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语气倒不像是跟踪,而是偶遇。
“陪江篱回家。”宁常安有些戒备地看着他,“你又为什么在这里?”
“陪我妈妈来这边办点事。”
苏木说。
“你妈妈在车里?”
宁常安的脸色几乎瞬间变了。
她怎么,会来这边……
“为什么来这里?办什么事?”
她过于激动的言语,让苏木有些诧异,但还是如实回答:“找医生帮苏禾看病。”
宁常安脱口而出,“来这里找医生?你爸爸同意?”
苏白青竟然敢放杜若到这边来,他是疯了吗!
苏木看向她的眼神更加疑惑,“我爸爸他,还不知道。”
“看过了吗?”
宁常安有些紧张的询问。
“看过了,正准备回去。”
苏木的回答让她稍微松了一口气。
看他的表情应该没发生什么意外。
“这里只是个小县城,并没有什么好医生,你们别被人骗了。赶紧带着你妈妈回去吧。”
她催促说。
“你对这里很熟悉?”
苏木问。
“江篱是这里人,她熟悉。”
宁常安并不愿让他知道自己是在这里长大的。
“从都城跑到我们小县城找人看病,不知道的还以为苏家是破产了,连病都看不起了呢。”
江篱站在自己姐妹这边,还不忘刺他两句。
苏木并不理会她的嘲讽,只说:“你们要去哪里?我送你们。”
“不用!”
宁常安语气又快又重地拒绝。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就昨晚的事想对你道个谢,郑远卓都告诉我。以及,”他说,“我妈妈想和你谈谈。”
宁常安心尖一颤,眼睛幽幽看向苏木的车子,恰好看到一个少年探头出来。
四目相对,少年冲着她挥了挥手,“姐姐好。”
十二三岁的少年,清瘦白净,笑容如冬日烟花夏日流萤,让宁常安心脏鼓噪地控制不住朝着他迈了一步。
好像……
和他们妈妈长得好像。
这是宁常安第一次见到苏禾——她血脉相连的弟弟。
“你弟弟长得倒是可爱。”
江篱的一句话将她拉回现实,脸色一变,迅速收回脚来。
“两位姐姐过来啊,我们送你们。”
少年还在挥着手。
宁常安硬挤出一抹笑,“不用了,谢谢你。”
狠心拒绝了他。
“我妈她……”
苏木表情晦涩还想再说些什么,被宁常安打断。
“昨晚的事情不必道谢,我单纯是不喜欢童悦,不想如她的意,和被她下药的那个人是谁没有关系。还有……”
“咱们两个都已经没有了任何关系,和你妈妈更没什么好聊的了,就不过去了。我们要回家了,你们也快走吧。”
说完正好一辆出租车过来,宁常安伸手就要去拦。
“宁常安,你一定要让我生气吗?”
苏木抓着她的手臂,眼底阴郁色起。
“你一定要让我生气?”
宁常安沉着脸反问他。
她怎么也不可能让他带着杜若去爷爷家!xǐυmь.℃òm
“我妈她有话要对你说。”
苏木坚持说。
“放手。”
江篱过来将宁常安抢走。
“那是你妈又不是常安的妈,怎么你妈的话是什么圣旨吗,还必须得听?”
江篱横眉冷对。
“常安。”
大概是看到了这边的气氛紧张,杜若竟然也下车走了过来。
“你先回车上去吧,我自己和常安说。”
她对着苏木说。
苏木脸色阴沉地看着宁常安,到底还是转身离开。
“阿姨。”
宁常安闷闷地叫了一声,没办法再无视她。
“阿姨好。”
江篱跟着问好,眼睛有些好奇的一眨不眨地盯着杜若看。
“你好。”
杜若冲着她点了点头,看向宁常安,“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本想回去之后单独约你出来的。”
“阿姨找我有事吗?”
宁常安与她保持着距离,神情有些冷淡。
“那天的事,对不起。你送我的那只手镯我真的不是……”
“没事。”宁常安打断她,“本来就是我强塞给你的,也说了送给你后就随你处置了,阿姨没必要特意向我道歉。”
杜若看着她再不像之前那般对自己热情,小鹿一般的眼睛也不再盈盈期待地看着自己,心里有点难受。
更直观的感受到了,玉镯碎掉对宁常安的伤害有多大。
“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掉在地上真的是意外,我也绝没有想扔掉它的意思。但事已至此,确实是我的责任。”
她从手腕上摘下自己戴了多年的羊脂白玉镯,拉过宁常安的手放在她的手心中。
“这是阿姨送给你的回礼,希望你也能收下。”
手中的玉镯油润细滑,一看就价值不菲。
而对宁常安来说更珍贵的是,它被杜若佩戴的这些年时光。
从见她第一面起,她一直戴着的就是这个玉镯。
“不必了阿姨。”
她忍着不舍,强迫自己将玉镯推了回去。
“这太贵重了,我收不起。”
眼看着杜若还往她这边推,又说,“我已经结婚了,不想再与苏木有任何形式的牵扯。”
杜若动作一僵,宁常安这话说得不容她再拒绝。
“收回去吧阿姨。”
她将玉镯放回杜若掌心,“希望弟弟能早日康复。您也保重身体。”
“快回去吧。”
她抿着嘴角冲杜若笑,整个人却像沉浸在无尽的悲伤。
杜若心底的难受又开始翻涌,这次比以往每一次都要更严重。
她下意识地抚上心口,宁常安却没有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紧张地过来扶住她。
“谢谢。”
杜若也冲她微微笑着,“希望你和楚先生,举案齐眉执手偕老。”
她们像最后一面般互道祝福,然后转身离开。
宁常安一直目送着她坐上车子,又在片刻后发动离去,才耷拉下眼睛,泪水啪嗒落下。
“怎么了?”
江篱看到她哭吓了一跳。
刚好有计程车路过,宁常安擦了把眼泪摇了摇头,两人一起上了车。
“你当时……”
江篱坐在车上看着宁常安持续的情绪低落,斟酌了一会儿,还是问出了口。
“你当时那样追苏木,是不是因为他妈妈?”
宁常安一惊,“你……为什么这么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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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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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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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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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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