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沁摇摇头,事情还没确定下来之前,她自然不会告诉母亲,害得母亲担心。
“没什么,不过是方才看到个小僧人从那儿走过,那小僧人的年岁看着也不大,约莫九岁吧,却已出家当了和尚,难免多看了会儿。”叶明沁想了想,还是选择了撒谎。
她并非是那种从不撒谎的,只是,撒谎也不会不分场合。
善意的撒谎并没什么,恶意的撒谎,则令人厌恶。
“才九岁?”萧氏听了,也难免有些感慨,“那倒是个苦命人儿,可惜了,若不是家中贫苦,他这个年岁,大抵也不会来当僧人了。”
对于这个话题,叶明沁并不怎么想继续,“嗯”了声,便不再说了。
萧氏则以为她是见不得那样的苦命人儿,也不再说了,同她说起方才上香时的趣事儿来。
叶明沁对妇人家之间的琐事并不感兴趣,可对方是她母亲,她也只能忍着,耐心地听着。
“昨夜那个挑衅我的张夫人,她今儿也来上香了,只是她昨夜毕竟做了那种事,心虚了,一见到我便走了,只匆匆地打了个招呼,我也没理她,那种人,怂了些!”
“还有郭夫人,就是御史台的御史大夫正妻,那倒是个通情达理、活得通透的人儿,只可惜,命不好,没遇到个一心对她的,才四十出头的年纪,如今便已满鬓霜白。”
“至于其他几位夫人,个个打扮得浓妆艳抹的,都一把年纪了,还穿得那般花枝招展,虽说也不是不能穿,但搭配还不搭配好,真真是污人眼睛!”
萧氏平日里在府里时,是个最端庄稳重不过的,可出了相府,四下无人时,尤其是只有女儿时,吐槽起那些贵妇人来,也十分不含糊。
叶明沁便耐心地听着,时不时地为萧氏捏捏肩,又附和上两句,完完全全一个“听众”。
“算了算了,我知道你不爱听我同你念叨这些,你虽是个女儿身,可你从小到大就和男子一样,男人家爱的,你都爱,女儿家爱的,你反倒没什么兴趣。”萧氏说完后,没好气地嗔她一眼。
自己生的女儿自己知道,从小就不是个爱听她说这些的性子,她今日同女儿说这些,也不过是随口说的罢了。
至于,把女儿从男人家的事上拉回来,萧氏早已不抱希望。
“……”叶明沁听了,脸半点也不红,反而笑笑,“母亲是最了解女儿的了。”
她确实是不爱听这些,母亲也知道,只母亲总忍不住要同她说。
至于母亲其中的用意,其实,她也不是不清楚,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你呀!”
见她还这么直白地承认,萧氏真真是哭笑不得的,伸手在她眉心点了下,正要再说,却见她脸色微变,紧接着……
“呕!”
叶明沁着实是没忍住,胃里一阵翻滚,恶心不已,吓得白露连忙过来扶住她,又拿了布袋子出来,想接住她吐出来的污秽物。
“不用,我只是有些胃里翻滚,昨夜到这会儿都没吃什么,倒不至于吐出东西来。”叶明沁却朝白露摆摆手。
边上的萧氏见了,吓得脸都白了,连忙问了句,“沁儿,你这到底是怎么了?不过是吃了点冷风,怎么就至于胃里翻滚了?”
随着萧氏这么一说,边上的郑氏几人都凑了过来,将叶明沁围成了一个圆圈。
“许是没吃什么东西,肚子有些饿了。”叶明沁微微摇头,可心里却颇有些纳罕。
昨夜她并未吹什么冷风,即便有些饿,可也不是肚子里什么东西都没的,应不至于恶心成这样。
想着,叶明沁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暗暗地搭在脉搏上,细细地诊断起来。
圆滑如滚玉,又如水浪一般,一浪一浪地翻滚。
这是滑脉!
“饿了?那,那要不,咱们去禅房里头坐会儿,我让人去像那些僧人要些素面来。”萧氏倒是没多想,听了,眉头都皱了起来,不过倒是没那么担心了。
只是太饿了,不是得了病,总归没什么大事。
“不必这么麻烦了,左右这会儿也已上过了香,咱们打道回府便是了。”叶明沁心中震惊无比,面上不过是在强装镇定。
她根本就没有同男子有过鱼水之欢,自然不可能怀孕。
可眼下,她的脉象却分明呈滑脉走势,除了怀孕,还能是什么?
不对,也有些病会让人的脉搏像滑脉!
“也好。”萧氏倒是不疑有他,点点头。
可就在这时,叶明沁一个没忍住,又“呕”地一声吐了。
纵然没将胃里的东西吐出来,可那声音却足够吸引来许多人了。
“哟!这不是清河县主么?怎么,清河县主这大年初一的,就直犯恶心,别不是……”不远处的李夫人见了,立刻幸灾乐祸地开口,说着说着,还惊讶地捂住了嘴巴。
她这么一弄,那些凑过来看热闹的人便议论纷纷了起来。
“这大年初一的就直犯恶心,还是干呕,这别不是……有喜了吧?”
“不可能吧?清河县主还没嫁人呢,不过才定了亲,哪儿能现在就怀孕了啊?”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你们还不知道么?原先清河县主在河中时,同容家的那位公子单独相处过好几日呢,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做许多事了!”
随着这妇人的话音落下,其他人当即惊讶了起来。
那妇人便继续道,“还有,年前容家频频地去相府提亲,先前去叶家提亲的人可都被拒绝了,说什么想多留清河县主几年,可如今呢?”ωωω.χΙυΜЬ.Cǒm
“如今容家的人一登门,叶家就松口了,火速地将清河县主许配给了容家公子,这说不定啊,就是二人早已偷吃过了,大了肚子,日子自然也就等不了了呗!”
妇人一身华服打扮,身边还跟了两个丫鬟,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夫人。
既是富贵人家的夫人,又认得叶明沁,自然知道自己说出这番话的后果,是在狠狠地得罪叶家。
可即便如此,这妇人也还是说了,便就只能说明一个可能:这妇人是萧家那三位,其中一位派来的!
“呀!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可能呢?”一旁的李夫人听了,立刻装作惊讶地开口,一双眼睛又看向叶明沁,直溜溜的,“我说清河县主,你别是,别是有喜了吧?”
嫁了人的女子有喜,那才真叫是有喜,没嫁人的女子有喜,便是不知羞了。
若族人为了颜面,狠心些,将怀了孕的未出阁女子浸猪笼,或是沉塘,都是有的。
到了这会儿,叶明沁心里已彻底清楚了,昨夜的宫宴不是风平浪静,而是萧衡早已对她下手,不过是她和容淮都没发现罢了!
“我同容公子之间清清白白,李夫人和那位夫人,在事情还没下定论之前这般说话,就不怕,事后被我一纸诉状,告到今上那儿去么?”叶明沁冷冷地扫向二人。
虽说她还不知道她到底是如何中招的,但她也清楚,她还是个处子之身。
所以,即便被查出滑脉来,她也不必怕什么。
只是,昨夜那些菜肴明明没有任何问题,为何她会忽然变成滑脉?
这其中,必定有被她疏漏掉的地方!
“你们胡说什么?我沁儿清清白白的,岂容你们污蔑?!”萧氏并不知她如今是滑脉一事,听了,愤怒无比。
叶家其他人也纷纷骂了起来,可李夫人却轻蔑一笑,来了句,“清不清白,敢不敢请个大夫来,当众诊脉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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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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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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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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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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