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根不净?
“春娘你此言何意?”她分明是想对我说什么,可又碍于旁的什么缘故,不肯对我直言。
春娘道:“没什么,总之,先生你一切小心!”
说着,她从灌木丛中探出头去。
见她要走,我一把扯住了她衣袖,“春娘,你将话再说清楚些。”
春娘回过头来,凝视着我,丢下一句,“万事小心!”
说完,便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将我弄得一头雾水!
我从灌木丛里走出来,一面往宫外走,一面思索着春娘的话。
她是在告诉我,有人在给容西月吹耳旁风吗?
看她的模样,好像全然不知我与容西月和好的事。
从前,春娘是在容西月近前伺候的,如今却被调离了,还被安排到了皇宫里,是怕旁人对南瑾瑜下重手,要了他性命,所以派了信得过的人?
刚出了宫门,我仰头望了望高升的日头,额上渗出一层细汗来。
这才初夏,天儿便热起来了。
我来到马车旁,元柏将手中的木头揣进怀里,过来扶我上马车。
突然,我眼前一黑,整个人便失去了知觉。
待我清醒过来,却发觉自己一身女装,身处京华城外。
我抬头看了天色,日头正值西落,俨然入了酉时,从我出宫门到此刻,竟已经过去了两三个时辰。
而这两三个时辰,我竟全然没有知觉。
这是怎么回事?
低头牵起身上的衣裙瞧了瞧,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这东西,谁给我穿上的?
难不成有别的意识,在掠夺我的身体吗?
来不及细想,也不知从城内出来时,有没有被人瞧见。
此刻,我只能祈求老天,别在我与身体断开连接的这段时间,惹出什么大麻烦才好。
此时城外的官道上,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多是归家的百姓,幸而没什么熟悉的面孔,我如今这身女装,若被熟人瞧见了,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欺君之罪,总是逃不脱的!
我快步绕进一条小道内,寻了个僻静处,打算启动芯片的内视功能,查探一下自身情况。
可试了两次,竟都没能打开,而后,我用意识唤了唯几声,唯也毫无反应。
芯片出问题了?
我在袖口里,衣襟里摸了摸,一文钱也没有。
低头瞧着这一身衣裙,咬咬牙,看样子,只能等天色再暗一些再回府了。
特意等天黑,时间好像就过得特别慢似的,我蹲在城外小树林里,忍着辘辘饥肠。
初夏,一入夜,四处虫鸣鸟叫,热闹非凡,尤其是林边水塘里更是聒噪。
从城内出来的人,手中提上的灯笼,一盏盏昏黄的烛光,穿行在城内外,点缀着京华城的繁华。
我这才从小树林里钻出来,低着头快步入了城。
入了夜,京华城内的街道,比白日里更加热闹,街道两旁,不是卖吃食的挑子,就是卖小玩意儿的摊贩,还有乘坐马车出来逛的贵妇小姐,好不热闹。
我尽量低着头,不让旁人瞧见我的脸。
每过一个摊位前,热心的老板总要招呼一声:
“姑娘,来碗粥吗?我家的粥,包你吃一碗,还想下一碗呢!”
“姑娘,看看我家的荷包吧,样式好看,款式多,送闺蜜、送心上人······”
“姑娘,瞧瞧我家的胭脂······”
往日这些声音停在耳边,只觉得热闹,此时再听,便觉这些声音与那夏虫一般聒噪。
我加快了脚步,只想快些回府。
许是走得太快,没注意前头,一不留神,竟与一道挺拔的身影撞了个满怀。
那道身影稳稳地站在那里,晃都没晃一下,我整个人却被弹开,后退几步,脚跟一歪,身子斜斜地歪倒在地。
我微微抬了抬头,便见他一身玄色衣摆,缓缓向我靠近。
他来到我面前,伸出一只大掌,欲将我从地上扶起。
我视线微微上移,整个人瞬间如遭雷击,他显然也是一怔,眼中的震惊无言可表。
陈墨!
“你又在搞什么幺蛾子?”陈墨收回手,将衣袖一甩,怒气腾腾。
我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他大概是以为我着女装乃是癖好!
我东方芜在他陈墨眼里,总是个不好的。
从地上爬起来,我侧过身,瞥了瞥陈墨,嘴上不饶我,那眼神却直勾勾地停留在我身上。
情急之下,我将头微微一点,将两手交叠在身侧,朝她微微拂了拂,端的是大家闺秀模样。
随即,我身子一转,快速逃开!
见我想跑,陈墨大步在我身后追赶。
定是我刚才那翻做法,迷惑了他,他定然是想追上我,瞧清了我究竟是不是东方芜。
见他离我越来越近,我拨开人群跑了起来。
从前揪着我不放的是洛皈尘,那厮好不容易被我弄走,今又来个陈墨,我特么是招谁惹谁了?
慌乱之下,我竟跑进了一条死胡同内。
陈墨长长的影子,被昏黄的灯笼拉长,印在胡同口的青石板上。
他的声音响起来,“别跑了,让我看看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我额上汗如雨下,看着三面耸立的高墙,急得我将两手的指尖全塞进了嘴里,脚步子也跟着乱了。
听到陈墨优哉游哉的脚步声,渐渐朝我靠近,我里面的衣服都湿透了。
突然,眼前的景象一变,芯片这个时候蓦然启动了,我四下张望了翻,来到那堆墙角废弃的木箱子后面,掀开了一方青石板······
刚盖好盖子,头顶便响起陈墨恼怒的声音,“竟让他跑了!”
随即,他的脚步声便快速远去了。
我心道不好,开启磁悬浮,快速在御水沟中飞驰。xiumb.com
回到府中,我刚换好衣裳,便听梧桐小筑外传来丫头清脆的声音,“你谁呀,谁让你擅闯我们丞相大人府邸的,你信不信,我们丞相大人去皇上面前告你!”
“小丫头···滚开!”陈墨肃声道。
“你不许进去,我们大人已经歇下了!”小丫头尖声阻止他。
随即,院外传来一阵打斗声,掌风将梧桐树叶掠得沙沙作响。
“元柏,加油,揍他,打死这个坏蛋!”
屋外劲风呼啸,小丫头在一旁拍手叫好,不亦乐乎。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吵什么?”我打开门,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着一身里衣,睡眼惺忪地从屋内走出来。
“大人,这人私闯咱们府邸,元柏正在教训他呢!”
见我从屋内出来,小丫头眼睛瞬间晶亮起来,朝我告状。
我的突然出现,让陈墨和元柏的目光都向我望了过来,陈墨与元柏对上一掌,两人瞬间弹开了去。
摆脱了元柏,陈墨身子一跃,便来到我面前,下一刻,元柏的身影,拦在了他与我之间。
我微微侧了侧首,从元柏肩头望过去,陈墨寒气森森地脸出现在我眼前,他眼中是掩饰不住地惊讶!
“你、你、你······”看着我活生生地出现在他面前,他突然说不出话来。
“陈尚书,咱们今日早朝不是见过了嘛,你竟等不得明日早朝,便硬闯我丞相府,真想不到啊,你竟如此喜欢我!”我眯瞪着眼睛,伸展懒腰,打了呵欠,冲他摆了摆手,颇感遗憾道:“不过,我是不会喜欢你的,要辜负陈尚书一翻情谊了!”
说罢,我转过身就要回房,嘴里嘀咕道:“上次就想对我动手动脚,这都追到家里来了,这小热血太可怕了!”
说完,我哆嗦了一下身子。
“你······”陈墨被我拿话激怒,“看来真不是你!”
“什么不是我?”我转头就怼开了,“不是我,你来我府上干嘛?喜欢就喜欢嘛,何必遮遮掩掩,生怕别人当你是断袖,喜欢的人多了去了,你算老几?好像我东方芜稀罕你喜欢似的!”
几句话出口,把陈墨堵得说不出话来。
看他眼神逐渐从惊讶疑惑,变成探究,再转成鄙夷。
他看着我的眼神,活像在看一个无赖!
“滚滚滚···我要睡觉了,懒得理你!”睨了他一眼,我不赖烦地吩咐元柏道:“元柏,送陈尚书出府!”
说罢,我两步跨入房内,将门一脚踢上。
房门之外传来沉沉的呼吸声,看样子,陈墨这厮被我气得不轻。
“请”元柏低沉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小丫头语气不善道:“走吧这位大人,难不成,还要我们家丞相大人送送你?”
陈墨重重地“哼”了一声,脚步声随即远去!
屋内没有点灯,我躺回床上,闭目思索着今日的事。
不多时,房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我装作睡意颇重,含糊道:“谁呀?”
“是我!”元柏的声音传来。
我正欲起身去开门,忽然,我房顶的瓦片轻微地响动一声,这声音很是细微,就算是武功高强的人,也未必会察觉。
躺在榻上我一动不动,语气中夹杂了几分火气,“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了,休要扰我好眠,还不快滚!”
话落,门外安静了下来,元柏浓重的身影缓缓消失在我的屋外。
我闭眼装睡,不多时,屋内响起均匀的呼吸声。
一道黑影从我的窗户上翻进来,轻手轻脚来到我床榻前,黑暗中一双眸子怒火中烧,瞪视我良久。好似一只隐在暗处的黑豹,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恨不能将我生吞了。
大约是瞧不出什么异样,没过多久,那黑影便窜出窗外,消失在夜色中。
待他一走,我瞬间睁开了眸子。
被我气得不轻,竟还想着出其不意,杀个回马枪。陈墨这厮,不仅忍耐力强,还是这般细腻之人,倒是我小看了他。
撑着疲惫的身子,从床榻上下来,摸出火折子,点亮了烛火。
屋外适时响起敲门声。
“进来!”我道。
元柏推开门,走了进来,他虽然看上去有些呆,实则一点儿也不笨。
往常我从没骂过府中的人,方才我让他滚,竟让他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
他面色有愧色,见我好端端地站在单足铜雀烛台旁,弱弱地开口道:“先生,你···回来了!”
我转过身来,肃然问道:“午时在我身上发生了何事?”
闻言,元柏抬起头来,眸中满是诧异。随即,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垂下头声音低了下去,“先生将我打晕了,元柏不知!”
“什么?”我怒其不争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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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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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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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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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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