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只觉眼前寒光一闪,一声凄厉的嚎叫直冲梁栋,那声音凄厉悲惨,在内政阁中哀怨回还。
一股浓重的血腥气,瞬间弥漫开来,待众人忐忑地去瞧那地上哀嚎之人时,更是心有余悸,尤其是那些方才与这人一同发出笑声之人,皆垂下头,敢怒不敢言。
我将手中沾了血的长刀,还给兵丁,命令二人,“拖下去!”
二人抱拳领命,一人捡起地上,那人从大腿处被齐齐砍断的腿,另一人拽起那人的胳膊,便将人拖了出去。
那人哭得呼天抢地,却又不敢在我面前,再口出狂言。
很快,那人便被两名兵士拖出了内政阁,他那哀嚎之声便渐渐远去。
内政阁中,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血迹,从容西月的书案前,一直延伸到内政阁大门之外。这条血迹异常醒目,且散发着浓重的腥气,似乎在提醒着内政阁中办公的官员,莫要招惹不该招惹之人,嘴上定要把门儿。
否则,这就是下场!
我弯下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那只狼嚎,一回头,便对上容西月那双浓稠的墨眸,望着他那张被打肿的脸,我垂下眼睑,将笔放在他的书案上,转身快步出了内政阁。
温行舟见我出来,忙跟了上来,轻唤了一声,“师父!”
“嗯”我应了一声,忽而顿足,冲他勾了勾手指。
他立刻会意,俯下身,侧耳过来,我与他耳语了一番,他听完我的交代,面上露出浅浅的笑意。
与温行舟分别后,我又去了趟工部,将沉默催促了无数遍的图纸,绘制了几张初稿,交给了他,他总算对我说了句人话。
他说:这还差不多!这活儿除了你,放眼整个南国,谁能胜任?
我就当他是在夸我了,随即他又从嘱咐我入手,开始了对我说教。
说什么,我不该把教授我课业的事情指给温行舟,平白让温行舟受累什么的。
叫我别偷懒,早点儿把这改良军备之事办成,我在南国百姓和朝中的地位,会更稳固,到时候,就是汪寺苟想动也动不了我。让我别没事儿一天天的,四处招惹朝中官员,惹是生非。
我知道,他这么说,无非是怕我连累了温行舟!
毕竟,温行舟如今是我徒儿,我做什么他都支持,可以说是为我马首是瞻。
温行舟已然上了我这条船,陈墨为了好基友温行舟,自然是希望我圣宠不衰,整日看我不顺眼,像个老妈子似的,对我啰里啰嗦的,也无非是怕我翻船。
从前,初识陈墨的时候,我从来不知道,这厮冷漠的外表下,竟是一颗唐僧的心。温行舟的什么事儿,他都要操心,连带着还替我操心,每每见着我,少不得一顿说,罗里吧嗦的,真让人头疼!
我实在受不了了,借机便要溜走,他一回头,猛然扯住了我后背的衣领。
“我还没说完呢,你着什么急?”他一脸不耐烦。
好像罗里吧嗦的讨伐我,是给我多大的面子似的!
我挣扎着要走,可我这点儿力气,哪能干得过他啊,挣扎了几下,身上的官服便松松垮垮起来,我又用力挣扎了几下,忽然一个翠绿的东西掉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一声脆响,即刻引起了陈墨的注意,他提着我后领,将我丢开了一些,朝发出脆响的那东西看去。
“你······”他突然怔住了。
见这情形,我一愣,往地上看了一眼,我特么眼珠子差点儿跳出眼眶来!
这、这、这不是···陈墨遇刺的一夜,我从他那儿搜刮来的玉佩吗!
见他正要提步去捡那玉佩,我快他一步,一下跳到他身前,将他拦住,弯下身将那玉佩快速从地上捡起来,塞进了怀里。
“你、你、你······”他又惊又怒,“你怎么会有这块玉佩?”
我仰起头,睁大眸子与他对视,“这年头谁没块儿玉佩,怎么,我可不是穷小子了,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你是觉得我买不起吗?”
“不是,这明明是我的······”陈墨无语。
我道:“什么你的我的,你看见的就是你的?你是不是穷疯了!”
见我耍无赖,陈墨上来抓住我的肩膀,大手就朝我胸口抓来。
情急之下,我一巴掌甩在陈墨脸上,“啪”地一声,他白皙的面上,印下了深深的五根指痕。
陈墨被这一巴掌扇懵了,他怒不可遏,扬起手就要给我扇回来。
我面色一变,捂着脸瞬间哭了起来,“哇···你欺负人,你明知道他们都说我是个断袖,你特么还调戏我···哇···我如今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了,你特么还要打我···我要去告诉南瑾瑜,这官儿我不做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此时正值午时,从工部出去用膳的官员,来来往往从不远处经过,见我吆喝得厉害,纷纷好奇地侧首,伸长了脑袋,瞧过来。
“看什么看,还不快滚!”陈墨一时手足无措,没了主意,便将愤怒发泄在来往的官员身上。
来往官员闻言,赶紧转回头垂首,缩紧了脖子,快步离开了。
陈墨放低了姿态,对我道:“我不是想要你的玉佩,我就是想看看······”
听他这么说,我的声音不降反升,“谁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要去告诉南瑾瑜,你非礼我···哇···”
那哭声,简直悲天抢地,哀婉不绝,活像陈墨要杀了我似的!
“行了,别哭了,我不看就是了!”陈墨一甩衣袖,气呼呼地道:“一个大男人,哭得跟个泼妇似的,成何体统,丢人现眼!”
似乎是看我这模样,很不顺眼,他索性侧过身子,懒得看我。
我松开捂着脸的双手,身子一歪,将头凑到他眼前,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吐出一截丁香小舌来,“略···略···略······”
陈墨自觉上当,抬手就要劈我,我瞬间退开几步,手臂一挥,一把白色粉末便朝陈墨扑去。
来不及躲闪,陈墨只得抬起衣袖,将口鼻捂住,快速从白色粉末覆盖的范围内闪身出来,他的脸臭得吓人,抖着身上的粉尘,怒斥一声,“东方芜······”
“诶···爷爷在此!”在他吼出这一声震天动地的呼声时,我已经跑离了工部一段距离,回头应了他一声。
紧接着,工部的外墙,发生了强烈的震动!
此情此景,我的肝胆不自觉地颤了颤,身子抖了抖,我直觉不妙,夹着尾巴快速逃离了此地。
在望月楼用完午膳,正要离去时,跟从大门进来的容西月碰了个面对面,在大堂左侧明厨里的尹柯见我离去,对我道:“大人慢走,常来啊!”Χiυmъ.cοΜ
说罢,容西月瞥了一眼他手中飞快舞动的菜刀,眸色晦暗不明。
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墨眸,我的心竟不受控制地加速了跳动,我攥紧了拳头,侧过头不去看他,极力稳住自己的心绪,与他擦身而过,出了正门。
十三骤然离世,我身边没了得力之人传递消息,我只得亲自去暗网联络点。
我徒步来到城东,四处闲逛了一翻,走进了一家赌坊。
这家赌坊,名叫聚闲庄,每次来这里,我都会感叹这名儿取得好。
聚闲聚闲,闲来无事,不如相聚在此,赌上一把!
我撩开那个,绣了一个大大的赌字的门帘,走了进去,摸了摸鼻子。即便是午后,聚闲庄内人头攒动,一层的大堂中央,摆了副长桌,长桌两边,远一些的地方,又分别摆了八个小桌子,皆被围得水泄不通。
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才挤进人群中,从怀里掏了张一千两的银票,拍在长桌上画着六个六点的红圈里。
周围的人见我如此,看着我那张一千两的银票,不由得摇头叹息。
我勾唇一笑,了然置之!
聚闲庄的长桌,是这个赌坊的独家特色,别家赌坊多是三颗筛子赌大小,赌对了,跟庄家分银子,只要本钱压得多,得的就多!
聚闲庄这个特制的长桌上,画了许多圈,有数字,也有筛子点数。而他们的筛子是六颗,玩法也更新颖。
这种玩法,叫做翻倍。
长桌的圆圈里,不但有大小,还有精确的筛子数,若是只压点数,无论输赢,押注者和庄家都是一注;若押精确的筛子点数,若是赢了,便能翻三倍!
而除了这两种,还有更难的,那就是赌点面,长桌上也不是所有,有几率出现的点面全都有,长桌上的点面只有几个顺面儿,比如六个三点,六个六点,和六个一点,都是三的倍数,被称为爆点!而三个点翻的倍数是十的倍数,越往后依次递增,若是压中了这三个爆点,赌资能翻百倍千倍!
这诱惑力,可想而知了!
而这三个圈子,一般人都不会去压,因为赢面儿太小。
往里买放银票,几乎就等于打水漂。
况且,要压这三个圈子,对于入圈银也有要求,而这三个圈子最低的入圈银子,是一千两!所以平头百姓,或家境不殷实的赌徒,是不会赌爆点的。
但也不乏有人会来赌赌运气,不过几乎都铩羽而归了。
庄家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他将筛盅子往桌上重重一扣,扫了一眼长桌,道:“压定不离手,还没下注的快些下注了啊!”
随即,他的目光落在我面前的长桌,那红圈中的一千两银票上面,转而将视线移到了我身上。
我抄着手,站立在那里,岿然不动,只等着那五大三粗的汉子开盅!
在一众赌徒的吆喝声中,那壮汉缓缓地打开了筛盅,人群中发出一连串嘘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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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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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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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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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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