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双眸微眯,眸子闪过一抹狠戾,磨着牙道:“洛尚书,你总这样打探我的私生活,小心被灭口!”
闻言,洛雁微微一怔,不禁打了个寒颤,笑得声音都在抖,“丞相大人,真有你的,下官差点儿就被你吓到了。”
“阿芜,你就别逗洛尚书了!”洛烟柔以丝帕掩唇,声音柔柔的,低低地笑道。
“谁叫他对我如此感兴趣,我还怀疑,他是不是爱上我呢!”我戏谑地看着他,这话说得轻佻。
洛雁忙赔笑道:“丞相大人多虑了,下官这不是关心你嘛!”
我意味深长地望着他,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假关心,还是真刺探,你自己心里清楚。
洛雁心虚地别开了脸,摸了摸鼻子,识相地禁了声。www.xiumb.com
“阿芜,这曲乐造诣,世间恐无人能及了。我虽通乐理,可你那曲《摘月》,我也是苦心研究许久,才堪堪能吹奏。”祁不语岔开话题,算是替洛雁解了围。
让我不再揪着他开玩笑!
他道:“今夜,你又以两根弦,奏出世间百态,令人心生神往。那两根弦,竟然在你手中,能被揉出旁人揉不出的音调,真叫我望尘莫及!”
祁不语上来就将我一顿夸。
而后,他道:“不如,阿芜,你再奏一曲,以此庆祝咱们久别重逢,如何?”
我堪堪露出一个不咸不淡地笑容来。
我就知道,他夸我这事儿,没这么单纯!
“好啊好啊,再奏一曲吧先生!”莲儿第一个跳出来支持他。
洛烟柔瞪了她一眼,她才收敛了些,不好意思地望着我,一脸期待。
虽是制止了莲儿,洛烟柔那双美眸中,同样期待漫溢。
我抬眼,瞟了一眼在座的几人,官场上的老油条了,早已将喜行不言语色,贯彻到了骨子里。
可他们眼中那暗藏的小期待,同样也没能逃过我的火眼金睛。
“嗯,既然子诚你发话了,咱们久别重逢,这一曲,自然得奏!”我应声道。
“诶,先生,从前只听你奏曲,从未听你唱过歌,先生可是不会唱歌?”莲儿见我重新放好弓弦,有些疑惑地问我。
话音一落,举座的目光都朝我看来,把我盯得有些不自在了。
“会是会,我很少唱歌!”我笑得含蓄。
“为何?”洛烟柔好奇。
“当然是因为我唱歌······要命!”我笑容渐深。
“不会吧,先生唱歌很难听吗?”莲儿惊呼。
闻言,在座的,面色俱是一变。
我周身逐渐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超强的气场让人有些猥琐。
不由得让人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歌声,能要人的命。
不过,看我的神情,又不像是在撒谎。
“阿芜,不如,你就唱上一曲,道叫咱们见识一二?”祁不语也打不定主意,不过,好在不是他一个人遭罪。
我有些畏难,道:“好吧,既然你们想听,我就唱一曲。”
随即,我话锋一转,“不过,这一曲,真的是最后一曲了啊。我今夜可是出来浪的,可不是出来做苦力的!”
苦笑一下,我思忖着,我明明是出来玩耍,放松心情的,怎的就在这里拉弦唱曲儿,如此辛劳呢?
摆好架势,我清了清嗓子,一室寂静,只听得外间潺潺的水流声,和远处堤岸旁细碎地嘈杂声。
弦声起,世间万籁俱寂,我抬眸,与祁不语对视一眼,相视一笑,缓缓而歌: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潋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
低沉懒散中透出些沙哑的嗓音,随意中透着肆意,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开口的一瞬间,室内那一双双眸子,仿佛漆黑的夜晚,苍穹中闪耀的星子一般,闪闪发亮。
洛雁的掩面的折扇,不知不觉从手上滑落而下。
莲儿的下巴已经快砸到脚面了。
方才那一曲便已经让他们惊为天人,这曲调一奏,再配上我这世间独一份的嗓音,将他的不可置信与不可思议,立即升华到了另一个层面。
——一个无法用言语表述心情的层面!
因为,任何言语,都不能完美地将此情此景,他们对这歌儿的切身体会,完美地表述出来。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体会。
在座的几人,似乎被这独特而美妙的歌声勾去了魂魄,呆呆地坐着,一双双眸子里,倒映着我的影子,失神!
我继续歌道: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无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照何人?
······
沙哑慵懒而漫不经心地吟唱后,我转吟唱为吟诵: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缓缓地吟诵之下,将词与曲的意境,展现的淋漓尽致,带给闻着极大地享受。
吟诵完毕,我复唱道: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唱罢,弦音缓缓落下。
座儿上的几人,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待我缓缓起身,将二胡放在木龛上,一转身,便对上了洛皈尘那双深不见底地眸子。
惊愕的同时,他那双犀利的眸中,竟全然是欣喜。
与我的目光一触,他立即低下头去,再抬起头时,他已经藏好了所有的情绪。
我将圆凳搬回圆桌旁边,兀自坐下来,给自己的酒杯中倒上一杯清酒,等着他们回神。
一手撑着下巴,一手端着酒杯,饮下一口,润了润喉。
“太好听了,真是太好听了······”莲儿突然回神,一边拍着双手,一边止不住地赞叹。
被这突兀的声音一惊,陈墨和温行舟相继眨了眨眼,回神对视一眼,彼此眼中的惊叹,一览无余。
洛雁这才发觉手中的扇子掉在了地上,默默侧了侧身,不着痕迹的将折扇捡了起来。
“阿芜,你唱歌的声音,好特别啊!”洛烟柔也忍不住赞叹。
“特别好听······”
“恩,着实特别!”祁不语毫不掩饰他眸中的惊喜。
仿佛发现了宝藏似的,盯着我的眸子,一眨不眨的。
“先生真会开玩笑,方才还说什么你唱歌要命呢!”莲儿抄起手,扬起脑袋,那对儿水汪汪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很是可爱。
“嗯,是要命······好听得要命嘛!”抿了一口杯中酒水,我说的中肯。
“哪有······”
还不待莲儿说完,外间河水中便传来阵阵呼喊声。
几道声音在水中扑腾得极响,传进了船舱屋内,我们的耳中。
还伴随着,急迫地高呼“救命······”的声音!
十三突然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向我禀告道:“先生,有人落水了!”
众人一脸莫名!
“不至于吧,真要命啊!”莲儿惊得捂住了嘴。
我站起身,伸了伸懒腰,对他们道:“你们玩着,我得去善后了,唱首歌儿,托几条性命下黄泉,那可真是作孽了!”
祁不语站起身,道:“我与你同去!”
我点点头,领着十三和祁不语来到画舫船头,十三带着我踏水而去,祁不语紧跟其后。
稳稳地落在岸边,刚转过身来,查看情况。
便见,祁不语的身子在水面上几纵,去到那落水者身边,提了一个,便踏波而来。
在我们不远处落稳身法之后,他将那人丢在地上。
那人便趴在地上,浑身上下早已湿透,头发散乱地搭在身上,随即剧烈的咳嗽起来。
那咳嗽之声,一阵比一阵急剧,带着沉重的喘息,仿佛要将心肺都一并咳出来似的。
然而,落水的还不止一个。
远远的,画舫上传来莲儿清脆的声音,“先生,我们也来帮忙!”
说罢,几道身影,从画舫上跃起,纷纷踏波而行。
我不由得感叹,会轻功就是任性啊!
不像我,我要是没了唯,根本就是个渣渣。
洛皈尘带着洛烟柔施展轻功,莲儿便在飞身而来的途中,随手捞了两个落水者上来。
他们方才稳稳落地,温行舟被陈墨揽着腰也踏波而来。
人群立刻往后褪去了圈,将我们几人围在中间,几个浑身湿透的人被仍在我的脚边。
“这都什么事儿啊!”莲儿抱怨了一句,湿漉漉的手在裙摆上擦了又擦。
这边人群中的骚动,和呼声很快传开了。
随即,一对官兵拨开人群,挤到了我们面前,带头的人粗声粗气地喝道:“怎么回事?”
“有人落水了,还不去救人!”莲儿对那个领头地说道。
那人往宽阔的河边上打眼一望,铺着花灯的水面上,有好几人在上面扑腾个不停,打翻了好些艳丽的花灯。
“你在教我做事?哪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竟敢命令我!”领头的那人语气中尽是不满。
“抓起来!”
他吆喝一声,几名官兵便要上来拿人。
“谁敢?”莲儿怒斥一声,摆出了干架的姿势。
我眯起眸子,望着水上有几人,随着花灯流水渐渐飘远,缓缓转过身来。
那人见我转身,定睛一看,随即慌张地跪了下去,颤颤巍巍地唤了一声,“丞相大人!”
立时吓得险些魂不附体。
我东方芜在京华城可谓是顶流,这张脸,鲜少有人不识!
随即,他抬眼瞄了一眼我身侧几人,心中更是惊惧。
他大约是没想到,我这个传闻重伤将死之人会出现在此,还跟几位尚书大人扎在一堆儿。
圈子里站着的这一圈儿人,没有一个是他能开罪得起的。
我冷声道:“下去救人!”
他颤抖着声音,应了一句,“是!”
“还不快去救人?”而后,他便对着身后那一对兵士吼了一句。
随即,便是“扑通扑通”地入水声。
我转过身,继续观察着河面上落水者的情况。
“怎么回事?”
这时,一道严肃低沉地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一人扒开人群大步走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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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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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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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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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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