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蜀王”二字,饶是元嘉帝再能装,此刻也险些崩了脸,心头又惊又怒。
蜀王战功赫赫、威震天下不是说说而已,若非这些年来,蜀王一直待在蜀地,他这皇位只怕都要坐不稳!
如今,蜀王竟一声不吭地跑回京都来了!
“蜀王怎么回来了?蜀王不是一直都待在蜀地么?这……”那些朝臣也心惊错愕不已,谁也没想到蜀王会回来,还是挑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来。
尤其是那些攀附萧衡的朝臣,此刻听了,心里不知有多愤怒。
他们原本是想着,蜀王同叶家不来往多年,叶家出了事,不会立刻求助蜀王,到时,等叶家再想求助蜀王时,也来不及了。
却没想到,蜀王竟会赶得这么及时,事先还没传出半点风声!
殿上所有人都在或惊或怒的,唯有跪着的叶相,最平静。
沁儿能为他请来万民相助,必然也会想到求助……岳父。
只是,沁儿不该请岳父进京的,岳父……
“唉!”想起当年之事,叶相便摇了摇头,满心无奈。
……
元嘉帝到底不是个傻子,愤怒过后,还是让人去请了蜀王二人进来。
“臣萧凛,参见今上!”蜀王身穿铠甲进殿,朝元嘉帝行跪拜礼。
叶明沁两世加起来,也才初次进文德殿,却没半点犯怵,恭恭敬敬地朝元嘉帝行跪拜礼,“臣女叶明沁,参见今上!”
礼仪规矩,无一丝可挑错之处。
元嘉帝对她倒没多注意,见到蜀王那瞬,目光倏地一紧,随即又恢复笑意,便要亲自去扶他,“蜀皇叔快快请起,蜀皇叔回来,怎么不让人告知朕一声?朕也好为蜀皇叔接风洗尘啊!”
“多谢今上厚爱,不过臣受之不起。”
蜀王避过元嘉帝的手,起身后,拱手道,“臣今日回京,一是为了臣那不成器的女婿贺寿,二是为了河中决堤一事。”
河中决堤!
元嘉帝的脸色差点没绷住,暗道这老家伙果然是为了救叶书远来的!
“蜀皇叔,河中决堤一事,朕已让人去相府搜查了,若是——”元嘉帝暗自深呼吸一口气,这才勉强保持平静。
可蜀王却张口截了他的话,并从袖兜里拿出一张宣纸来,“今上,臣方才也去了相府,正好遇上六部在搜查相府,这便是六部在相府搜查出来的东西,还请今上过目。”
话说完,蜀王便将宣纸递给了元嘉帝。
元嘉帝见了,都有些错愕,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接了那张宣纸,却在看清宣纸上的字时,双目睁大,下意识地就想捏碎。
“今上,这上面写了,四殿下与河中当地官员联手……”蜀王可不会让他得逞,立刻将纸上写的当众念了出来,一个字都没落下,最后道,“臣不清楚这是否为四殿下所写,但臣相信,太师和今上必定清楚。”
“臣今日进宫,便是请今上和太师,亦或是这满朝文武,辨认辨认这纸上字迹,是否为四殿下所写!”
“……”若是可以,元嘉帝都想用眼神将蜀王给碎尸万段了。
蜀王这是见他要处置叶家,便反过来逼他处置小四啊!
“启禀今上,臣女有话说!”叶明沁太知道元嘉帝的心思了,当即张口,堵了他的后路。
元嘉帝想扳倒叶家,不是一日两日了,如今有了“大好机会”,即便明知道是冤枉了叶家,也只会“顺水推舟”。
所以,如今看到了那张“罪证”,即便元嘉帝心里怀疑萧衡,也不会处置萧衡,反而会袒护萧衡。
“你?”听到她开口,元嘉帝才注意到她,龙眉微微皱起,“你想说什么?”
这个叶明沁,一介女流,上了文德殿,竟然半点也不怕!
可见,叶家对他是早就没了敬畏之心,连女子也如此!
“回今上,方才六部尚书奉旨搜查相府,黎尚书搜查出了一个小匣子。”
叶明沁仍旧跪着,眉目冷峻地说着,“匣子尚未打开,黎尚书便肯定里面装有巨银,匣子打开后,却发现是堆空白宣纸,及今上手中这张宣纸。”
“臣女心中实在不解,为何黎尚书那般肯定,那匣子装有巨银,是否是黎尚书早就见过?”
话说完,叶明沁便朝元嘉帝叩首,“臣女恳请今上彻查,黎尚书与此事的关系!”
黎尚书是兵部尚书,掌管天下军事,若将黎尚书拉下来,无异于是断了萧衡一大臂膀。
她今日动不了萧衡,但她动得了黎尚书!
“嘶!”一众朝臣听了,皆被她这番话惊到,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小丫头还真是……舍得一身剐,敢把尚书拉下马啊!
“叶氏,你——”元嘉帝目光阴沉了几分,足见有多不悦。
就在这时,外头再次响起,“启禀今上,四皇子及六部尚书在殿外求见!”
听到这句,元嘉帝的脸色更难看了,但还是让人去传召。
很快,萧衡一行人便进来了,朝元嘉帝行礼后,却迟迟没等到那句“免礼平身”。
“小四,你来得正好,这张纸上的字,可是你写的?”元嘉帝目露不悦地看向萧衡,将那张纸揉成团,砸向他,“你最好能和朕解释清楚了,这纸上字迹,为何是你的?!”
身为天子,自然认得儿子的字迹,要是还要让外人来鉴定,那就真是丢脸了。
“父皇明鉴!”
萧衡在来之前就想好了对策,立刻叩首,“儿臣从未写过这些,儿臣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宫里忙于课业,至于这纸,儿臣实在是不知,到底是谁模仿了儿臣的字迹,写了这张纸来污蔑儿臣。”琇書網
“儿臣若有半点说谎,便叫儿臣天打五雷轰!”
堂堂皇子,却被逼得起誓来证明,足见其有多“诚心”了。
“你虽这般说,朕也愿意信你,但朕不能听你一面之词,”元嘉帝目光盯着他许久,似有什么闪过,又看向黎尚书,“黎爱卿,朕且先问你,你为何那般肯定,那匣子里装有巨银?”
黎尚书并不知方才发生了什么,但听了,脸色也变了变,连忙拿萧衡在路上教他的来说,“今上明鉴!臣不过是因为搜遍了相府,也没搜到巨银。”
“唯独那个小匣子上了锁,臣这才会认定匣子里装有巨银,恳请今上明鉴!”
话说完,黎尚书也朝元嘉帝叩首,仿若一片坦荡荡。
元嘉帝见了,心里还算满意,便目光阴冷地看向叶明沁,“叶氏,黎尚书所言,你可听到了?”
“回今上,臣女听到了。”
叶明沁低头回禀,没等元嘉帝满意,又道,“可臣女仍旧不解,相府中上了锁的匣子有许多个,黎尚书为何单单认定了那一个?”
“若黎尚书说是其他匣子都打开过了,那为何这个不打开,非要拿出来当面打开,就不怕也没有?”
“臣女并不认为,堂堂尚书,会犯如此幼稚的错误,所以,臣女不得不怀疑,那匣子本就是黎尚书带进去的,意图污蔑臣女父亲!”
说到这儿,叶明沁抬起头,看向了萧衡,眸底划过一丝讽刺,“只不过,是黎尚书带错了匣子,最后搜出来的,便成了四殿下勾结河中当地官员和污蔑臣女父亲的罪证。”
萧衡听得瞳孔一震,还未开口,便见她又转向了元嘉帝,再次叩首,“臣女恳请今上彻查,黎尚书与四殿下之间是否有勾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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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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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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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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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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