毛衣,遮挡的严严实实的,什么也看不见。
“楚总。”
一个身型高大的男人从后面跟过来,冲着楚然微微欠身。
四十多岁的模样,戴着副眼镜,面相看起来挺温和的,但大概因为江篱被他们关在这里的缘故,宁常安对这人没什么好感,怎么看这人都感觉恭谦有礼下透着股虚伪。
“安安,你和江篱先回车上。”楚然对她说,“我和他说几句话。”
宁常安戒备地看了那人一眼,那人也只是冲着她无懈可击的微笑。
“嗯。你快点啊,爷爷还在家里等着。”
“好,五分钟。”
宁常安点点头,和江篱一起回到车上,关上车门就迫不及待地问:“发生什么了?他对你做……”
“没做没做。”
江篱疯狂摆手摇头。
“我把持住了,我没有再跟他做!”
颇有点不打自招的意思。
宁常安:……
“所以你们在酒店里待了一天是在做什么?”
江篱小脸一垮,“他让我对他负责……你敢相信?他一个大男人要我一个女人对他负责。”
宁常安:……
想起自己家里的那位,只能说确实信了他们是表兄弟这层关系。
“没有对你动粗,或者威胁强迫你?”
宁常安问。
“那倒没有。”
江篱直起身子,模仿着靳修远的模样,“他坐在那里,就这么眼睛泛红地看着我。”
“不对,也不是看着我。他就坐在那里,用他什么都看不见的眼睛瞅着我,我问话就回答,我不问就一声不吭,就是不让我走。”
“所以,你们就这么对看了一天?”
“也不是……”江篱摸了摸脖子,有些不好意思,“吃过中午饭我就睡着了,一下睡到了傍晚五点。”
“你在他这种注视下,睡着了?”
宁常安不可思议地问她。
“主要这几天起得太早了,晚上看小说天天熬夜,确实有点缺觉。”
江篱嘿嘿笑。
“你确定你吃的东西没有问题?”
宁常安还有点不放心。
“没有。”
江篱坚定摆手。
“我可是从小尝百草长大的,还能被人下药?你瞧不起谁呢?而且这饭也不是我一个人吃的,他也没对我做什么不是。我这纯粹是因为缺觉。”
“我看你不是缺觉,你是缺教训。跟一个极力回避的男人共处一室,你还能睡得跟死猪一样,你到底是心大,还是死性不改又想勾引?”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江篱疯狂否认。
“那你告诉我,你五点醒来之后呢?现在都八点多了,你别告诉我你还在人家那吃了个晚饭!”
“就……就是吃了个晚饭。”
江篱声音持续放低。
宁常安被她气的瞬间拔高了音调,“你是饿死鬼吗!你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你不知道爷爷会在家等你吃年夜饭?”
“我知道,可是……可是他把都城我最喜欢那家甜点的师傅,给带过来了。”
江篱头兴奋又心虚地将她提过来的两个大袋子递了过来,“蛋糕和小甜点,给你们带的。”
“你为了吃甜点,到这么晚都不回家去,连说都不说一声,你都不怕爷爷担心的吗?”
宁常安已经连戳都懒得戳她了。
江篱一怔,“你们不是知道我在这里吗?他说你老公知道的。”
宁常安吼她:“你觉得我们敢告诉爷爷你和那个男人在酒店里厮混了一天吗?!你希望我们这么说吗?”
江篱缩了缩脖子,“我错了……主要他说他想跟我回家过年,我拒绝了他。他就卖惨说,他孤苦伶仃一个人,连个一起吃年夜饭的人都没有,让我陪陪他,不用多久,就到蛋糕做好就行。”
“你看这,真的是才做好。”
她将其中一个袋子往宁常安手里塞,“你摸摸,其他刚烤的点心还热着呢。”
宁常安不想理她,只问:“江篱你给我个准话,靳修远你俩现在到底是什么个状况?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怕他?”
她宁常安是真没见过,哪个怕别人怕的,能和人家单独处一室,吃饱喝足睡一下午的。
“可能,也不太怕……”
江篱支支吾吾,看得出她自己对这段关系也很纠结。
“就那种感觉你懂吗?就是想想他做的事,你会觉得有点胆寒,但一见到他人,你就又完全没办法讨厌他了。”
宁常安冷笑一声,“呵,所以说到底还是好色,贪图人家美色呗。”
“不不不,不单单是这样。”
江篱摇手否认。
“其实我是真的想要远离他的,他这人给我的感觉,就是看起来是会叫人姐姐的奶狗,但我总觉得,这只是他想给我看的一面,并不是他真实的性格。”
“剥兔子皮才是?”
宁常安问。
“可能,还会更复杂……”
江篱抱着手臂想了一下,“我觉得我还需要修一门心理学。顺便研究一下,这心理上想远离,但看到人就拔不动腿到底是什么原因。”
宁常安微微叹一口气,无奈地看着她,这不很明显吗,要么是纯粹花痴,要么是爱而不自知。
但她自己恋爱谈得也不算成功,没什么当她导师的资格,只要这男的不会伤害她,随便她折腾去吧。
“懒得管你了,自己的恋爱自己谈去吧。记住三点,不要让爷爷担心,不要让自己受伤,如果他有什么伤害你的行为,立马告诉我和楚然。”
“你放心,其实我已经和他说了,我绝对不会和他结婚,那晚的一切都是酒后的错误。”
江篱拍胸脯保证。
“他同意了吗?”
宁常安冷酷拆穿她。
江篱一下蔫吧了,他要是同意,就不会一天不放人出来了。
楚然与那人谈话回来,进来车里看到两人一个板着脸一个耷拉着眉眼的模样,问:“发生什么了?靳修远他做什么不好的事了?”wWW.ΧìǔΜЬ.CǒΜ
“没有。”宁常安无奈地说,“在人家那连吃带拿,睡了一天。”
“那就好,他明天就会回去了。”
“真的吗?”
江篱问。
车里太暗,宁常安也看不清她是激动还是遗憾。
“那你作为表哥能不能给他说一下,让他别再来找我了。我爷爷都说了,他的病我们看不了,我今天和他说得也很清楚了,我俩,不太合适。”
楚然沉默一瞬,才点头,“我会转告他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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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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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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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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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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