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鹿语慈从来没有问他情况，却能够发现端倪。难怪老爷子从不担心他会和鹿语慈产生感情纠葛，难怪，难怪……
姜秘书的眼眶有些干涩，他用手捂住眼睛，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的难过。
房间内再度安静了下来，静谧的屋子穿透心中最隐蔽的角落，将那些不曾在意过的往事再度溯回。
鹿语慈喝完了一杯咖啡，等到姜秘书再度抬起头来，才开了口：
“还想问什么？”
话已经说到这里，接下来只要是姜秘书想要知道的，她都可以知无不言。
姜秘书的目光从空洞到恢复正常，他用了莫大的忍耐力，才止住了那份躁动的内心。
“没有必要了。”
姜秘书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的身体摇晃了几下，看得人不安。
“原来我从一开始就做错了。”
如果他没有答应做老爷子的暗线，他和鹿语慈还是纯洁的上下级关系，甚至私下里也能保持着质朴的感情。
可他做了眼线，他背叛了鹿语慈。
而他偏偏还自以为是，以为一切都在可控范围之内。
原来，从一开始就错了。
姜秘书用力按住桌边，身体还是止不住晃动。他站都站不稳，看得鹿语慈担忧不已。
“文思……”
不能叫“姜秘书”，她叫了姜秘书的名字。
姜文思。
姜秘书仿佛被雷劈中般呆滞，他机械地抬起头，颤颤巍巍从口袋里拿出一包香烟。
姜秘书有抽烟的习惯，可这么多年，他从未在鹿语慈面前抽过烟。
也是习惯使然，原本想要抽根烟的他，在意识到鹿语慈当前时，他又生生把这份欲念给忍住了。
“是了。”
姜秘书笑了起来，笑容苦涩居多。
“在没有成为暗线之前，你是叫我‘文思’的。”
记忆如开闸了的洪水般奔涌而出，姜秘书终于想起来了，以前的鹿语慈对待他并非这么公事公办的态度。
他认识鹿语慈的时候，两个人都年纪都很小，他们也同样有着属于孩子的天真年华。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鹿语慈越来越严肃，姜秘书也渐渐习惯鹿语慈客套的那一面。
原来，原来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啊，是从一个称呼的转变。
姜秘书笑得失落，如果不是他自命不凡，以为可以掌控所有，是不是他和鹿语慈就能有不一样的结局了？
然而，现在说这些早就晚了。
姜秘书叹了口气，他的身体终于能够站直，不再颤抖。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u盘，放到桌子上，推给鹿语慈。
“这是针对江氏的整体部署。”
他想要的已经得到了，现在该是他履行承诺的时候。
江氏这块蛋糕，应有鹿氏一份。
小巧的u盘，在灯光下泛着流光，精致小巧。
这里面却存在着让人倾家荡产的计划，让人又爱又怕。
鹿语慈看了两眼，又将u盘推了回去。
“怎么？”
姜秘书不解。
“我对江氏没有兴趣。”
鹿语慈直到此刻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是因为江瀚的原因，而是因为她对江氏兴趣不大。
“如果你想入主江氏，我十分赞同。如果你想用江氏作为跳板，我劝你慎重考虑。”
出于对姜秘书的情分，鹿语慈作出提醒。
鹿语慈很少给人提醒，在商言商，没有利益可言的事，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姜秘书能够明显感受到鹿语慈不同以往的人气，她不再高高在上，不再坐山观虎斗，她也有感情，也有了普通人所谓的“冲动”。
“怎么讲？”既然鹿语慈肯提醒，姜秘书也不能错过。
以他对江氏的调查结果，这件事十拿九稳，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也不会让鹿语慈沾染。
可鹿语慈似乎话中有话。
鹿语慈也没瞒他：
“江总和夫人的感情一般，这些年仅靠江瀚维持，然而江瀚并不得江总的心，江总才想将私生子扶正。”
人生到了江总这个位置，想的更多的已经到了亲情这个阶段。
可是正牌夫人生的儿子处处和他作对，江总只好到私生子那里索取温暖。
和私生子做对比，江瀚完全不是对手。
这些事姜秘书也听江瀚说过，不过这年头外面有私生子的人家不在少数，可哪怕要私生子继承位置，也会将私生子带回来，给一个名分。
江总并没有将私生子带回家，只是用私生子的名分与江瀚争夺。
这样一来，哪怕私生子拿下了位置，他在上层阶级中也是不被认可的。
江总废了这么大的劲，难道就是为了得到一个不被认可的继承
人?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点，才是姜秘书无从得知的。
鹿语慈斜睨了一眼，姜秘书不愧是姜秘书，哪怕在精神状况不佳的情况下，也能一眼看出重点。
“江总有一红颜知己，名为苏禾。苏禾，是苏氏第二代。”
苏氏是比yk更早些的老牌跨国企业，据传已有百年历史。未免姜秘书没意识到，鹿语慈还特意解释：
“就是那个与yk并肩的苏氏。”
苏禾，苏氏……
姜秘书发现了问题，他听江瀚说过江总那些风流韵事，却从未提及江总和苏氏的关系。
他当然知道苏氏，苏氏的出现，将他之前所做的所有计划全部推翻。
然而，这还不是鹿语慈调查到的全部。
“苏禾现在回到了江城，且与江总保持着高频率联系。我怀疑，私生子是江总推出来的替死鬼，在不久的将来，江氏会有大动作。”
对于不清楚的事，鹿语慈从未沾染。
谁都知道江氏是一块大蛋糕，可江总也是只老狐狸。江氏的内部腐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江总不见得不知道。www.xiumb.com
就算他不知道，苏禾也会从苏氏窥探一二。
江总明知道江氏有问题，还这么大张旗鼓的选择继承人，让人想不怀疑他另有野心都难。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如鹿语慈这般知晓苏禾的存在。
大多数都好像姜秘书一般，想去分江氏一杯羹。
鹿语慈在解说的同时，姜秘书也在分析问题。他已经不去想鹿语慈和颜淮的事了，因为眼前的事同样超出了他的预料。
“你的意思是说江总会保江瀚？”
江总将私生子拉入局中，将来还要用私生子做替死鬼。
私生子是替死鬼，江瀚难不成还能得到利益？
江总将让私生子进入江氏，如果是因为出于保护江瀚的原因，那江瀚还计较个什么劲儿？
这样的问题，鹿语慈也无从解答。
“谁知道呢？”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江总会做什么。
但从打概率而言，江瀚的下场肯定不会比私生子惨。
就算没有江总的保护，他还有江母的保护。因为江总风流成性，江母从不依靠江总，背地里有许多部署。
比起占锦上添花，鹿语慈更希望雪中送炭。
“如果你能保住江瀚，将来江氏便是你的一言堂。”
鹿语慈毫不隐藏自己的企图，姜秘书与其和别人分食江氏，倒不如让江瀚把江氏撑起来。
有江瀚这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在，姜秘书做什么事都不会受到桎梏。又因为姜秘书对江瀚的保护，他完全可以将江氏发展成自己的事业。
以鹿语慈所了解的江瀚，他对做生意这套没有兴趣。
江瀚成为继承人后，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雇佣职业经理人。
当然，比起外人，还是姜秘书更为贴心。
鹿语慈所言，姜秘书也有过设想。
但他有新的顾虑。
“与苏氏对抗？”
帮助江瀚不算什么，但有苏禾的存在，让局势发生改变。
姜秘书不知道苏氏在其中占了怎样的位置，让他用一己之力与苏氏对抗，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好。
鹿语慈知他所想，他想什么，就答什么。
“苏禾在苏氏的地位不高。”
换而言之，这件事苏氏不会参与，至于苏禾会怎么做，就看姜秘书如何应对了。
短短十几分钟，比姜秘书忙活了大半年得到的成效还要大。
这就是知己知彼的力量，对于未来姜秘书已经有了一份清晰的规划图。
他看着鹿语慈的眼睛，目光里爱意不减。
“你在帮我。”
姜秘书还以为他会被鹿语慈舍弃，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鹿语慈的反应却大大出乎他的预料，比他理想中的状态还要好。
他们好像从未经过背叛，也从未有过埋怨，更不会因为感情的加深而形同陌路。
姜秘书有一种极为舒服的感觉，好像第一次见到鹿语慈时那样，又比第一次见面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鹿语慈笑了笑，“我只是给你提供了思路，具体怎么做还得看你自己。”
这样的不肯居功，反而让姜秘书很想给她功劳。
“如果不是你，这些事我根本无从得知。”
很多事，缺少不是会做事的人，而是知己知彼的信息。
鹿语慈给了他这样的信息。
姜秘书非要给鹿语慈一个肯定，鹿语慈也同样告诉他：
“文思，我们的关系，不必客气。”
文思……
失去的称呼又回来了，姜秘书好像又回到了那个不曾背叛的曾经。
顿时，什么话都不用说了。
“你们的婚礼，会邀请我参加吧？”姜秘书已经全盘接受了。
就算他不接受，他也不该给鹿语慈添麻烦。
他眼中的色彩依旧浓烈，浓烈之中还有克制。
“当然。”鹿语慈无不答应。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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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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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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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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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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