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洗了头发,湿漉漉的,一边用毛巾擦头发一边四处去找吹风机,嘴里还不忘催促齐北辰。
“齐北辰,你快点去洗澡。我快要饿死了。”
苏圆月始终觉得齐北辰洁癖,因为他每天早晨起床都要洗澡,这个习惯在苏圆月看起来实在是在浪费大好的睡眠时间。
齐北辰的心里还是有些难受的,可却再也不好说些什么。
他心想,就这样吧,再也不要去提了。
能够和苏圆月这样简单、快乐的生活在一起,他心里的确已经很知足了,何必非要制造一些矛盾,让彼此之间沉重起来呢。
苏圆月汲着拖鞋,从箱子里翻来翻去,水珠顺着长发淌到了身上。
齐北辰摇摇头,叹了口气走到卫生间里柜子里取出吹风机,才叫苏圆月:“苏圆月,进来。”
苏圆月听见他声音,还以为有什么事情,急匆匆的起身走了过去。
只见齐北辰手里拿着吹风机,站在卫生间的门前轻轻的拽了她一把,轻声说道:“真笨,过来我给你吹。”
甚至没有拒绝的时间,齐北辰已经接过了苏圆月手里的毛巾,在她发顶努力的擦了起来,然后打开吹风机,小心的试了试风的热度,才给仔细的吹了起来。
苏圆月的头发很长,却也并不十分多,吹起来也并不费力。
齐北辰站在苏圆月的对面,背后是一面落地的镜子。苏圆月看着镜子里,自己和齐北辰相对而立,他挽着衣袖,手里拿着吹风机,动作生疏的给自己吹着头发。
这样的场景,换做任何人看起来,大概都是十分恩爱的模样吧。
苏圆月心里想着。
他的动作很轻,可是大手翻着长发,吹干的倒是很快,吹好以后齐北辰还刻意的提醒苏圆月说道:“都那么大的人了,放过的东西不要总是忘记。丢三拉四的。快去换衣服吧,我洗澡。”
“知道了。”苏圆月不情愿的嘟起了嘴巴,应声道。
看见天气大好,她心想着穿件漂亮的裙子出去拍照片。跑到衣橱里翻来翻去,总算是找到一件觉得能够应景的秋款长裙。xǐυmь.℃òm
波西米亚风的落地长裙,缤纷的碎花系,虽然是秋风萧瑟的丽江,少了百花缭乱的那种美,可是苏圆月看来走在这样青砖石瓦的路上,总归是要穿的温婉美丽。
她站在厨子里惋惜,齐北辰没有早些告诉自己要来丽江,若是提前知道,她定是要带一条水墨的旗袍,站在一米阳光的店门前,迎着光束拍上厚厚的一叠照片。
在苏圆月换好了长裙,搭配好了披肩时,齐北辰正好也洗完澡出来了。
见她一身斑斓,倒是觉得眼前一亮。
齐北辰换上一条米白色的裤子,特意选了一件饶是少见的彩格t恤,换好后对苏圆月说:“你觉得怎么样?这一身是不是和你的衣服看起来还能比较般配?”
苏圆月看着齐北辰,见惯了了他穿着黑白西装的严肃模样,这般自在的装扮到真的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见他竟然有如此兴致来配合自己的穿衣风格,苏圆月绕着齐北辰,饶有兴致的打量他,之后才总结说道:“齐北辰,其实你的确是挺帅的。如果能够收敛起你的锋芒,嘴角常挂着笑意,再时常打扮的这样休闲自在的,那的确也是蛮惹人喜欢的。”
看着苏圆月一脸观赏的模样,齐北辰急忙打断了她:“好了,你不是饿了,我们赶紧出去吃东西。你想好要吃什么了?”
“没有啊。我们可以下楼去前台咨询一下,哪家的店比较好吃啊。”
两个人边说边走,苏圆月见院子里有几个常客模样的人,正在和店主家的小狗玩耍。
她走过去和那人打招呼,齐北辰远远看着她和那姑娘又说又笑的蹲在那里,倒是一副熟络的模样。
没一会儿,便走了过来,笑着跟齐北辰说:“走吧。我带你去吃家正宗的云南菜。”
齐北辰笑,说:“我记得你以前最不喜欢和陌生交流,现在倒是随意了很多。”
正午的阳光,温暖的照在身上。
早晨的插曲渐渐的消散在这阳光之中。
苏圆月和齐北辰并肩走出客栈,站在客栈的门前。苏圆月远远的给齐北辰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家店,说:“就是那家挂彩旗的店。刚才那姑娘给我介绍的,她是个画家,来丽江找灵感,已经在这边住了半年多了。
她说很本地的特色店其实并不是在,那家店在大理都有连锁,很干净,味道也好。”
齐北辰对于她的答非所问,只能报以一笑,他突然觉得,当彼此脱离了那个熟悉却有束缚着彼此的环境,融进这片陌生的自由里。
自己当真就变成了一个在寻常不过的男人,对着身边任性的女人无可奈何。
而偏偏的,自己又享受着这种无奈的幸福感。
想到这些,齐北辰不自觉就笑了。
其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自己的笑容越来越多,很多时候在不经意将便浮现在嘴角,笑的简单,纯粹。
走进店里,面积并不大。装修到时考究,很有当地风俗风格。这是一家寻常的云南菜馆。
苏圆月看过菜单,点了几个刚刚那个女画家介绍的招牌菜,最后又要了一瓶米酒。
齐北辰脑子里突然又想起了他们昨天喝鸡尾酒的情形,恍然大悟似的问道:“苏圆月,你不是酒精过敏吗?”
这时候服务员正好端上菜来。
苏圆月给自己和齐北辰分别倒了一杯酒,沉思了一会儿,却提起不久前齐北辰问自己的问题。
她说:“你刚才问我,性格为什么变化那么多,我想了这好一会儿了。齐北辰,我想这就是时间的力量吧。
时间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神奇的东西,他当真能够改变一切。不是有人说,七年的时间甚至能够代谢身体的全部细胞,让你周身的血液都焕然一新。
然后所有感情都能重新改变。”
面对苏圆月突如其来的感慨,齐北辰倒是一时之间有些无措,他看着苏圆月,也并不讲话。
倒是苏圆月夹了一口菜,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难得你还记得我酒精过敏。不过也是,婚宴之上新娘子喝醉了送去医院,换做谁也忘不掉的。
其实我也是在法国的时候,又一次推辞不开喝了酒,发现竟然没有什么过敏症状了。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我可能是生了夏天以后,体质改变了。”
苏圆月极少在自己面前提及她的儿子,这一点齐北辰能够感觉得到。
所以现在,她主动提起,齐北辰突然觉得有几分说不出的压力。
他的心,倒也并未有什么波动,静静的看着苏圆月说:“这个我倒是也听说过,女人生孩子是脱胎换骨的。不过苏圆月,我倒是没有想到,你竟然那么勇敢。”
大概是因为提起儿子,苏圆月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极为温柔的面容,那是一种专属于母亲的光辉。
齐北辰虽然陌生却也能够分辨出来。
苏圆月笑了,她说:“其实开始的时候,我也挺怕的。可是齐北辰,你不知道,当夏天一天天在我肚子里长大的时候,我的懦弱就不知不觉的消失了。
快到预产期的时候,我心想所想的全都是如何对孩子好,根本没有心思考虑自己。
我想每一个母亲,为了自己的宝贝,都会变成勇士的。”
其实,齐北辰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该回答些什么。
苏圆月口里说描述的世界,和他隔了漫长的时光,隔了遥远的国度,哪怕齐北辰能够感受的到那种美好,可却依然感到无限的陌生。
而充斥在齐北辰胸腔里的,更多是一种嫉妒。
嫉妒着那段他不曾参与的时光,那个让苏圆月甘心为她放弃身材、放弃青春生下一个孩子的男人。
可是,苏圆月却像是突然就起了执念,哪怕她把齐北辰努力隐忍的情绪看的透彻,却依然自顾的说着,或者说是在倾诉。
这些话,像是在黑暗里埋藏了多少年,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
胃里的酒越来越热,苏圆月的脸也渐渐泛起一层红光,她看向齐北辰的眸子里闪着莫名的温柔,她说:“齐北辰,你不知道。夏天从小就特别疼人,三个月的时候就开始睡整夜的觉。从来没有像其他孩子那样晚上折腾人,让我睡不好过。
唯一一次就是他六个月的时候,突然哭了起来,大半夜的一直哭不停。我还生气,结果后来才知道是发烧了。
那么小的一个人儿,烧了半夜。当时如果没有夏泽,我当真会疯掉的。”
终于,从她絮絮叨叨的陈述里听到了那个男人的名字。
齐北辰也喝了不少的酒,脑子里乱哄哄的。
他听着苏圆月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对,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对自己讲起这些东西,是炫耀她的幸福,还是再度宣告她的立场。
可是无论哪一种,却都让齐北辰察觉到一种莫名的东西。
他觉得似乎在苏圆月讲述的画面里重新走过了一遍,甚至他能够想象得出襁褓中的孩子微笑的脸庞。
无从参与的时光,却仿佛亲生经历,他觉得心脏的某一处生生的疼了起来。
而对于夏泽,他甚至都无暇顾及。
只有苏圆月,声音沉沉的厉害,甚至有些哽咽的说:“齐北辰,如果没有夏泽,这些年我当真是过不下去的。
所以,请你千万不要再说爱我,不管你是真是假,你的爱都太过沉重,我无法承受。
我愿意放下牵绊和你共同度过这一段时光,可是我必须要告诉你,这一个月绝不会改变什么。
夏泽还有我们的儿子,夏天他们还在等我。
齐北辰,我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殊途永远不可能同归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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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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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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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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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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