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是容西月做的?
可换个角度一想,就算容西月要对付我身边的人,关镇西王南荣轩什么事?我与南荣轩向来并无瓜葛,为什么要将南荣轩牵扯进来!
我一路跟着汪寺苟,眼睁睁看着他将洛皈尘,押送进了天牢。
看着汪寺苟带着兵士离开,我心中猛然一领凜,洛皈尘一定知道些什么,否则,汪寺苟不会这么快就对他下手了。
打定主意,我定要混进天牢去,想他问个明白。
见汪寺苟带着他那浩浩荡荡的队伍走远,我缓缓挺直了脊背,正要从屋顶上跳下去,冷不丁的,一只微凉的手攥住了我的胳膊。
我被吓了一跳,脚下一滑,从屋顶上掉了下去。
脚下那只被我踩歪的瓦片,也随着我坠落的身子,从房領上脱落,滑落而下。
若这瓦片坠地,势必会引起天牢守卫的注意,我心中顿时惊吓不已。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稳稳地接住了,那片脱落的青瓦,另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脚踝,他的手心微凉。
我的身子顿时倒掉在半空中,下方巡夜的士兵正从我下方缓缓走过,我放缓了呼吸,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紧接着,那握住我脚踝的手快速往上一提,我的身子临空一甩,又回到房顶上,那只手扶着我的后背,快速帮我稳住身形。
我侧过脸去瞧那只手的主人,来人同我一起蹲在屋顶上,一身文人扮相,看上去像极了书生。
子诚?
他没有蒙面,待看清他的脸,我有些惊讶,他怎么来了!
他示意我不要说话,跟他走。
我点点头,他揽着我的腰,施展轻功,踏瓦无声,跃过两道高墙,落在一道小巷里。
“子诚,你怎么也来了?”刚站稳脚跟,我忙不迭地小声询问。
“你前脚刚走,府上就来人,叫走了我父亲,我听到他们提到洛尙书。”他小心翼翼地张望了四周一遍,又将视线转回到我的面上,“说是事态紧急,我想着你刚去了洛府,便赶着来通知你!”
原来是这样!
“洛尙书怎么了吗?据说是皇上下的口语,才被汪寺苟连夜抓进了天牢”祁不语不紧不慢的道。
我心中一怔,竟然是南瑾瑜下的令!
南瑾瑜也糊涂了吗?
“汪寺苟说洛皈尘勾结镇南王谋逆,证据确凿”我若有所思。
“所以,皇上信了汪太尉的话,抓了洛尙书?”祁不语也有些诧异。
“应该是这样”我肯定道。
“你不信洛尙书谋逆,所以,方才你是想进天牢去当面问他?”祁不语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
我点点头,郁闷道:“若不是你方才突然拉住我,我也不会差点被人发现。”
“天牢可不是你能随意出入的地方,你就在此处等着,我替你去!”祁不语解释道:“你还在禁足,若是被人发现,你肯定又要被弹劾了。到时候皇上面对众臣施压,又少不得给你苦头吃!”
我瘪瘪嘴,看来祁星落没少在他儿子面前,揭我的短。
“南瑾瑜最好让我在府中闲着,别上朝得了,我还能睡睡懒觉,多好”我死鸭子嘴硬。
祁不语失笑,有些无语地摇摇头,“好了阿芜,你在此处休息一下,我去去就回。”
沉吟了片刻,我点点头。
看着祁不语的背影,消失在阴暗的巷弄中,我竟有些感动。
当初容西月提一盏孤灯,候在我小院门外时,我也是这般心境,有一个人用行动在意自己,真的能让人的心感到暖。
四下望了望,我提气一跃上了房顶,缩在背风出,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
很快,祁不语就回到了小巷里。
许是见我不在,他在巷弄中低声地唤着,“阿芜······阿芜······你在吗?”
听见动静,我从房顶上探出头来,“我在这儿!”
见状,祁不语微微松了口气,身子一纵,也上得房顶来。
“怎么样,洛皈尘怎么说?”我迫不及待地想了解真相。
他面色有些沉重,冲我摇了摇头,“洛尙书认罪了,说汪太尉说的都是真的,的确是他做的!”
这个回答,让我彻底惊了。
洛皈尘竟然认罪了,他吃饱了撑的吗?
“汪寺苟不是说证据确凿吗,证据是什么,你问他了吗?”若洛皈尘是被冤枉的,那么这证据必然存疑。
“我问过洛尙书了,他不肯透露”祁不语面色肃然起来。
“究竟是不肯透露,还是根本不知情?”
方才在洛府,难怪洛皈尘也一个劲儿地,催促洛烟柔离去,那时候他应该就知道会有事情发生了吧!
“相信很快,朝中就会传出来消息的,阿芜,你都奔波一夜了,回去歇着吧。皇上和我父亲一定会将此事压着,等你禁足期满,再过堂审理此事的。”祁不语道。
若洛皈尘真是被冤枉的,只怕他等不到我禁足期满了,只怕这两日就会被人灭口。
我弯了弯唇角,却一点喜色也无,道:“恩,也只能如此了!”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祁不语担心我这一身夜行衣,在这逐渐亮起来的天色下,显得突兀,而被人发现,亲自送我回府。
他的轻功很好,竟然不输容西月。
我心中微恼,我竟然跟这种高手做了朋友,还一直没发现。不过想想,这也是我自己的问题,看他文弱,便当他不会武功了,况且,我也没问他,还真是低估了他啊!
祁不语揽住我的腰身,在房顶上飞快地纵跃着,我耳边伴随着的,是呼呼的风声。
我侧过脸,目不转睛地看着祁不语的侧脸,就如同我没有看清过容西月一般,我也不曾看清过祁不语。
不过,好在我们不是敌人!
与祁不语辞别后,我刚回到梧桐小筑,十三便迎了上来,向我禀报道:“先生,温院使府上我去过了。洛尙书府上我是先去的,我去之时,洛尙书不在府中,烟柔小姐也没回,便才改道去了温院使那处。”
他心有抱歉,对我道:“明儿一早,我便再去一趟。”
我抬手,说道:“不用了,洛尙书被汪太尉抓紧天牢了。你也辛苦了,去休息吧!”
为了向我禀报此时,他竟然还没就寝,跟着我,也真是辛苦!
“难道是因为······我没有通知到洛尙书,洛尙书才······”
十三将洛皈尘入狱的事情,不由自主地归咎在自己身上,显得有些懊恼。
“跟你没关系,这不是一回事儿,去休息吧,我也困了!”我如此说,完全是为了防止他钻牛角尖。
况且,这事儿,确实跟他无关!
我心知,他倒不是怕洛皈尘出事,只因我与洛烟柔关系要好,他担心的是,此事若因他的缘故,让我与洛烟柔的关系发生点儿什么变故罢了。
听我这么说,又看了看我一脸疲惫的脸,他才放心了些,转而离去。
回到房内,我立刻拿出一张宣纸,在上面写了行字,将纸条卷成筒状,困在一根短箭上。
随即,我打开窗户,将那根短箭朝东面的天空射了出去。
做完这件事,我才褪下身上的夜行衣,疲惫不堪地躺在了榻上。
跑了一夜,我也着实累了,身子一沾上床,眼皮便睁不开,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足足睡到了第二天傍晚。
日暮十分,西边的天际,飘着一簇簇胭脂色云朵,绚烂夺目。
见我房间的门打开了,十三提着食盒敲了敲我房门。
我转头瞧了他一眼,示意他进来,他便提着食盒进来,将里面的饭菜,一一在桌上排开。
我一边整理着衣裳,一边转过头问他,“今天,朝中可有传出什么消息?”
十三表情有些凝重,说道:“京华城的人都在传,说汪太尉抓了洛尚书,有洛尙书与镇西王勾结的信件为证,洛尙书认罪了。”
“御史大夫祁大人奏请皇上,说洛尚书忠心耿耿,请皇上宽限几日,将此事交由他审理,汪太尉反对,说人证物证俱在,根本没必要再查,要皇上治洛尙书死罪,镇西王流放关外。”
“人证?”我立刻抓住他话中的重点,问道:“人证是谁?”
十三道:“是礼部尚书洛雁!”
“洛雁?”我缓缓踱步来到桌边坐下,开始用膳。
十三点点头,正色道:“据说昨夜,洛雁亲眼看见洛皈尘,与镇西王的人互通信件。”
我嘴里嚼着青菜,闻言,脸色微微一变。
“据说洛尙书在殿上,一句也不曾为自己解释,众人权当是洛尙书认了罪,皇上大怒,大骂了洛尙书一通,让人将洛尙书押回天牢,愤然离去了,也没说怎么处置他。”
竟还有这一茬!
南瑾瑜维护臣子,始终就这个套路,大骂一通,拖延时间,最好的结果是不了了之。
可洛皈尘这事儿不一样,得洗清他的冤屈,他才能安然从天牢走出来。
否则,难咯!
我快速地吃着饭菜,对十三道:“十三,你去告诉季余,让他忙完了到我这儿来一下。”wWW.ΧìǔΜЬ.CǒΜ
容西月对我身边的人下手,我怕顾不上望月楼的人,得让他去看着谢婉清和欢儿,想了想,我对十三道:“今日很晚了,待会儿我有事要出去一趟。明日吧,明日让季余过来一趟。”
“先生可要我同行?”
我摇摇头,“不了,你出去了,那些暗中窥探的人,便知道我不在府中了。”
“可是?”十三蹙眉,有些不放心。
“你放心吧,我有能力自保,天亮之前我定会回来,你看好院子,别让任何人知道我出去了。”
虽然有些不放心,但他还是听命,点点头。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我躺回床上稍稍休息了一会儿,才起身穿上一身夜行衣,从府中最高的那株凤凰木上面,飞出了丞相府。
此事一定不简单,谋逆可是杀头的大罪,洛皈尘这个妹控,竟然就这般认罪了。
我定要当面问问洛皈尘,究竟是什么缘由,让他这般慷慨就义,从容赴死,还要不要烟柔这个妹妹了!
来到天牢外面的时候,天牢外面被汪寺苟的人守得滴水不漏,要混进去实属不易。
一直等到外面的看守换岗,我才寻机上了天牢的房顶。
我开启超能透视,发现屋顶下面的一面墙上,开了一扇小窗,应该是为天牢通风用的。
那个窗口非常小,却刚好能将我的头塞进去。
既然头能进去,那自然就难不住我这个软体动物了,以前神恩入军校,我没少跟他学逃脱术。
我神不知鬼不觉得从通风口钻了进去,凭借芯片的超能透视,很快寻到了洛皈尘的所在。
没有惊动下方的任何人,我如同鬼魅一般,穿梭在牢房上方的房梁上。
我看着下方的洛皈尘,他蹲大牢的模样,也没好到哪儿去。头发乱糟糟地搭在他身上,身上的衣袍也蹭上了脏污,唯一不改的,是他与生俱来的气质,不容许他弯下自己的脊背。
他紧闭着眼睛,似乎是在闭目养神,还挺安于现状。
我正要下去,却听洛皈尘道:“你来啦?”
闻言,我不由得身子一震,他知道我要来?
我正要出声,却听牢房外面,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一双黑靴缓缓来到牢房门前停下。
我一愣,顺着那双黑靴子,视线上移,朝来人上身看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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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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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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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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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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