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有人来查房吧?”
万一看到她在周临深床上……
“不会,我和他们打过招呼了。”
周临深回答的很迅速,那份急切又忐忑的样子让鹿诗诗好笑不已。不等他解释,她便爬上了床,安心躺在周临深身侧。
一晚上没有睡觉,鹿诗诗浑身都很疲惫,忽然陷入温暖舒适的地方,身旁还躺着一个安心的人,困顿随即涌来,她沉沉地睡了过去。
周临深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亲密地与鹿诗诗靠近过了,她躺在他的身侧,周临深整颗心也跟着晃动,原本还没觉得怎样的房间,忽然有些燥热。
周临深小心地调整着呼吸,生怕自己的莽撞会惊到身侧的小鹿。
“诗诗……”
周临深努力组织着措辞,既不能突兀,又要把自己的想法讲明白。
“这些日子,我经常会想到你。做饭的时候,会想到你。睡觉的时候,会想到你。上班的时候,也会想到你。我好像得了一种病,没有你不行病。当你离开的时候,我以为自己会很洒脱,以为……”
分手,在周临深的记忆中从来不是件令他感到难过的事。
周临深以为,这一次也会一样,他不会因为分手而感到难受。
可是,不是的。
分手从来都没有经验可循,那种遍体鳞伤的感觉,让周临深足以铭记一生。
他知道,他再也离不开鹿诗诗了。
周临深深情凝望着鹿诗诗的头顶,用一种极致温柔的口吻,诉说着想念:
“回到我身边,好不好?我会努力再努力,努力向江瀚学习,不在你的圈子里……丢人。好吗?”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与鹿诗诗的身份之间有着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比起一颗真心,鹿家人更看重门当户对。
祖宗十八代的调查,他通过了,可他依然无法如赵律一般得到鹿家人的认可。
周临深知道问题的症结,他也不在意那些,他在意的唯有一点:鹿诗诗的态度。
只要鹿诗诗还需要他,他会竭尽所能融入她所在的圈子。
身侧的人久久没有回应,纹丝不动的鹿诗诗在周临深看来更像无声的拒绝。
“我又痴心妄想了,对吗?”
医学院的高材生,中心医院最年轻的副主任医师,这一刻的周临深褪去骄傲,变得那般卑微。
他伸出手,将鹿诗诗揽在怀中,没了自尊维护,像个非要得到糖果的小孩,哀求与期望全都用上了。
“诗诗,我好像非你不可。”
非你不可,这四个字,带着巨大的力量,也像是没了回头路可选。周临深愿意抛开所有的顾虑,只选择与鹿诗诗在一起。
绵长的呼吸声入了周临深的耳中,低落的心在这一刻有了起伏。周临深终于反应过来,鹿诗诗并非不想回答他的话,而是早已睡熟。
鹿诗诗的睡颜透着纯真,明明还像个孩子样的人,却要承担那么重的工作。
周临深心疼极了,他小心地将鹿诗诗的头枕在自己的臂弯内,轻轻环抱住她的腰身,两个人一同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他们是被一阵电话铃吵醒的,刚刚睡醒,鹿诗诗还有一阵恍惚,看到身旁的周临深,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周临深的家中。
“谁呀?”她不耐烦地小声嘟囔,胳膊自然而然地环抱住周临深的腰,将头埋进他的怀中。
鹿诗诗的主动亲近,让周临深有小小的雀跃。来不及感受这份温存时光,当他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后,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爷爷。”
鹿诗诗的手机屏幕上,赫然写着“爷爷”二字。
老爷子打来的电话?
鹿诗诗顿时什么瞌睡虫都没了,如果鹿诗诗所记不差,这还是老爷子第一次给她打电话,出了什么事?
她赶紧从周临深怀中钻出来了,这会儿才察觉到事情不对,这里不是周临深的家里,而是医院的病房内。她也不是周临深的女朋友,他们本不该睡在同一张床上。琇書蛧
几个月未曾有过的同床共枕,让两个人心中都起了涟漪。鹿诗诗借着接电话的工夫转移了视线,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慌张。
“爷爷?”
鹿诗诗郑重以待,生怕自己哪里反应的不对,被老爷子抓住把柄。
电话那边的老爷子并未动怒,听语气也听不出什么态度。
“回家一趟,我有话问你。”
哪怕老爷子平平常常,鹿诗诗也正襟危坐。
“出什么事了吗?”
要知道,老爷子从来不给她打电话。事出反常必有妖,鹿诗诗害怕……
她的语气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什么似的,一点儿力度都没有。
老爷子听了不耐烦,如果不是鹿语慈要当甩手掌柜,鹿氏继承人这个位置还真不能给鹿诗诗坐。
“回来说。”
老爷子摆正脸色,鹿诗诗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他的严肃。
这样反而使鹿诗诗放心了不少,这才是老爷子惯有的态度嘛,早这样就不得了,害的她多想。
“这件事不要告诉别人。”
老爷子这神神秘秘的态度,再度让鹿诗诗紧张起来。
她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周临深,想说老爷子的声音那般中气十足,她现在想捂住周临深的耳朵也来不及了。
被周临深听到……应该没事吧?
“哦……”鹿诗诗稍有迟疑,她这一迟疑了,老爷子就觉察到了问题。
“周临深在你旁边?”
女大不由娘,老爷子能够想象得到鹿诗诗对周临深一往情深的场景。
两次的救命之恩,足以让鹿诗诗以身相许。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感情的羁绊。
“是……”
鹿诗诗不敢和老爷子说谎,再说这事她也有过提前报备,是老爷子说随她的。
鹿诗诗这事理直气壮,就是莫名有些心虚。
老爷子也没和她计较,只道:
“让他一块来。”
让周临深一块去?
鹿诗诗目光一顿,总觉得事情不简单。
“好。”
挂断电话,鹿诗诗看周临深的目光带着审视。
她猜测老爷子让周临深同去是件好事还是件坏事?
“怎么了?”
周临深虽然在一旁,但并未听清。他见鹿诗诗目光不对,心中更为忐忑。
在鹿诗诗面前的周临深,完全洗去浮华,变得尤为简单。他的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好像生怕鹿诗诗不知道似的,还特意瞪圆了眼睛。
他都不知道自己这样子有多可爱,像一只无辜又单纯的小动物,惹人怜爱。
鹿诗诗当即就融化在了周临深的目光中,也不管他们现在的身份有多么尴尬,随着心意躺进了周临深怀中。
“爷爷……让你和我一块回家。”
她想,这或许是件好事吧?
老爷子厌恶的人,压根不会想见。他想见周临深,或许是对周临深有了改观?
温香软玉在怀,周临深只觉得世间万物也比不上这份温暖。他轻轻护着鹿诗诗的头,一颗心乱跳不止。
“那就去。”他没什么可担心,无论生路还是死路,他都要闯一闯。
老爷子的命令不可懈怠,周临深也舍命陪君子,非要赴宴。可他现在还住着院,怎么去鹿家?
“我没事。”
周临深试图下地,让鹿诗诗看到自己能行。
肋骨断了,本身也没有特效药,作为一名骨科大夫,周临深对自己的身体看得很明白。
之前住院也是为了观察,他现在没事了。
“你是病人!”
鹿诗诗不肯让步,这么威胁的事,她不要周临深去做。
她的姿态一点儿也不温柔,面容甚至有些恼怒,可她搀扶周临深的动作却无比小心。
周临深看着这个失而复得的女人,再也不想将她丢下。
“你比治病重要。”
比告别更真切的情话,听得鹿诗诗耳热。她不知道周临深是如何克服羞涩,面不改色说这等话语?
明明是不可亵渎的谪仙,却为了她当起了凡夫俗子。
“不行!”
鹿诗诗的态度很坚决,除非周临深把病养好,否则不许他离开医院。
周临深的想法也很简单,他就想去见见鹿老爷子,把他和鹿诗诗的关系过了明路。
“谁要和你有关系?”
鹿诗诗耍赖,不肯承认,那个抱着周临深哭得梨花带雨的人是她。
当时那种情况,她只想周临深能好好的,至于什么利益纠葛,什么感情羁绊,所有的都不重要了。
如今清醒过来,鹿诗诗也觉得丢人。她怎么一点儿女儿家的矜持都没有,对着周临深把一切都交代了。
“你呀。”
周临深勾起她的下巴,明明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被他做得色/欲满满。
鹿诗诗觉得自己的脸更热了,她猜,她的脸一定红得不成样子。
“我才没有。”
她红着脸躲开周临深的手指,却又被周临深拉了回来,与她面对面注视着彼此。
鹿诗诗感觉自己的脸热得都快烧起来了,她不敢面对这样的周临深,他的深情足以让她看到自己的不堪,想到那些过往不曾遗忘的利益纠葛……
“你没有,我有。”
周临深却不是鹿诗诗想的那般尴尬,他板正她的身体,抬起她的下巴,用掷地有声的口吻告诉她:
“我要追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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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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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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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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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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