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都没有搞清楚,他就说她怀孕了,弄得夫妻两空欢喜一场。
凤兮情绪低落,垂着脑袋,扯着他衣袖,本就沙哑的声音,此刻说起话来,更沙哑了几分,“没怀上孩子,让你不开心了。”
想想就觉得丢脸,竟然将积食误以为怀孕。
这话说出去,只怕会被人笑掉大牙。
她都能想象得到,村里那些嘴上刻薄的婶子,会说什么笑话她。
她们定会说,哟,积食都能误以为是怀孕,那改天肚子里揣一坨屎,不是隔三差五都以为是怀孕了,想生孩子想疯了吧。
“是为夫的错,为夫不该什么都不确定,就随口乱说,还害娘子心情不佳,对不起。”夙华熙转过头,蹲下身子,握住凤兮的手,轻声说着。
听了夙华熙这番话,凤兮再也绷不住了,倾身过来,抱着夙华熙的脖子哭了出来。
她抽抽搭搭地呜咽道:“是我不好,拖累了你,连孩子也给不了你。”
夙华熙抱着她纤细的身子,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温声细语安慰道:“有没有孩子不重要,我要的是你,只要你好好的,为夫就心满意足了。”
凤兮哭了多久,夙华熙就安慰了多久,直到凤兮哭累了,睡着了,他才将凤兮抱到床榻上,给她盖好被子,返回城里。
虽然夙华熙说没关系,可连着几日,夙华熙的兴致都不太高。
就连晚上在床榻上,亦是如此。
凤兮觉得很难受,想要做些什么,冲淡因孩子这件事,对两人造成的影响。
她想给夙华熙一个惊喜,让她们的心情,都恢复到没有孩子这件事之前的状态。等夙华熙去城里卖画之后,她便拄着拐去李婶子家,拜托李婶子教她针线活。
拿起针的一瞬间,她突然觉得一阵恍惚,眼前忽然出现了许多血肉模糊的人,而她就站在那一片红色面前,手里拿着一根前端被掰弯的针,针上连着一根线,她顺着那根线看去,便看到一个人的肚腹上开着一道豁口,而那根线正是将那豁口缝拢用的。
她心惊不已,微微一动,眼前那画面瞬间消散了。
奇怪,她方才······是怎么了?
脑袋里怎么会出现如此骇人的画面,凤兮不禁一阵后怕。
见她愣神,李婶子粗糙的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凤兮妹子,要是累了,就回家歇着去吧,我瞧着你精神不太好呀,若是累倒了,我怕你家相公来找我麻烦。”
“那今天就这样吧,李婶子,我先回了,明天我再来。”李婶子就会拿男人打趣她。
“明日你别来,我娘家有事,明日我要回一趟娘家,要去个三五日,等我回来再来教你吧。”
“诶,好,那我就先回了,谢谢你呀李婶子。”
“嗨,邻里之间,有啥好谢的,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凤兮妹子跟我见外了不是,谢啥呀!”
李婶子家离凤兮与夙华熙的家约有两百米远,从李婶子家里出来,绕过一个大弯,便能看见她跟夙华熙的房子。
眼看着要入冬了,天气越来越来越凉,地上的青草也退去了原本富有活力的青色,仿佛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呈现出一片枯败之色,踩在上面,随着凤兮的步子,发出“沙沙”地声响。
刚走到院子外面,村子里的狗突然疯狂吠叫起来,这很不寻常,因为平日里村子里没有外人进来,村子里的狗见着熟人不会叫得这么凶。
她调头往后走了几步,便见村头的小路上,十余个提着家伙的彪形大汉,大摇大摆地进了村子,也不管是谁的家,一脚踹开了门,便冲了进去。
紧接着,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响起女子的凄厉尖叫。
听这声音,凤兮便知道,那群人做了什么恶事。
她捏着手中的拐杖想要冲上去,可走了两步,便向前扑倒下去。
这时,她才从愤怒中醒神,她这个样子连路都不走不好,又如何能救人?
就凤兮趴在地上的这一会儿,村里挨家挨户的惨叫连连。
“娘,娘你怎么了,你们这些恶棍,我跟你们拼了······啊!”听着声音,凤兮似乎能看到说话之人绝望地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哎哟,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哟。”有人在哭喊着。
“大爷,求求你们,放过我们一家妻儿老小吧。”有人求饶。
“放开我婆娘,你们这群混蛋,老子跟你们拼了。”有人在挣扎。
昔日平静祥和的村子,在这一片惨叫声中,瞬间宛如人间地狱。
她真想将那些恶人斩杀干净,可她无能为力。
不行,她不能这样待在这里,那些人看上去一点儿人性也没有,若是被那些人发现,就糟了。
若是她出事了,夙华熙怎么办?
她从地上爬起来,捡起拐杖正要跑,便听村里传出一个粗狂的声音,“说,那个奇丑无比,头上带着一把银质朱钗的女人在哪儿?”
奇丑无比的女人?
银质朱钗?
凤兮有些疑惑,这些人,是在找她吗?
“大爷,我不知道。”是李婶子的声音。
“再不说,老子弄死你!”
“我真的不知道,求求各位大爷,放过小妇人吧,小妇人真的不知道。”
“不说也行,来,把老子伺候舒服了,老子就放过你。”
“不,求求各位大爷,放过我吧,我一定感谢大爷们的大恩大德。”
“去你m的,不饶你又咋的,你死了,告上阎王殿也没用。”
“啊······”李婶子尖锐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村子的上空。
听着如此惨烈的声音,凤兮再也忍不住,她拄着拐杖朝村里快步走去。
“住手,你们要找的是我,放过她们。”
李婶子的院子里,站着四五个彪形大汉。哭天抢地的李婶子,身上的衣裳被扯裂,此时正被一个大汉压在磨盘上。
“凤兮妹子,快走!”李婶子满脸泪痕,见凤兮出现在她家院门外,忙不迭地冲她吼了一声。
凤兮皱了皱眉,大喝一声:“放开她,我跟你们走。”
“嘿哟,大哥,还有这么丑的女人,青天白日的,我不是见鬼了吧。”待看清凤兮的脸,一个汉子吓了一跳,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敢置信。
被那汉子称作大哥的人,瞥了一眼那没出息的小弟,从怀里掏出张画卷,对照着凤兮瞧了瞧,又瞧了瞧她头上那只明晃晃的朱钗,将那张画卷卷了,揣回怀里。
他凶目铜铃般瞪着凤兮,“你说放就放,你他妈谁呀,大哥我想杀就杀,你能咋······”
地字还没说出口,只见凤兮手腕一翻,掌风豁然击在李婶子家的土墙上,“轰”地一声,李婶子家的房屋整个儿塌了。
那压着李婶子的汉子,受了鸟惊,再也提不起兴趣,将李婶子扔到了一边。
站在院子里的汉子,被房屋倒塌激起的灰尘扑了满身,惊得他们忙不迭地,往院门这边靠了一些。
“告诉你的人,放了村里的老弱妇孺,我跟你们走,否则,我要你们全部死在这。”凤兮眼露红光,仿佛地狱饿鬼道爬出的厉鬼一般,气势骇人。
见状,为首的那人沉思了一瞬,应了声“好”,便对身旁一个壮汉道:“去把兄弟们都叫来,带着这个丑女人撤出村子。”
那壮汉听罢,瞪了凤兮一眼,从她身旁挤了出去。
不多时,进村的十余个汉子,便齐齐聚集在李婶子家门前,为首的那人摆了摆手,“带上这个丑女人,我们走。”
两个壮汉上得前来,一左一右将凤兮的手臂钳制住,带着凤兮往村外走去。
“凤兮妹子!”李婶子的声音在凤兮身后响起。
凤兮的拐杖倒在地上,两个壮汉提着她的手臂,她的脚在地上拖行,听见李婶子的声音,她转过头望了李婶子一眼,便又回转过去,被几个壮汉带出了村子。
这一行人训练有素,撤出村子的速度非常快,而且,目标明确。
他们的目标就是她这个丑女人,他们似乎对领头的那个人非常服从,看他们的样子像是流寇,但凤兮觉得,这群人更像是什么兵士。
只有兵士才会对领头的人,这般服从,又这般迅速。
虽然他们掩饰的很好,但他们身上流露出的气息骗不了人。
一路无话,这群人将她带到了成东一片密林,而密林之中,早已停靠着一定小轿,仿佛已在此等候多时。
凤兮像一个破布娃娃,被扔在那轿子下,一只大脚赫然重重地踩在了她的背上,叫她吸上一口气,都颇为费力。
她趴在地上,等着那轿子中人开口,而那轿子里的人,似乎也在等她开口。ωωω.χΙυΜЬ.Cǒm
或者,是在等她求饶。
不过,让轿子里的人没有想到的是,凤兮被人抓到此处,竟不哭不闹,甚是安静。
片刻后,轿子里的人终于坐不住了,一直葱段般白皙的手,拉开轿帘,一双缎面绣白荷小鞋踏进了凤兮的视线。
凤兮缓缓扬起头,便瞧见了元丽文那张娇俏的脸。
她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凤兮,笑道:“凤兮,别来无恙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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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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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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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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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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