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在那个人面前频频吃瘪外,哪儿还有其他人敢让她做这些事?
“你不想救和我一起他吗?”慕依霜嗓音淡淡。她越是平静,李明月就越是不解:“慕依霜,你闹够了没有?我根本不懂医理,怎么和你一起救他?!”
“你不需要懂。按照我说的做就是了。”
“可……”
慕依霜打断他,“你嫌弃他脏?”
“我不是,我只是……”李明月瞥向男人扭曲的脸,又蓦地收回……她只是害怕。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摆在眼前,也无法做到置之不理。
“有我在,怕什么?”慕依霜忽的勾起笑,用下颌点了点男人,“李明月,你不是奇怪我为什么能坦然处之吗?你面对这个男人赤裸上身的男人,可曾想过男女大防?”
李明月脱口而出:“开什么玩笑,他都已经性命垂危了!”
这个时候了,还说那些做什么?
慕依霜一边审视着伤口,一边慢悠悠道:“对啊,都已经这样了……当有比一样东西更重要的东西出现了,后者的重要性自然能碾压过前者。”
不待李明月细想,她冷下嗓音,命令道:“翻。”
李明月瞳孔颤了颤,目光从慕依霜身上缓缓落至男人,最终,一咬牙豁出去了。她两三步上前,吃力地推起男人,慕依霜满意一笑:“可以……背后也有脓点,啧。”
“李明月,你去准备些东西过来。”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也不管她究竟记没记住。wWW.ΧìǔΜЬ.CǒΜ
等李明月一一寻来时,慕依霜已经拿出麻醉针,面色安抚:“这一针下去便不会痛了。”
男人虽然被痛苦所折磨,但还是知道慕依霜在救自己,挣扎道:“……多谢王妃娘娘。”
两针下去,极致的痛苦终于被缓解,男人也失去意识。
“……你做了什么?他怎么会晕了?”
“麻醉而已。过来,给他的伤口清洗消毒。”
李明月眉头紧拧,捂着鼻子:“太恶心了……”被慕依霜打断,“连死都不怕,怕什么恶心?”
“……”
李明月不情不愿地上手。
拿水冲洗伤口,勉强去了点臭味儿,再拿干净的小棉布沾上酒精将伤口全部消毒。这时,快马加鞭的小厮从魏王府取来伤药和灵药,慕依霜接过扔给李明月:“每处伤口都洒些。”
她排斥地捧着药,余光不经意间顺着缝隙看到几人的目光。
女人抱着孩童,旁边站在两个步履蹒跚的老人,孩童时不时哇哇大哭,似是知道爹爹要没了。大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对上李明月,含着哀求和希冀,仿佛她就是神明,掌握着一家人的命运……
握住伤药的手莫名紧了紧。
透过这几人,她恍惚间看到了爹娘……骤然惊觉自己何其不孝!竟然让他们也体验到了这种苦楚,她真是枉为人子!
“发什么愣?”慕依霜蹙眉,“赶紧。”
李明月抿着唇,慢慢认真起来。伤药有限,大将军当初赠了慕依霜一瓶,后来觉着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慕依霜喜爱医理,便索性又多送了几瓶。
可即便如此,要凭借着这些药洒遍全身还是有难度的,她动作轻缓,力求不浪费。
很快,额上便因紧张而浸汗。
慕依霜则观察着那只眼睛,以现在的技术自然不可能移植假体进去,只能顺势、贴着巩膜剪断上下斜肌和其他细小神经血管组织,彻底完成眼球摘除。
她拿起尖细的小刀,快准狠地伸向眼眶。
李明月仅仅只是看着,便觉得眼睛生疼!她死死咬住唇,不去惊扰慕依霜,低头做好自己的事情。
而男人,分明已经无知无觉,却做了噩梦似的脸色狰狞起来。
……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
“擦汗。”
李明月已经洒完了伤药,闻言,赶紧翻找出干净的布条给慕依霜擦了擦额头。她看着从眼眶里汩汩涌出来的鲜血,用尽全身力气才克制住没有尖叫、逃跑。
短短两个时辰,眼前的一切时刻都在颠覆着她的世界!
太残酷了。
原来有些人想活着,要经历这等恐怖之事。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男人脸色渐渐平缓,慕依霜也终于放下了尖刀——
手术完成。
李明月狠狠松了口气,力竭般直直跌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指尖震颤;哪有高门贵女的半点形象?她伸手撩开被汗水打湿的头发,不用照镜子便知自己有多狼狈。
“做得不错。”慕依霜居高临下,勾起笑,“比我想的能抗嘛。”
话落,她上前打开门。
李明月看着慕依霜挺拔依旧的背影,不明白她面对这些血腥的东西,怎么能恍若未见般冷静?
“这位壮士的命已经保住了。”
家属一窝蜂冲了进来,直直给慕依霜跪下了:“多谢娘娘,多谢!娘娘大恩大德,草民一家人这辈子都不会忘怀,定会日日给娘娘祈福……”
慕依霜却摇摇头,悠悠挑唇:“也多亏了那位姑娘仗义出手,否则本王妃可没这么容易救人。”
他们愣了愣,连忙跪行至李明月身前,在她愣怔的目光下由衷道:“姑娘,您也是天大的善人!多亏了您,草民一家日后才有了指望,总算是不用沦落到街头乞讨了……”顿了顿,“不知姑娘名讳?”
她清晰地看到这几人眼中的感激、夸赞、敬仰、认同,这是以前从未见过的。
李明月笨拙地扶起他们,“我叫李明月。”
“真是个好名字,虽然我们没什么学问,但明月这名字一听便知李姑娘的爹娘定是对你有着深深的期许。”
“……”
李明月霎那间失神,心中犹如打翻了调料盘似的百味交集。
“滴滴,恭喜宿主成功救治,奖励积分400。”
“上一位病人积分结算50,总计450,宿主还欠1550,请再接再厉。”
“等会儿,50是什么玩意儿?”
慕依霜怀疑自己听错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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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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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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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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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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