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弟弟,长得可真像那人啊,虽都是瑭吟夫人所生,可偏偏七弟长得像那人,并不怎么像瑭吟夫人这个亲娘。”
不知为何,太子妃突然忆起从前,她常常在想,若是小时候先见的是那人而并非琰南王,只怕自己也会拜倒在那人衣襟之下,入了那人的府邸死也能死个痛快,也不至于落得如今这个下场。
孟沛琛闻言却是脸色一凌,他没想到太子妃也也知道那些旧闻。
太子妃看见他脸色忽变,便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她看着孟沛琛,声音很是温柔:“七弟弟那时还小,不知道我也是当时的见证者之一,我就说,与那人有着相同血脉的七弟弟怎会是京都第一纨绔,现在看来,无论是太子爷还是琰南王,这京都的所有人都小瞧了你。”
“嫂嫂言重了,孟沛琛是京都第一纨绔的事情已是人尽皆知了,嫂嫂突然替沛琛澄清,倒让沛琛有些不好意思了。”孟沛琛低头笑了笑。
他虽语带笑意,可眼睛里确实如刀锋一般的冰冷,整个人的脊背笔直的挺着,全然没了刚才的放松。
“你的人在我这寝殿里守了我多久了?天天被关在这里我已经记不清楚了。”太子妃话锋一转,整个人都仿佛跟着这房子一起不见光了。
“大概月余了。”孟沛琛道。
“是啊,月余了,这些日子以来,你的人既没有严刑拷打,也没有严加审问,没日没夜在我这寝殿里就像个幽魂一般,只在每日太阳落山的时候跟我说一句:‘琰南王安。’你们孟家人真是惯用诛心的招数啊!”
太子妃既然让人去通知孟沛琛,她就已经打算将事情全都说出来了,这样带着秘密像个蛆虫一样活着的日子她已经过得够了。
“嫂嫂还有什么是想对我说的,今日便一并都说了吧,我没有太多的时间,还望嫂嫂能打开天窗说亮话,毕竟我这个临渊第一纨绔的脾气可是出了名的臭。”孟沛琛心里还记挂着陆憬欢,心里猫抓一般,便忍不住的催促道。
“世人皆说七弟弟不配为皇家子孙,可我瞧着七弟弟的心智才是当今圣上最应该得意的孩子,这临渊王朝的天变或不变想必都在韶安王的一念之间吧?这可惜门外那个莽夫和瑛疏哥哥都没能看穿你的真面目,以我多年的了解,只要让韶安王得到合适的机会,那两位压根就不会是七弟弟您的对手,我说的可对?”
太子妃挣扎着起身,散乱着头发,随便拢了拢衣衫,站在孟沛琛的跟前儿。
这女人已经被折磨的非常瘦了,脸颊两侧以一个极不正常的形状凹陷下去,胸口的衣服贴在身上,竟都映出了一根又一根的肋骨模样。
她就站在那儿,却好像轻轻一碰就会被折断一般。
孟沛琛有些不忍细看,便侧过了头,没有看她,“嫂嫂有什么想说的就一并说了吧。”
太子妃又蹒跚着走到了孟沛琛的跟前,就这么短短几步的距离,她走过来却像是用尽了浑身的气力一般,骨瘦嶙峋的胸膛强烈的起伏着,她生生喘了几口气儿,才缓了过来。
站在孟沛琛跟前儿的太子妃将自己的衣袖挽起,露出了胳膊和腿。
“嫂嫂这是做什么?!”孟沛琛有些尴尬的厉声呵斥道。
“你瞧,你瞧我这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儿好皮了,如今七弟弟既然来了,那我也不怕丢人了。”太子妃气若游丝的一边轻声说着,一边将衣袖都卷了起来。
孟沛琛回头看去,纵使是他都忍不住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
眼前的四肢瘦弱的简直不像是人类的肢体,仿佛是冬天枯萎了的树枝子罢了,那树枝子上面沟沟壑壑的全是伤疤,有鞭伤,还有咬伤,总之没有一块儿好皮了。
“这……都是太子干的?”孟沛琛有些不敢相信,平日里表面上装的爱妻如命的太子背地里竟做出这等变态的勾当!
“是!”太子妃点了点头,涣散的眼神终于有了焦点,这世间能让一个全无希望的女人重新凝聚起力气无非就是两件事,一件事便是爱,再有一件那只能是恨。
很显然,太子妃就属于后者,太子日夜不分的折磨让太子妃对他的恨愈演愈烈,在这样浓烈的恨意刺激下,太子妃也就越来越怀念那青葱时候懵懂的感情。
她想要报复太子,不仅要让他失去名声,更重要的是要让他失去手中的权利!
“所以你便故意做局,目的就是为了将太子从太子之位上拉下来?”孟沛琛问道。
太子妃点了点头。
孟沛琛又问:“那为何要将写着字条的鱼送到我母妃的宫中?”
“因为我不相信你,那人都如此优秀,我不信韶安王会是一介草包!况且符合年龄的皇子不过尔尔,你便是其中之一,圣上疑心深重,我定是要为瑛疏哥哥扫清一切障碍!”太子妃笑了,仿佛看见了明日的朝阳。wWW.ΧìǔΜЬ.CǒΜ
她甚是得意的看着孟沛琛道:“你瞧,我果然没有猜错,你才是躲在最后面的那只黄雀!”
“那也晚了,你不仅没能让圣上怀疑我,还愚蠢的将自己的命交到了我的手上!”孟沛琛看着眼前的女人,眼底已经泛起了杀意。
“从你进门的那一刻起,我便没想着能活着离开这里!”太子妃自嘲的笑了笑。
“可你并未将太子从东宫的座位上拉下来,反倒还差点害了琰南王!”孟沛琛又道,“你自以为瞒天过海的计划实则早就漏洞百出了。”
“无所谓!”太子妃摇了摇头,那满不在乎的模样看起来比孟沛琛还像个纨绔。
她像是喝醉了一般,晃了半晌才勉强稳住身形,“只要圣上起了谋逆的疑心,太子这位子便坐不稳了!纵使现在不能将他拉下来,我也会等着看的,这一天不会太久了!”
一想到孟端合失去东宫的样子,太子妃简直觉得浑身都舒畅了,她控制不住的笑出声来。
只是那嘶哑的嗓子配着有些癫狂的笑声让孟沛琛觉得有些刺耳,也有些害怕,他突然想起了陆憬欢饮下毒酒之前的那个眼神,仿佛也是这般……
“在无数个被折磨的无法入眠的夜里,我一个人躺在这冷冰冰的东宫里筹谋了许久,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我虽预感到你不是表面上的纨绔模样,却不想你竟藏得这样深,这样看来,这东宫的位子兴许是轮不到瑛疏哥哥来坐了!”
太子妃猛地开始咳嗽起来,仿佛要将整个肺都咳碎一般。
“七弟弟,我有一件事想要求你。”太子妃望着孟沛琛,下一刻竟缓缓的跪在了他的面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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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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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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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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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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