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是这个女人。”夙华琼扣了扣鼻孔,弹了弹指尖,“还能是谁,咱们那位主君呗!”
“不可能,凤兮她心地良善,怎么可能杀害元小姐,元小姐虽然存了些妄想,可她待凤兮却是如好友一般。”前些日子,元丽文得知凤兮有身孕,还特意与他夫妻二人一同去看诊。得知,有孕不过是一场笑话,元丽文还安稳凤兮。
凤兮是个爱憎分明的人,跟元丽文素来没有仇怨,如何能杀害她。
“咱们主君良不良善我不清楚,不过,瞧这架势,是有仇必报。”夙华琼走到一座假山旁,伸出手摸了摸假山上两道划痕。
“凤兮跟元小姐有什么仇?”蹲在元丽文的尸身旁,夙华熙眸光闪烁。
夙华琼转过身,后退三步,仰头朝房顶瞧了瞧,“这个女人把主君抓到城东密林里,羞辱了一翻之后,两个壮汉将她砍死了,当时那惨状,就跟你眼前的这女人一模一样。”
夙华熙再次被阿姐的话慑住魂魄,地上那血呼啦啦的元丽文的脸,恍然间,变成了凤兮的脸,他猛然一惊,这个人跪倒在尸体面前。
夙华琼飞身上了房顶,蹲在瓦背上,四下瞧了瞧,站起身,指着南方道:“应该是往这个方向走了。”
没听见夙华熙回话,夙华琼转头望了望下方,跪在尸体旁边的傻弟弟,叫道:“阿弟,你干什么呢?快点儿,再不走你媳妇儿可要飞走了。”琇書網
被这一唤,夙华熙眨了眨眼,面前那具女尸的脸,随即恢复成元丽文的脸。
夙华熙与夙华琼追着凤兮一路往南,可追到丹阳,便再寻不得凤兮的踪迹。
“没错呀,应该是往这边来了,可怎么到这儿就没了踪迹呢?”夙华琼双手叉腰,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站在十字路口。她飞起一脚,路旁一根小碗粗细的树,被拦腰踢断,她恼道:“世人真是烦,弄这么多岔路,让我选哪条的是,总不能叫我扔铜板吧。”
让夙华琼恼火的是,有三条路供她选择,可铜板却只有正反两面呀。
“或许我知道她去了哪里。”夙华熙沉着脸,绕过夙华琼,选了中间那条通往京华城的大路。
见状,夙华琼跟上来,抄着手,问道:“阿弟啊,你说主君她去京华城干什么?”
虽然,夙华琼很少从族内出来,可整个凤天的地图,神冢那面墙上都有。
甚至,还有她不知道的一些地域的地图。
而夙华熙选择的这条路,分明就是通往南国主城京华城的。
见夙华熙沉着脸,不肯言说,夙华琼白了他一眼,在心里默默道:“她若是个男儿,巴不得跟主君成婚呢,却偏偏叫她生成女儿身。她这个傻弟弟,身在福中不知福,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刚经历过一场战争洗礼的临安城上空,笼罩在一片雾霾之中。
伤兵陆续被捡进城内,人人愁云满面,一脸惨淡。
身为大将军的符鬼,跪在南西月帐中请罪,“皇上,这一仗是末将失职,还请皇上责罚。”
南西月猛地咳嗽了几声,皱着眉头,摆了摆手,“下去吧。”
“皇上!”
“下去。”
符鬼抱拳的手微微一颤,幽深的眸子微闪。
皇上连话都不想跟他讲了吗?
他站起身走出营帐,正巧碰上给南西月送药的春娘,瞥了春娘一眼,高视阔步地离去了。
春娘撩开门帘走近营帐中,“主子,该吃药了。”
“放那儿吧。”南西月摩挲着手中的玉佩,看得出神。
春娘凝眉,低声劝道:“主子可要保重身体,才能统领全军。”
“你说,这天下争来又有何用?”南西月突然问道。
南西月不想做皇帝,春娘最是清楚,当年老主子一心想要主子登上皇帝的宝座,圆老主子的梦,却忽略了主子的感受。
如今,主子顺利地坐上了皇位,却没有一日展颜,天下的担子全都扛在了主子肩上,稍有不慎,便被万民责骂。
她知道主子心里苦,可除了悉心照料主子,她又能如何?
春娘微微一笑,宽慰道:“纵使主子没有坐上这个位置,天下的纷争依然不会少,主子要想开些。”
闻言,南西月自嘲一笑,“若是她还在,这种困境,她定能轻易化解吧?”
春娘微微一愣,南西月口中所说的她,指的是誰,春娘心里自然清楚,她沉默着,没有说话。
上官锦打着为南瑾瑜夺位的旗号,拉着秦萧一同打了过来,若不是主子顾念着秦萧是他的表兄,而上官锦是先生义兄,节节退让,主子也不至于被逼到如此地步。
心中挣扎了一下,春娘还是觉得有句话,不吐不快,“主子,祖师最近又抓了许多孩童,那些孩童大的不满十岁,小的上在襁褓,主子就从来没有怀疑过祖师吗?”
当年听符鬼说东方芜杀了老主子,春娘就不肯相信,在土村时,她与先生相处过一段时日,先生不会随意杀人,况且那人还是主子的亲父。
“你想说什么?”南西月微微抬了抬眼皮,凌厉的目光,向春娘直射而去。
春娘立刻跪了下去,挺直脊背,道:“祖师所作所为,主子亦是看在眼中,为了长生法门,祖师残害过多少性命,现在整个南国的人都将祖师视作妖人,所作所为,令人发指。为何主子视而不见,盲目遵从,主子,那些孩子,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为君者,难道不该保护自己的子民吗?
“哼,你当真以为,朕不会治你的罪?”南西月面色陡然阴沉下去,捏着玉佩的指节煞白。
春娘愤愤道:“主子,祖师是老主子的义父,可为何老主子从未在您面前提起过祖师,您可有想过这一点?祖师对主子您有救命之恩,可您不能对他所有的要求无理遵从,那和杀人没有区别,实并非一代明君所为。”
“闭嘴!”南西月震怒不已,手臂一扫,将案上那碗药汁打翻在地,瓷碗应声碎裂。
药汁泼撒在春娘身上,那身宫装沾湿了一片,春娘身子抖了抖,却依旧挺直了脊背,不肯弯下脊梁。
如今的主子,就像是被容祖操控了一般,容祖将襁褓中的婴孩入药,主子也充耳不闻。
若是这般下去,主子的下场不难预料。
她就要冒死谏言,若丢了这条命,能换主子回头,那便是值得的。
“你当真以为,朕不会杀你?”盛怒的南西月,眸子绯红。
见南西月发怒,春娘好似吃了熊心豹子胆,壮着胆子仍旧要说下去,“主子只是不想承认自己做错了,怕自己因为误会而错杀了先生,所以,才对祖师百般顺从。可若是有朝一日,祖师要杀主子您,要用这天下人的性命,去实现他长生的野心,主子也甘愿奉上吗?”
“主子,春娘求求您,您醒醒吧,春娘不想看着主子您走入死胡同,最后万劫不复。”
“住嘴。”南西月压抑着胸中蓬勃的怒气,他的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主子,错了就是错了,认清现实,一切还来得及,望主子悬崖勒马。”春娘高声说道,朝南西月郑重拜了下去。
“你······”南西月突然眉头一皱,吐出一口血来,身子晃悠了两下,倒了下去。
春娘一惊,忙上去,扶住了南西月,“主子!”
南西月刚倒下,符鬼便收到兵士传来的消息,东国的军队,半月前便打入了南国,从东面长驱直入,势如破竹,如今已达金陵,再不拦截,只怕这边上官锦的大军还没打退,那边风逐已经占领京华城了。
符鬼带着书信忙来到南西月帐外,要将此事禀报给南西月。
刚来到帐外,却听里面传来春娘的惊呼,符鬼掀帘而入,却见南西月躺在榻上,脸色煞白,春娘慌忙在帐中木架上,寻找着药瓶子。
符鬼冲她吼道:“你是不是又在主子面前说不中听的话了,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找到了药瓶子的春娘,在桌案上翻起一个茶盏,从小瓶子里倒出一颗药丸,徒手将其捏碎放进茶盏里,提起茶壶倒了一点清水进去,赶忙来到床榻边,扶起南西月,将化在茶盏里的药丸给容西月灌了下去。
见南西月呼吸平稳了些,春娘微微松了口气,瘫坐在容西月塌前。
“若主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第一个杀了你!”符鬼狠狠道。
春娘冷哼一声,嘲讽道:“符鬼将军也只有这么点本事吗,你若真想杀人,不妨去战场,在这里出言威胁自己人逞威风,只会叫人看扁。”
“你······”被春娘拿话一激,符鬼抽出腰间长剑抵住了春娘咽喉。
春娘仰着脖子,蔑视着符鬼,她就不信,符鬼敢在主子营长中行凶。
就在这时,南西月微微睁开了眼,他微微将头转向床榻内侧,虚弱道:“都滚出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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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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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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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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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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